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杨絮飘扬(王照科)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哦,杨絮飘扬》是中国当代作家王照科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哦,杨絮飘扬
五一前,我和朋友聊起假期到哪里去游玩。
“哪里也甭去,大雪天的,在家好好猫着得了。”奶奶在旁边插话。
朋友被惊到了。
他看看外面的艳阳高照、花红树绿,看看自己身上的短袖,再看看我身上的背心,一脸诧异望向我的奶奶。
“嗨,我奶奶就这样,说话有点'文艺范’,有点'小幽默’,不过只有我才能听明白,她说的'大雪',其实是指飞舞的杨絮,不是真正的大雪。”我忙着解释,生怕朋友错把我奶奶当成老年痴呆病患者。
我们村的乡亲们,都爱在房前屋后、田间地头、沟沿渠边缝插针栽种杨树,并且已经形成传统代代相处。这种杨树树身挺拔,关键是长势快,有三年成檩五年成梁之说,经济效益明显。我认为这是我们村杨树越来越多的主因。
杨树多,杨絮就多。每年五一前后,杨絮无边无际、漫天飞舞,除了不会融化、不会带来寒冷,其他像极了大雪。在这个季节,奶奶总是称作是“大雪天”,我感觉奶奶比喻得非常好,虽然她大字不认识一个。我也懂得奶奶在这种“大雪天”要求我尽量不出门的原因,他是怕杨絮引起我皮肤过敏,虽然我从小到大从来没过敏过,但奶奶从来都是一年一年叮嘱我这个季节少出门、少暴露在野外。
我对杨絮是没有贬褒之分的。在内心深处,我懂得这就是树木的一种繁衍方式,就像我们人类,要恋爱,要结婚,要入洞房,要生孩子,自然而然、物竞天择,但我还是微词杨絮的张扬和无孔不入,至少不应该模仿冬雪的样子飘在空中,让人喝醉了酒后,总生出一种张开嘴巴接几片吞进腹中降降体热的冲动。
喜欢也罢,讨厌也罢,杨絮才不是为任何人的喜好而生,它彻彻底底是为了真实的自己而存在。它们在空中分为一朵一朵,落到地上抱成一团一团,被风一吹聚为一堆一堆,拿在手上轻轻飘飘,让手找不到受力点,手一松就又随风飘到墙根下、沟渠边、庄稼地的垄沟里。杨絮钻进男人的鼻孔里,“阿嚏”一声喷嚏打出,揉揉鼻子骂声娘,偷偷把鼻涕抹在鞋底上,准备用手上的烟头“火攻”一大堆杨絮,但想想头几天村里王二点燃杨絮,造成“火烧连营”,不但烧毁民房,还把村头的工厂给引燃了,最后被抓进了派出所,就赶紧收了手,把烟头在脚下踩了又踩,才捂着口鼻继续赶路。女人则用纱巾把头脑裹紧,连眼睛都不露出来,透过纱巾朦朦胧胧看外面的世界,但还是挡不住成团的杨絮“窥探”其美色,密密麻麻落满了纱巾,缠缠绵绵附在女人耳边说情话,没羞没臊转进女人的脖子“耳鬓厮磨”。杨絮越聚越多,女人像长满了白发,瞬间老了几十岁, 于是就慌乱扑打着头部,拒绝了柳絮的亲昵,连蹦带跳逃进了屋中,留下柳絮像幽灵一样继续在人间游荡寻找着下一个落脚之地。
我小时候,奶奶曾经在杨絮飞舞中打着喷嚏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说是很久很久以前,我们村里的老祖先带着族人跋涉到这个地方时,这里一片荒芜,连树也没有,没有树就没有木料做梁檩盖房子,更不用说做家具了,只能挖地窨子居住,过的日子像野人一样。后来连刮三天三夜的风,不知从何处刮来了满地的杨絮,第二年就长出了绿油油的杨树苗,这一下把族人高兴的呀连磕了两天的头感谢神灵相助。随后老祖先带领族人精心呵护这些幼苗,合理移栽和浇水,不几年这些杨树就都长成了大树,大树结出杨絮,被风送到地面,就又长出了小树苗,村里面的树就一年比一年多了起来,于是老祖先就带领大家砍倒部分大树,盖了房屋,制作了家具,从此就有了我们这个可以定居的村庄,人一辈一辈繁衍生息,越来越多,杨絮也一年年随风飘落,树苗越来越多,直到现在成了如今的大家族村庄。
“杨絮似孩娃,落哪哪发芽;杨絮如子孙,飘哪哪扎根。”奶奶总是这样合辙押韵诉说着她的理论。
“村里的杨树都是人工培育出的树苗移栽过来的,我还没看到过村里有真正从土里发芽长出幼苗,一点点自生自长的杨树。”我也有理有据进行反驳。
“化肥一年比一年用得多,除草剂一年比一年喷的勤,土地硬得像石头,哪还能容留下杨絮歇脚,哪还能'怀上'杨树的'娃'!”奶奶说的话冒着呼呼的人间烟火、一锤定音下了结论。
我竟一时无言。
第二年春天的一个午后,我在村边的小河钓鱼,掀开岸边一块破瓦准备投入水中试试深浅,就在把破瓦掀开的一瞬间,几颗植物幼芽瞬间挺直了腰身,在阳光下发着嫩黄的生命之光。
后来,我问了村里年龄最大的八爷,他说这是飘落的杨絮野生出的杨树苗幼芽。在以前,每到春天这种幼芽遍地都是,跟空中的杨絮一样多。
哦,杨絮飘扬,树叶翠绿。大自然的脉动、生命的张力,在年轮间、阳光下浩浩荡荡突围。[1]
作者简介
王照科,业余喜好涂鸦自以为的小诗小文,偶有“豆腐块”荣幸发表,稿费则买茶、购书、听音乐,零星获奖,证书束之高阁,心平气和,继续低头做人、做事、思考和写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