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樗里子甘茂列傳

《樗里子甘茂列傳》是西漢史學家司馬遷創作的一篇文言文,收錄於《史記》中。即是樗里子和甘茂的合傳,並附甘茂之孫甘羅傳。戰國時期秦國武王時樗里子任右丞相,甘茂任左丞相,該篇則講述了兩位丞相的波瀾壯闊的一生。

目錄

原文

樗里子者,名疾,秦惠王之弟也,與惠王異母。母,韓女也。樗里子滑稽多智,秦人號曰「智囊」。

秦惠王八年,爵樗里子右更,使將而伐曲沃,盡出其人,取其城,地入秦。秦惠王二十五年,使樗里子為將伐趙,虜趙將軍莊豹,拔藺。明年,助魏章攻楚,敗楚將屈丐,取漢中地。秦封樗里子,號為嚴君。

秦惠王卒,太子武王立,逐張儀、魏章,而以樗里子、甘茂為左右丞相。秦使甘茂攻韓,拔宜陽。使樗里子以車百乘入周。周以卒迎之,意甚敬。楚王怒,讓周,以其重秦客。游騰為周說楚王曰:「知伯之伐仇猶,遺之廣車,因隨之以兵,仇猶遂亡。何則?無備故也。齊桓公伐蔡,號曰誅楚,其實襲蔡。今秦,虎狼之國,使樗里子以車百乘入周,周以仇猶、蔡觀焉,故使長戟居前,彊弩在後,名曰衛疾,而實囚之。且夫周豈能無憂其社稷哉?恐一旦亡國以憂大王。」楚王乃悅。

秦武王卒,昭王立,樗里子又益尊重。

昭王元年,樗里子將伐蒲。蒲守恐,請胡衍。胡衍為蒲謂樗里子曰:「公之攻蒲,為秦乎?為魏乎?為魏則善矣,為秦則不為賴矣。夫衛之所以為衛者,以蒲也。今伐蒲入於魏,衛必折而從之。魏亡西河之外而無以取者,兵弱也。今並衛於魏,魏必彊。魏彊之日,西河之外必危矣。且秦王將觀公之事,害秦而利魏,王必罪公。」樗里子曰:「柰何?」胡衍曰:「公釋蒲勿攻,臣試為公入言之,以德衛君。」樗里子曰:「善。」胡衍入蒲,謂其守曰:「樗里子知蒲之病矣,其言曰必拔蒲。衍能令釋蒲勿攻。」蒲守恐,因再拜曰:「原以請。」因效金三百斤,曰:「秦兵苟退,請必言子於衛君,使子為南面。」故胡衍受金於蒲以自貴於衛。於是遂解蒲而去。還擊皮氏,皮氏未降,又去。

昭王七年,樗里子卒,葬於渭南章台之東。曰:「後百歲,是當有天子之宮夾我墓。」樗里子疾室在於昭王廟西渭南陰鄉樗里,故俗謂之樗里子。至漢興,長樂宮在其東,未央宮在其西,武庫正直其墓。秦人諺曰:「力則任鄙,智則樗里。」

甘茂者,下蔡人也。事下蔡史舉先生,學百家之術。因張儀、樗里子而求見秦惠王。王見而說之,使將,而佐魏章略定漢中地。

惠王卒,武王立。張儀、魏章去,東之魏。蜀侯煇、相壯反,秦使甘茂定蜀。還,而以甘茂為左丞相,以樗里子為右丞相。

秦武王三年,謂甘茂曰:「寡人慾容車通三川,以窺周室,而寡人死不朽矣。」甘茂曰:「請之魏,約以伐韓,而令向壽輔行。」甘茂至,謂向壽曰:「子歸,言之於王曰『魏聽臣矣,然原王勿伐』。事成,盡以為子功。」向壽歸,以告王,王迎甘茂於息壤。甘茂至,王問其故。對曰:「宜陽,大縣也,上黨、南陽積之久矣。名曰縣,其實郡也。今王倍數險,行千里攻之,難。昔曾參之處費,魯人有與曾參同姓名者殺人,人告其母曰『曾參殺人』,其母織自若也。頃之,一人又告之曰『曾參殺人』,其母尚織自若也。頃又一人告之曰『曾參殺人』,其母投杼下機,逾牆而走。夫以曾參之賢與其母信之也,三人疑之,其母懼焉。今臣之賢不若曾參,王之信臣又不如曾參之母信著參也,疑臣者非特三人,臣恐大王之投杼也。始張儀西並巴蜀之地,北開西河之外,南取上庸,天下不以多張子而以賢先王。魏文侯令樂羊將而攻中山,三年而拔之。樂羊返而論功,文侯示之謗書一篋。樂羊再拜稽首曰:『此非臣之功也,主君之力也。』今臣,羈旅之臣也。樗里子、公孫奭二人者挾韓而議之,王必聽之,是王欺魏王而臣受公仲侈之怨也。」王曰:「寡人不聽也,請與子盟。」卒使丞相甘茂將兵伐宜陽。五月而不拔,樗里子、公孫奭果爭之。武王召甘茂,欲罷兵。甘茂曰:「息壤在彼。」王曰:「有之。」因大悉起兵,使甘茂擊之。斬首六萬,遂拔宜陽。韓襄王使公仲侈入謝,與秦平。

武王竟至周,而卒於周。其弟立,為昭王。王母宣太后,楚女也。楚懷王怨前秦敗楚於丹陽而韓不救,乃以兵圍韓雍氏。韓使公仲侈告急於秦。秦昭王新立,太后楚人,不肯救。公仲因甘茂,茂為韓言於秦昭王曰:「公仲方有得秦救,故敢扞楚也。今雍氏圍,秦師不下殽,公仲且仰首而不朝,公叔且以國南合於楚。楚、韓為一,魏氏不敢不聽,然則伐秦之形成矣。不識坐而待伐孰與伐人之利?」秦王曰:「善。」乃下師於殽以救韓。楚兵去。

秦使向壽平宜陽,而使樗里子、甘茂伐魏皮氏。向壽者,宣太后外族也,而與昭王少相長,故任用。向壽如楚,楚聞秦之貴向壽,而厚事向壽。向壽為秦守宜陽,將以伐韓。韓公仲使蘇代謂向壽曰:「禽困覆車。公破韓,辱公仲,公仲收國復事秦,自以為必可以封。今公與楚解口地,封小令尹以杜陽。秦楚合,復攻韓,韓必亡。韓亡,公仲且躬率其私徒以閼於秦。原公孰慮之也。」向壽曰:「吾合秦楚非以當韓也,子為壽謁之公仲,曰秦韓之交可合也。」蘇代對曰:「原有謁於公。人曰貴其所以貴者貴。王之愛習公也,不如公孫奭;其智能公也,不如甘茂。今二人者皆不得親於秦事,而公獨與王主斷於國者何?彼有以失之也。公孫奭黨於韓,而甘茂黨於魏,故王不信也。今秦楚爭彊而公黨於楚,是與公孫奭、甘茂同道也,公何以異之?人皆言楚之善變也,而公必亡之,是自為責也。公不如與王謀其變也,善韓以備楚,如此則無患矣。韓氏必先以國從公孫奭而後委國於甘茂。韓,公之讎也。今公言善韓以備楚,是外舉不僻讎也。」向壽曰:「然,吾甚欲韓合。」對曰:「甘茂許公仲以武遂,反宜陽之民,今公徒收之,甚難。」向壽曰:「然則奈何?武遂終不可得也?」對曰:「公奚不以秦為韓求潁川於楚?此韓之寄地也。公求而得之,是令行於楚而以其地德韓也。公求而不得,是韓楚之怨不解而交走秦也。秦楚爭彊,而公徐過楚以收韓,此利於秦。」向壽曰:「柰何?」對曰:「此善事也。甘茂欲以魏取齊,公孫奭欲以韓取齊。今公取宜陽以為功,收楚韓以安之,而誅齊魏之罪,是以公孫奭、甘茂無事也。」

甘茂竟言秦昭王,以武遂復歸之韓。向壽、公孫奭爭之,不能得。向壽、公孫奭由此怨,讒甘茂。茂懼,輟伐魏蒲阪,亡去。樗里子與魏講,罷兵。

甘茂之亡秦奔齊,逢蘇代。代為齊使於秦。甘茂曰:「臣得罪於秦,懼而遯逃,無所容跡。臣聞貧人女與富人女會績,貧人女曰:『我無以買燭,而子之燭光幸有餘,子可分我餘光,無損子明而得一斯便焉。』今臣困而君方使秦而當路矣。茂之妻子在焉,原君以餘光振之。」蘇代許諾。遂致使於秦。已,因說秦王曰:「甘茂,非常士也。其居於秦,累世重矣。自殽塞及至鬼谷,其地形險易皆明知之。彼以齊約韓魏反以圖秦,非秦之利也。」秦王曰:「然則柰何?」蘇代曰:「王不若重其贄,厚其祿以迎之,使彼來則置之鬼谷,終身勿出。」秦王曰:「善。」即賜之上卿,以相印迎之於齊。甘茂不往。蘇代謂齊湣王曰:「夫甘茂,賢人也。今秦賜之上卿,以相印迎之。甘茂德王之賜,好為王臣,故辭而不往。今王何以禮之?」齊王曰:「善。」即位之上卿而處之。秦因復甘茂之家以市於齊。

齊使甘茂於楚,楚懷王新與秦合婚而驩。而秦聞甘茂在楚,使人謂楚王曰:「原送甘茂於秦。」楚王問於范蜎曰:「寡人慾置相於秦,孰可?」對曰:「臣不足以識之。」楚王曰:「寡人慾相甘茂,可乎?」對曰:「不可。夫史舉,下蔡之監門也,大不為事君,小不為家室,以苟賤不廉聞於世,甘茂事之順焉。故惠王之明,武王之察,張儀之辯,而甘茂事之,取十官而無罪。茂誠賢者也,然不可相於秦。夫秦之有賢相,非楚國之利也。,且王前嘗用召滑於越,而內行章義之難,越國亂,故楚南塞厲門而郡江東。計王之功所以能如此者,越國亂而楚治也。今王知用諸越而忘用諸秦,臣以王為鉅過矣。然則王若欲置相於秦,則莫若向壽者可。夫向壽之於秦王,親也,少與之同衣,長與之同車,以聽事。王必相向壽於秦,則楚國之利也。」於是使使請秦相向壽於秦。秦卒相向壽。而甘茂竟不得復入秦,卒於魏。

甘茂有孫曰甘羅。

甘羅者,甘茂孫也。茂既死後,甘羅年十二,事秦相文信侯呂不韋。

秦始皇帝使剛成君蔡澤於燕,三年而燕王喜使太子丹入質於秦。秦使張唐往相燕,欲與燕共伐趙以廣河間之地。張唐謂文信侯曰:「臣嘗為秦昭王伐趙,趙怨臣,曰:『得唐者與百里之地。』今之燕必經趙,臣不可以行。」文信侯不快,未有以彊也。甘羅曰:「君侯何不快之甚也?」文信侯曰:「吾令剛成君蔡澤事燕三年,燕太子丹已入質矣,吾自請張卿相燕而不肯行。」甘羅曰:「臣請行之。」文信侯叱曰:「去!我身自請之而不肯,女焉能行之?」甘羅曰:「大項橐生七歲為孔子師。今臣生十二歲於茲矣,君其試臣,何遽叱乎?」於是甘羅見張卿曰:「卿之功孰與武安君?」卿曰:「武安君南挫彊楚,北威燕、趙,戰勝攻取,破城墮邑,不知其數,臣之功不如也。」甘羅曰:「應侯之用於秦也,孰與文信侯專?」張卿曰:「應侯不如文信侯專。」甘羅曰:「卿明知其不如文信侯專與?」曰:「知之。」甘羅曰:「應侯欲攻趙,武安君難之,去咸陽七里而立死於杜郵。今文信侯自請卿相燕而不肯行,臣不知卿所死處矣。」張唐曰:「請因孺子行。」令裝治行。

行有日,甘羅謂文信侯曰:「借臣車五乘,請為張唐先報趙。」文信侯乃入言之於始皇曰:「昔甘茂之孫甘羅,年少耳,然名家之子孫,諸侯皆聞之。今者張唐欲稱疾不肯行,甘羅說而行之。今原先報趙,請許遣之。」始皇召見,使甘羅於趙。趙襄王郊迎甘羅。甘羅說趙王曰:「王聞燕太子丹入質秦歟?」曰:「聞之。」曰:「聞張唐相燕歟?」曰:「聞之。」「燕太子丹入秦者,燕不欺秦也。張唐相燕者,秦不欺燕也。燕、秦不相欺者,伐趙,危矣。燕、秦不相欺無異故,欲攻趙而廣河間。王不如齎臣五城以廣河間,請歸燕太子,與彊趙攻弱燕。」趙王立自割五城以廣河間。秦歸燕太子。趙攻燕,得上谷三十城,令秦有十一。

甘羅還報秦,乃封甘羅以為上卿,復以始甘茂田宅賜之。

太史公曰:樗里子以骨肉重,固其理,而秦人稱其智,故頗采焉。甘茂起下蔡閭閻,顯名諸侯,重彊齊楚。甘羅年少,然出一奇計,聲稱後世。雖非篤行之君子,然亦戰國之策士也。方秦之彊時,天下尤趨謀詐哉

嚴君名疾,厥號「智囊」。既親且重,稱兵外攘。甘茂並相,初佐魏章。始推向壽,乃攻宜陽。甘羅妙歲,卒起張唐。

譯文

樗里子,名叫疾,是秦惠王的弟弟,與惠王同父異母。他的母親是韓國女子。樗里子待人接物能說會道,足智多謀,所以秦人都稱他是個「智囊」人物。

秦惠王八年(前330),樗里子封為右更爵位,秦王派他帶兵攻打魏國的曲沃,他把那裡的人全部趕走,占領了城邑,曲沃周圍的土地便併入了秦國。秦惠王二十五年(前313),秦王任命樗里子為將軍攻打趙國,俘虜了趙國將軍莊豹,?拿下了藺邑。第二年,又協助魏章攻打楚國,戰敗楚將屈丐,奪取了漢中地區。秦王賜封樗里子,封號是嚴君。

秦惠王死後,太子武王即位,驅逐了張儀和魏章,任命樗里子和甘茂為左右丞相。秦王派甘茂進攻韓國,一舉拿下宜陽,同時派樗里子率領百輛戰車進抵周朝都城。周王派士兵列隊迎接他,看那意思很是恭敬。楚王得知後怒不可遏,就責罵周王,因為周王不應當這麼敬重秦國的不速之客。對此,游騰替周王勸說楚王道:「先前知伯攻打仇猶時,用贈送大車的辦法,趁機讓軍隊跟在後面,結果仇猶滅亡了。為什麼?就是沒有防備的緣故啊。齊桓公攻打蔡國時,聲稱是誅罰楚國,其實是偷襲蔡國。現在秦國,是個如虎似狼的國家,派樗里子帶着百輛戰車進入周都,居心叵測,周王是以仇猶、蔡國的教訓來看待這件事的,所以派手持長戟的兵卒位於前面,讓佩帶強弓的軍士列在後面,表面說是護衛樗里子,實際上是把他看管起來,以防不測。再說,周王怎能不擔憂周朝的天下呢?恐怕一旦亡國會給大王您帶來麻煩。」楚王聽後才高興起來。

秦武王死後,昭王即位,樗里子更加受到尊重了。

昭王元年(前306年),樗里子率兵攻打蒲城。蒲城的長官十分恐懼,?便請求胡衍出主意。胡衍便出面替蒲城長官對樗里子說:「您攻打蒲城,是為了秦國呢,還是為了魏國?如果是為了魏國,那當然好了;如果是為了秦國,那就不算有利了。因為衛國之所以成為一個國家,就是由於有蒲城存在。現在您攻打它迫使它投入魏國懷抱,整個衛國就會屈服並依附魏國。魏國喪失了西河之外的城邑卻沒有辦法奪回來,原因就是兵力薄弱啊。現在攻打蒲城使衛國併入魏國,魏國必定強大起來。魏國強大之日,也就是貴國所占城邑的危險之時。況且,秦王要察看您的此次行動,若有害於秦國而讓魏國得利,秦王定要加罪於您。」聽了這番話,樗里子若有所思地說:「怎麼辦才好呢?」胡衍順勢便說:「您放棄蒲城不要進攻,我試着替您到蒲城說說這個意思,讓衛國國君不忘您給予他的恩德。」樗里子說:「好吧。」胡衍進入蒲城後,就對那個長官說:「樗里子已經掌握蒲城困厄的處境了,他聲言一定拿下蒲城。不過,我胡衍能讓他放棄蒲城,不再進攻。」蒲城長官十分恐懼,聽了胡衍的話,象是見到了救星,拜了又拜連聲說:「求您施恩救助。」於是獻上黃金三百斤,又表示說:「秦國軍隊真的撤退了,請讓我一定把您的功勞報告給衛國國君,讓您享受國君一樣的待遇。」因此,胡衍從蒲城得到重金而使自己在衛國成了顯貴。這時,樗里子已解圍撤離了蒲城,回兵去攻打魏國城邑皮氏,皮氏沒投降,便又撤離了。

昭王七年(前300),樗里子死去,葬在渭水南邊章台之東。?他臨終前曾預言說:「一百年之後,這裡會有天子的宮殿夾着我的墳墓。」樗里子嬴疾的家在昭王廟西邊渭水之南的陰鄉樗里,因此人們俗稱他為樗里子。到了漢朝興起,所建長樂宮就在他墳墓的東邊,而未央宮則在他墳墓的西邊,武庫正對着他的墳墓,果如所言。秦國人有句諺語說:「力氣大要算任鄙,智謀多要算樗里。」

甘茂,是下蔡人。曾侍奉下蔡的史舉先生,跟他學習諸子百家的學說。?後來通過張儀、樗里子的引薦得到拜見秦惠王的機會。惠王接見後,很喜歡他,就派他帶兵,去幫助魏章奪取漢中地區。

惠王死後,武王即位。當時張儀、魏章已離開秦國,跑到東邊的魏國。不久,秦公子蜀侯輝和他的輔相陳壯謀反,武王就指派甘茂去平定蜀地。返回秦國後,武王任命甘茂為左丞相,任命樗里子為右丞相。

秦武王三年(前308年),?武王對甘茂說:「本人有個心愿想乘着垂帷掛幔的車子,通過三川之地,去看一看周朝都城,即使死去也算心滿意足了。」甘茂心領神會,便說:「請允許我到魏國,與魏國相約去攻打韓國,並請讓向壽輔助我一同前往。」武王應許了甘茂的請求。甘茂到魏國後,就對向壽說:「您回去,把出使的情況報告給武王說『魏國聽從我的主張了,但我希望大王先不要攻打韓國』。事情成功了,全算作您的功勞。向壽回到秦國,把甘茂的話報告給武王,武王到息壤迎接甘茂。甘茂抵達息壤,武王問他先不攻打韓國是什麼緣故。甘茂回答說:「宜陽,是個大縣,上黨、南陽財賦的積貯經時很久了。名稱叫縣,其實是個郡。現在大王離開自己所憑據的幾處險要關隘,遠行千里去攻打它們,取勝有很大困難。從前,曾參住在費邑,魯國有個與曾參同姓同名的人殺了人,有人告訴曾參的母親說『曾參殺了人』,他的母親正在織布神情泰然自若。過了一會兒,一個人又來告訴他的母親說『曾參殺了人』,他的母親仍然織布神情不變。不一會,又有一個人告訴他的母親說『曾參殺了人』,他的母親扔下梭子,走下織布機,翻牆逃跑了。憑着曾參的賢德與他母親對他的深信不疑,有三個人懷疑他,還使他母親真的害怕他殺了人。現在我的賢能比不上曾參,大王對我的信任也不如曾參的母親信任曾參,可是懷疑我的決非只是三個人,我唯恐大王也象曾母投杼一樣,懷疑我啊。當初,張儀在西邊兼併巴蜀的土地,在北面擴大了西河之外的疆域,在南邊奪取了上庸,天下人並不因此讚揚張儀,而是認為大王賢能。魏文侯讓樂羊帶兵去攻打中山國,打了三年才攻下中山。樂羊回到魏國論功請賞,而魏文侯把一箱子告發信拿給他看。嚇得樂羊一連兩次行跪拜大禮說:『這可不是我的功勞,全靠主上的威力啊。』如今我是個寄居此地的臣僚。樗里子和公孫大奭二人會以韓國國力強為理由來同我爭議攻韓的得失,大王一定會聽從他們的意見,這樣就會造成大王欺騙魏王而我將遭到韓相公仲侈怨恨的結果。」武王說:「我不聽他們的,請讓我跟您盟誓。」終於讓丞相甘茂帶兵攻打宜陽。打了五個月卻拿不下宜陽,樗里子和公孫奭果然提出反對意見。武王召甘茂回國,打算退兵不攻了。甘茂說:「息壤就在那裡,您可不要忘記……」武王說:「有過盟誓。」於是調集了全部兵力,讓甘茂進攻宜陽,斬敵六萬人,終於拿下了宜陽。韓襄王派公仲侈到秦國謝罪,同秦國講和。

武王終於通過了三川之地到了周都,最後死在那裡。武王的弟弟即位,就是昭王。昭王的母親宣太后是楚國女子。楚懷王由於怨恨從前秦國在丹陽打敗楚國的時候,韓國坐視不救,於是就帶兵圍攻韓國雍氏。韓王派公仲侈到秦國告急求援。秦昭王剛剛即位,太后又是楚國人,所以不肯出兵救援。公仲侈就去託付甘茂,甘茂便替韓國向秦昭王進言說:「公仲侈正是因為可望得到秦國援救,所以才敢於抵抗楚國。眼下雍氏被圍攻,秦軍不肯下殽山救援,公仲侈將會輕蔑秦國昂着頭不來朝見了。韓公叔也將會讓韓國向南同楚國聯合,楚國和韓國一旦聯合成為一股力量,魏國就不敢不聽它的擺布,這樣看來,攻打秦國的形勢就會形成了。您看坐等別人進攻與主動進攻別人相比,哪樣有利?」秦武王說:「好。」於是就讓軍隊下殽山去救韓國。楚國軍隊隨即撤離。

秦王讓向壽去平定宜陽,同時派樗里子和甘茂去攻打魏國皮氏。向壽,是宣太后的娘家親戚,與昭王從少年時就很要好,所以被昭王任用。向壽先到了楚國,楚王聽說秦王十分敬重向壽,便優厚地禮遇向壽。向壽替秦國駐守宜陽,準備據此攻打韓國。韓相公仲侈派蘇代對向壽說:「野獸被圍困急了是能撞翻獵人車子的。您攻破韓國,雖使公仲侈受辱,但公仲侈仍可收拾韓國局面再去事奉秦國,他會自認為一定可以得到秦國的封賜。現在您把解口送給楚國,又把杜陽封給下小令尹,使秦、楚交好。秦、楚聯合,無非是再次攻打韓國,韓國肯定要滅亡。韓國要滅亡,公仲侈必將親自率領他的私家徒隸去頑強抗拒秦國。希望您深思熟慮。」向壽說:「我聯合秦、楚兩國,並不是對付韓國的,您替我把這個意思向公仲侈申明,說秦國與韓國的關係是可以合作的。」蘇代回答說:「我願意向您進一言。人們說尊重別人所尊重的東西,才能贏得別人對自己的尊重。秦王親近您,比不上親近公孫奭;秦王賞識您的智慧才能,也比不上賞識甘茂。可是如今這兩個人都不能直接參與秦國大事,而您卻獨能與秦王對秦國大事作出決策,這是什麼原因呢?是他們各有自己失去信任的地方啊。公孫奭偏向韓國,而甘茂偏袒魏國,所以秦王不信任他們。現在秦國與楚國爭強,可是您卻偏護楚國,這是與公孫奭、甘茂走的同一條路。您靠什麼來與他們相區別呢?人們都說楚國是個善於權變的國家,您一定會在與楚國結交上栽跟頭,這是自惹麻煩。您不如與秦王謀劃對付楚國權變的策略,與韓國友善而防備楚國,這樣就沒有憂患了。韓國與秦國結好必定先把國家大事交給公孫奭,聽從他的處理意見,而後會把國家託付給甘茂。韓國,是您的仇敵。如今您提出與韓國友好而防備楚國,這就是外交結盟不避仇敵啊。」向壽說:「是這樣,我是很想與韓國合作的。」蘇代回答說:「甘茂曾答應公仲侈把武遂還給韓國,讓宜陽的百姓返回宜陽,現在您一味想着收回武遂,很難辦到。」向壽說:「既然如此,那該怎麼辦呢?武遂就終究不能得到了?」蘇代回答說:「您為什麼不借重秦國的聲威,替韓國向楚國索回潁川呢?潁川是韓國的寄託之地,您若索取並得到它,這是您的政令在楚國得到推行而拿楚國的地盤讓韓國感激您。您若索取而得不到它,這樣韓國與楚國的怨仇不能化解就會交相巴結秦國。秦楚兩國爭強,您一點一點地責備楚國來使韓逐漸向您靠攏,這大大有利於秦國。」向壽聽了後,掂量着利弊,一時下不了決心,便順口說出:「怎麼辦好呢?」蘇代立即答道:「這是件好事啊。甘茂想要借着魏國的力量去攻打齊國,公孫奭打算憑着韓國的勢力去攻打齊國。現在您奪取了宜陽作為功勞,又取得了楚國和韓國的信任並使它們安定下來,進而再誅罰齊國、魏國的罪過,由於這樣做了,公孫奭和甘茂的打算便都將化為泡影,他們在秦國的權勢也就會進一步削弱。甘茂終於向秦昭王提出,把武遂歸還給韓國。向壽和公孫奭竭力反對這麼做,但沒有成功。向壽和公孫奭因此而怨憤,常在昭王面前說甘茂的壞話。甘茂恐懼,怕有不測,便停止攻打魏國的蒲阪,乘機逃亡而去。樗里子與魏國和解,撤兵作罷。

甘茂逃出秦國跑到齊國,路上恰巧碰上蘇代。當時,蘇代正替齊國出使秦國。甘茂說:「我在秦國獲罪,怕遭殃禍便逃了出來,現在還沒有容身之地。我聽說貧家女和富家女在一起搓麻線,貧家女說:『我沒有錢買蠟燭,而您的燭光幸好有剩餘,請您分給我一點剩餘的光亮,這無損於您的照明,卻能使我同您一樣享用燭光的方便。』現在我處於困窘境地,而您正出使秦國,大權在握。我的妻子兒女還在秦國,希望您拿點餘光救濟他們。」蘇代應承下來,於是出使到達秦國。完成任務後,蘇代藉機勸說秦王道:「甘茂,是個不平常的士人。他在秦國居住多年,連續三代受到重用,從殽塞至鬼谷,全部地形何處險要何處平展,他都了如指掌。如果他依靠齊國與韓國、魏國約盟聯合,反過來圖謀秦國,對秦國可不算有利呀。」秦王說:「既然這樣,那麼該怎麼辦呢?」蘇代說:「大王不如送他更加貴重的禮物,給他更加豐厚的俸祿,把他迎回來,假使他回來了,就把他安置在鬼谷,終身不准出來。」秦王說:「好。」隨即賜給甘茂上卿官位,並派人帶着相印到齊國迎接他。甘茂執意不回秦國。蘇代對齊湣王說:「那個甘茂,可是個賢人。現在秦國已經賜給上卿官位,帶着相印來迎接他了。由於甘茂感激大王的恩賜,喜歡做大王的臣下,因此推辭邀請不去秦國。現在大王您拿什麼來禮遇他?」齊王說:「好。」立即安排他上卿官位,把他留在了齊國。秦國也趕快免除了甘茂全家的賦稅徭役來同齊國爭着收買甘茂。

齊國派甘茂出使楚國,楚懷王剛剛與秦國通婚結親,對秦國親熱得很。秦王聽說甘茂正在楚國,就派人對楚王說:「希望把甘茂送到秦國來。」楚王向范蜎詢問說:「我想在秦國安排個丞相,您看誰合適?」范蜎回答說:「我的能力不夠,看不准誰合適。」楚王說:「我打算讓甘茂去任丞相,合適嗎?」范蜎回答道:「不合適。那個史舉,是下蔡的城門看守,大事不能侍奉國君,小事不能治好家庭,他以苟且活命,人格低下,節操不廉聞名世,可是甘茂事奉他卻很恭順。因此,就惠王的明智,武王的敏銳,張儀的善辯來說,甘茂能夠一一奉事他們,取得十個官位而沒有罪過,這是一般士人難以做到的。甘茂的確是個賢才,但不能到秦國任丞相。秦國有賢能的丞相,不是楚國的好事。況且大王先前曾把召滑推薦到越國任職,他暗地裡鼓動章義發難,搞得越國大亂,因此楚國才能夠開拓疆域,以厲門為邊塞,把江東作郡縣。我考慮大王的功績所以能夠達到如此輝煌的地步,其原因就是越國大亂,而楚國大治。現在大王只知道把這種謀略用于越國卻忘記用於秦國,我認為您派甘茂到秦國任相是個重大的過失。話再說回來,您若打算在秦國安置丞相,那就不如安置向壽這樣的人更為合適。向壽對於秦王來說,是親戚關係,少年時與秦王同穿一件衣服,長大後同乘一輛車子,因此能夠直接參與國政。大王一定要安置向壽到秦國任相,那就是楚國的好事了。」於是楚王派使臣去請求秦王讓向壽在秦國任相。秦國終於讓向壽擔任了丞相。甘茂最終也沒能夠再到秦,後來死在魏國。

甘茂有個孫子叫甘羅。

甘羅是甘茂的孫子。甘茂死去的時候,甘羅才十二歲,奉事秦國丞相文信侯呂不韋。

秦始皇派剛成君蔡澤到燕國,三年後燕國國君喜派太子丹到秦國作人質。秦國準備派張唐去燕國任相,打算跟燕國一起進攻趙國來擴張河間一帶的領地。張唐對文信侯說:「我曾經為昭王進攻過趙國,因此趙國怨恨我,曾稱言說:『能夠逮住張唐的人,就賞給他百里方圓的土地。』現在去燕國必定要經過趙國,我不能前往。」文信侯聽了怏怏不樂,可是沒有什麼辦法勉強他去。甘羅說:「君侯您為什麼悶悶不樂得這麼厲害?」文信侯說:「我讓剛成君蔡澤奉事燕國三年,燕太子丹已經來秦國作人質了,我親自請張卿去燕國任相,可是他不願意去。」甘羅說:「請允許我說服他去燕國。」文信侯呵叱說:「快走開!我親自請他去,他都不願意,你怎麼能讓他去?」甘羅說:「項橐七歲就作了孔子的老師。如今,我已經滿十二歲了,您還是讓我試一試。何必這麼急着呵叱我呢?」於是文信侯就同意了。甘羅去拜見張卿說:「您的功勞與武安君白起相比,誰的功勞大?」張卿說:「武安君在南面挫敗強大的楚國,在北面施威震懾燕、趙兩國,戰而能勝,攻而必克,奪城取邑,不計其數,我的功勞可比不上他。」甘羅又說:「應侯范睢在秦國任丞相時與現在的文信侯相比,誰的權力大?」張卿說:「應侯不如文信侯的權力大。」甘羅進而說:「您確實明了應侯不如文信侯的權力大嗎?」張卿說:「確實明了這一點。」甘羅接着說:「應侯打算攻打趙國,武安君故意讓他為難,結果武安君剛離開咸陽七里地就死在杜郵。如今文信侯親自請您去燕國任相而您執意不肯,我不知您要死在什麼地方了。」張唐說:「那就依着你這個童子的意見前往燕國吧。」於是讓人整治行裝,準備上路。

行期已經確定,甘羅便對文信侯說:「借給我五輛馬車,請允許我為張唐赴燕先到趙國打個招呼。文信侯就進宮把甘羅的請求報告給秦始皇說:「過去的甘茂有個孫子甘羅,年紀很輕,然而是著名門第的子孫,所以諸侯們都有所聞。最近,張唐想要推託有病不願意去燕國,甘羅說服了他,使他毅然前往。現在甘羅願意先到趙國把張唐的事通報一聲,請答應派他去。」秦始皇召見了甘羅,就派他去趙國。趙襄王到郊外遠迎甘羅。甘羅勸說趙王,問道:「大王聽說燕太子丹到秦國作人質嗎?」趙王回答說:「聽說這件事了。」甘羅又問道:「聽說張唐要到燕國任相嗎?」趙王回答說:「聽說了。」甘羅接着說:「燕太子丹到秦國來,說明燕國不欺騙秦國。張唐到燕國任相,表明秦國不欺騙燕國。燕、秦兩國互不相欺,顯然是要共同攻打趙國,趙國就危險了。燕、秦兩國互不相欺,沒有別的緣故,就是要攻打趙國來擴大自己在河間一帶的領地。大王不如先送給我五座城邑來擴大秦國在河間的領地,我請求秦王送回燕太子,再幫助強大的趙國攻打弱小的燕國。」趙王立即親自劃出五座城邑來擴大秦國在河間的領地。秦國送回燕太子,趙國有恃無恐便進攻燕國,結果得到上谷三十座城邑,讓秦國占有其中的十一座。

甘羅回來後把情況報告了秦王,秦王於是封賞甘羅讓他做了上卿,又把原來甘茂的田地房宅賜給了甘羅。

太史公說:「樗里子因為是秦王的骨肉兄弟而受到尊重,這本來是常理,但秦國人稱頌他的才智,因此較多地採錄了他的事跡。甘茂出身於下蔡平民,名聲顯揚於諸侯,為強大的齊國、楚國所推重。甘羅年紀很輕,然而獻出一條妙計,名垂後世。雖然他算不上品行忠厚的君子,但也是戰國時代名副其實的謀士。須知,當着秦國強盛起來的時候,天下特別時行權變謀詐之術呢!

作品賞析

戰國時期秦國武王時樗里子任右丞相,甘茂任左丞相。本篇即是樗里子和甘茂的合傳,並附甘茂之孫甘羅傳。

樗里子和甘茂在對韓、趙、魏、楚等東方各國用兵方面頗有功績,所以《太史公自序》說:「秦所以東攘雄諸侯,樗里、甘茂之策。作《樗里甘茂列傳第十一》。」樗里子、甘茂並顯於秦而境遇大不相同。樗里子是惠王兄弟「以骨肉重」,故秦王信而不疑。他在惠王時受封,歷任武王、昭王兩代秦相,秦人稱他為「智囊」。對此,明凌稚隆指出:「夫秦素猜忌而殘忍之國也,非智囊何以周旋其間而結數主之心耶?此太史公意也。」(《史記評林》)所言當是。甘茂則是由楚入秦的「羈旅之臣」,儘管他是個「非常之士」,任為左丞相後,卻得不到秦王的真正信任,因而他事事小心、提防,最後乃遭讒逃往齊國。傳文中反映了這種不合理的社會現象。同時還對當時秦國於其他諸侯國、秦國統治集團內部錯綜複雜的矛盾作了詳細記載。

這篇傳記之所以久傳不衰,主要是它生動地記寫了一位少年政治家甘羅的事跡。甘羅年僅十二,卻能洞察時局,利用國與國、人與人之間的矛盾,解決了丞相呂不韋所解決不了的問題,使秦國不費一兵一卒便得到了趙國五個城池。甘羅少年有為,十二歲成為秦國上卿,主要不是靠他的天才,除了他平時注意培養自己的能力外,也與當時的客觀環境有關。誠如贊論所說:「方秦之強時,天下尤趨謀詐哉。」司馬遷在當時即注意到這個問題,可謂難能可貴。

人物眾多且各具性格特徵,是這篇傳記在寫作上的一個顯著特點。文中除傳主外涉及歷史人物近二十個,其中富有鮮明個性特徵的即有十餘人,國君、卿相、文臣、武將、策士、說客無所不有,如同一幅政治舞台上的人物畫廊。由於作者善於選擇、提煉在特定語言環境中人物的個性化語言,所以無論是較長的對話,還是三言兩語,都能把人物的個性揭示出來。如甘茂攻打宜陽向武王的表白,既反映了他作為「羈旅之臣」的後顧之憂,又表現了他攻打宜陽胸有成竹的智謀和才幹;甘羅對丞相呂不韋的反駁則表現出一位少年政治家年少氣盛,敢想敢說敢做的鮮明性格。此外,如樗里子的預見性,武王的貪婪,胡衍的狡獪以及蘇代的縱橫捭闔等,都從他們富有個性的語言中表現出來。[1]

作品出處

本文出自《史記》。

《史記》是西漢著名史學家司馬遷撰寫的一部紀傳體史書,是中國歷史上第一部紀傳體通史,被列為「二十四史」之首,該書記載了從上古傳說中的黃帝時期,到漢武帝元狩元年,長達3000多年的歷史,是「二十五史」之首,與後來的《漢書》《後漢書》《三國志》合稱「前四史」。《史記》被列為「二十四史」之首,與《漢書》、《後漢書》、《三國志》合稱「前四史」,對後世史學和文學的發展都產生了深遠影響。其首創的紀傳體編史方法為後來歷代「正史」所傳承。被公認為是中國史書的典範。[2]

作者簡介

司馬遷(約公元前145或前135年—?),字子長,夏陽(在今陝西韓城西南)人。出身史學世家,父親司馬談官至太史令。司馬遷繼承父親太史令的職位後,得以飽覽朝廷藏書,又隨漢武帝到各地巡遊,增長了見識;他同時開始着手整理史料,以完成父親寫一部「名主賢君、忠臣死義之事」的通史的遺願。漢武帝天漢二年(公元前99年),司馬遷因上疏為李陵辯護觸怒武帝,被處以宮刑。受此大辱,司馬遷憤不欲生,但為了實現自己的理想,決心「隱忍苟活」。出獄後任中書令,繼續發憤著書,完成了被魯迅先生譽為「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的名著《史記》。 [3]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