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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絳唇·不用悲秋 |
點絳唇·不用悲秋 作者:蘇軾 |
原文
點絳唇·不用悲秋 [宋] 蘇軾 不用悲秋,今年身健還高宴。江村海甸。總作空花觀。尚想橫汾,蘭菊紛相半。樓船遠。白雲飛亂。空有年年雁。[1]
譯文
現在身強力壯,發那悲秋的哀嘆幹什麼。無論在村外的江邊,都要像看待「空花」一樣。 還在想濟汾河橫中流的情景,蘭菊紛紛各半。樓船遠去,白雪紛飛,唯有年年飛來的大雁。
注釋
點絳唇:詞牌名,此調因江淹《詠美人春遊》詩中有「白雪凝瓊貌,明珠點絳唇」句而取名。 庚午重九:即元祐五年(1090)九月初九。用前韻:指用《己巳重九和蘇堅》一詞的韻腳。 悲愁:悲嘆秋天來臨。杜甫《九日藍田崔氏莊》:「老去悲秋強自寬羽年此會知誰健。」 海甸:近海地區。南齊孔德璋(稚琺)《北山移文》:「張英風于海甸,馳妙譽於浙右。」此處指郊外。 空花:即空華。虛幻之花,比喻妄念。《圓覺經》:「譬彼病目,見空中華及第二月」又「此無名者,非實有體,如夢中人,夢時非無,及至於醒,了無所得,如眾空華,滅於虛空,不可言說。」 橫汾:漢武帝劉徹《秋風辭》:「秋風起兮白雲飛,草木黃落兮雁南歸。蘭有秀兮菊有芳,懷佳人兮不能忘。泛樓船兮濟汾河,橫中流兮揚素波。蕭鼓鳴兮發棹歌,歡樂極兮哀情多,少壯幾時兮奈老何。」此詞的後半闋的「橫汾」、「蘭菊」、「樓船」、「雁」等,均為漢武帝《秋風辭》所有。「橫汾」取「濟汾河,橫中流」之意。 白雪:此指白色的浪花。別本作「白雲」。
賞析
重陽必登高。文人登高,難免要寄託秋天的情思。「自古逢秋悲寂寥」,悲秋好像成了一種傳統。蘇軾針對這種情緒,詞一開始就說:「不用悲秋,今年身健還高宴。」這一驚人之語,是針對杜甫《九日藍田崔氏莊》中「老去悲秋強自寬」和「明年此會知誰健」而發的。杜甫詩的意思是:人已老大,在秋天更容易產生悲哀的情緒,今天我們在一起聚會,只是勉強寬慰自己而已,明年重九再舉行宴會,還不知誰健在呢?杜甫作此詩時僅49歲,還不到嘆老悲衰的年齡,但他處在安史之亂的動盪年代裡,又因上疏救房瑁,被目為房瑁死黨,貶為華州司功參軍,因此對前途悲觀,情緒低沉。蘇軾同情杜甫的處境,但不同意他悲觀失望的情緒。蘇軾一生也不得志,在黨爭激烈的宋代,因政見與舊黨和新黨均不合,既得罪了新黨,又得罪了舊黨。先被新黨捏造罪名,抓進監獄,長達半年之久,這就是有名的「烏台詩案」;現又被舊黨排斥在外,在杭州做個太守。對這一切,他都以「一蓑煙雨任平生」的態度對待之。
下片「尚想橫汾,蘭菊紛相半」。「橫汾」、「蘭菊」,事出漢武帝《秋風辭》:「秋風起兮白雲飛,草木黃落兮雁南歸。蘭有秀兮菊有芳,懷佳人兮不能忘。泛樓船兮濟汾河,橫中流兮揚素波。」《秋風辭》是漢武帝「行幸河東,祠后土,顧視帝京欣然中流,與群臣飲宴,上歡甚,乃自作《秋風辭》。」(《樂府詩集》卷八十四引《漢武帝故事》)此詩筆力雄健,表現了一代英主在秋高氣爽的季節里,泛舟中流,與群臣飲宴的歡樂景象。「尚想」二字,透露出蘇軾對漢武帝那種具有衝破秋天的肅殺氛圍而俯仰天地的氣概,抱有嚮往之情。但漢武帝畢竟隨着歷史的長河而去了,留給後人的只有「白雲飛亂。空有年年雁」。這兩句用漢武帝《秋風辭》首二句:「秋風起兮白雲飛,草木黃落兮雁南歸」,及唐李嶠《汾陰行》:「不見只今汾水上,唯有年年秋雁飛」,而略有變化,流露出對漢武帝高吟《秋風辭》之事淪為歷史陳跡的嘆惋。
這首詞表現了作者對「悲秋」與眾不同的看法,一反文人悲秋的傳統,唱出了高昂的調子,實在可貴。他用自己潛心佛老所獲得的不隨物悲喜的思想和超脫的人生態度對待生活,在遭受挫折時,不悲觀失望;在境遇順達時,也不沾沾自喜,從而永遠保持自己內心的平衡,走過人生中的坑坑坎坎。這在惡濁的封建秩序下,具有相對的進步意義。在表現方法上,或翻用古詩,或引用古事,並用「尚想」、「空有」等字,化實為虛,還能融佛理於淺顯明白的語言之中,都是值得稱道的。
創作背景
元祐五年(1090)重九日作,蘇軾任杭州太守期間,結識了不少新朋友,其中一個叫蘇堅,字伯固,泉州人。蘇試治理西湖,他出力很大。兩人情誼甚篤,唱和頗多。元祐四年(1089)重九蘇堅作有《點絳唇》詞,蘇軾和有《己巳重九和蘇堅》,元祐五年又用元祐四年韻腳和了這首詞。[2]
作者簡介
蘇東坡,1037年1月8日-1101年8月24日)字子瞻,號東坡居士。眉州眉山(今屬四川)人。舉進士,復舉制科。治平中,入判登聞鼓院。熙寧中,上書反對王安石新法,遷通判杭州,徙知徐、湖等州。因作詩諷新法,被捕入御史獄,貶黃州團練副使、安置黃州。元祐初,授翰林學士,四年(1089),出知杭州。召入為翰林學士承旨,旋出知潁州,徙揚州。以兵部尚書召還,改禮部兼端明殿、翰林侍讀兩學士。哲宗親政,出知定州。紹聖初,御史劾其譏諷先朝罪,貶寧遠軍節度副使,安置惠州,再貶昌化。徽宗即位後赦還,病死於常州。追諡文忠。與父蘇洵、弟蘇轍合稱「三蘇」,均入唐宋八大家之列。著有《東坡集》四十卷、《後集》二十卷、《內製》十卷、《外製》三卷及《和陶詩》四卷等。[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