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甘南(趙中華)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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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美甘南》是中國當代作家趙中華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大美甘南
大約二十年前的初秋，我曾坐着火車去過西北。塔爾寺虔誠跪拜的藏民、滔滔黃河水中的羊皮筏、蒼黃浩蕩的沙湖蘆葦連同騰格里沙漠的聲聲駝鈴，無不成為我朦朧記憶中的點點星光。只是這星光太微弱了，不足以照亮我對往事的打撈，還好，只要有星光就能點亮我對生活的熱愛。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最美的風景一直在路上。為此，我仍舊要開啟一場開闊視野、豐富靈魂的旅行。
璀璨，蘭州
早在初夏，女友就相約甘南之行。因忙於工作，時至夏末，倉促中，我和三個女友登上了西去的高鐵。 女友告訴我說，甘南以草原和寺院為主，風景非常好。於是，「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的廣袤草原，和金碧輝煌的寺院及寺院中身穿紅袍的喇嘛轉經筒的奇異畫卷在我的腦海中閃現。
從洛陽龍門乘坐高鐵五小時，於傍晚時分抵達作為甘南之行中轉站的蘭州。記得多年前我初來蘭州時，正黑髮如瀑，正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錦瑟華年。那時的我，對路過的風景即使驚鴻一瞥亦念念不忘。無論當年乘坐羊皮筏的激勇還是在黃河母親雕塑前留下的青春容顏，都令今日的我感到喟嘆。再來蘭州，我已青絲染霜，已是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的中年。帶着不再澄澈的雙眸、循着記憶的餘溫，我和女友們在簡單的晚餐後夜遊中山橋。
穿過蘭州市區熙攘的街巷和如織的人流，我們走向霓虹閃爍的中山橋。據悉，該橋建於一九0七年,舊名鎮遠橋，由德國商人承建，後為紀念孫中山先生而改名為「中山橋」。遠眺，五座拱形鐵橋如五道彩虹橫跨在兩百餘米長的橋面，恢弘而壯觀；走近，石制「黃河第一橋」的地標秒入眼帘；移步上橋，扶欄而望，月光、星光連同七彩的燈光映入奔騰洶湧的黃河水，間或有急速行駛的遊輪掠過水麵盪起層層波浪。放眼蒼穹，或紅或藍或紫的電風箏點綴着夜空……如果燈火輝煌的上海外灘似一顆珍珠熠熠生輝，那麼眼前的中山橋宛如一顆寶石鑲嵌在了蘭州大地。
次日傍晚，我們打卡黃河樓的《大有蘭州》室外光影秀。其採用3D多媒體技術，以展現蘭州的厚重文化為主題，以《源之大河》《金之大城》《民之大韻》《蘭之大州》為篇章，以炫彩的光影融合演員的表演，生動演繹了蘭州從古至今的歷史。其中既有星河鷺起、生生不息的文明之光，也有多族襄盛、充滿西域風情的絲綢之路；既有豐富的九曲人文、辣香筋道的馬保子牛肉麵，也有黃河之水、黃河之情的現在與未來。一座城，映照着八千里路雲和月，映照着悠悠千古漢唐韻，不同於《雲南印象》的粗獷與豪放，《大有蘭州》以其特有的高科技的光影與表演為我呈現了一場視聽盛宴。 走出巍峨聳立的黃河樓，走上蘭州的街頭，餐飲店、甜品店，商超、衣店……似與其他城市別無大的異樣，但牛肉麵卻以「一清二白三紅四綠五黃」的特點成為蘭州「食」之靈魂，而《讀者》則是其不可或缺的「精神」之魂。《讀者》於1981年由蘭州創刊，最初名為《讀者文摘》，後更名為《讀者》。其高光時刻月銷量高達1000萬冊，位居亞洲第一。而我就是《讀者》的鐵粉，從青蔥至中年至天命。《讀者》博採中外，薈萃精華，從文學藝術到自然科學，從隨筆閒談到處世哲學，一本雜誌囊括了人生的喜怒哀樂、生活的酸甜苦辣……它不僅使我從文字中體味到了別樣的人世間，也使我在文字中開啟了一個五彩斑斕的精神世界，於紛繁俗世覓得一隅心安之處。
「人間煙火氣，最撫凡人心」。徜徉在燈火輝煌、叫賣聲聲的城關街夜市，數百米長的小吃攤位和門挨門的店面吸引着全國各地的遊客。您瞧，紅木串的羊肉串正滋滋冒油、章魚小丸子已被烤的焦黃，來一串灑滿辣子的烤魷魚邊走邊吃，渴了點一份酸酸甜甜的杏皮水或是牛奶雞蛋醪糟。臭豆腐習以為常，但我的眼前卻驚現了一個個在鍋中翻滾的肚包肉……雖然我不喜羊肉的味道，但有我喜歡的甜醅子、油炸的食香和軟軟糯糯的灰豆子。遺憾的是，因行程緊張，我未能與女伴在涼風習習的黃河邊伴着月色與水聲共品「三炮台」的閒適和黃河啤酒的醇香。
人至天命，來日已不再方長，但我與蘭州後會有期，因為月缺亦有月圓時。
瑰麗，拉卜楞寺
清晨，我們駛離蘭州驅車前往甘南（藏族自治州），其位於甘肅西南部，地處甘肅、青海、四川三省交界處，因其特有的地理位置、氣候以及豐富的水資源，形成了桑科草原、若爾蓋草原、黃河首曲、扎尕那等幾十處自然景區，又因其是漢、藏文化的交匯處，故以拉卜楞寺、郎木寺為代表的百餘座藏傳佛教寺院成為散落甘南大地的瑰寶。
伴隨着窗外呼呼的風聲，我的眼前一閃而過的是枯黃、嶙峋的山，偶有紅色宛若丹霞的地貌掠過。導遊說，我們首站是夏河縣的拉卜楞寺。因我對寺院並無太大的興趣，加之五小時的路程，心中不免悻悻然。於是，我打開手機藍牙連上車載音樂，在女伴的提議下，車廂里開始播放刀郎的歌曲。從《2002年的第一場雪》、《衝動的懲罰》到《披着羊皮的狼》、《美麗的草原我的家》，刀郎以其沙啞、寬廣的音域不僅激起了我們的青春記憶，而且將我們的記憶飛盪在了遼闊的甘南大地。有人說，刀郎夠狠，沉寂十年，以一首《羅剎海市》60億的播放量再次風靡全國。不論是官方的藝術評價還是民間的通俗解讀，我佩服的是刀郎十年磨一劍、以實力封喉的努力與不懈。在女友們嘰嘰喳喳的歡笑聲中，隨着海拔的不斷升高，藍天白雲連同一望無際的綠色草原畫卷般在我的眼前展開，那份湛藍、澄澈與蔥綠，那份寧靜、恬淡與遼闊仿佛滌盡了世間的繁俗。打開車窗，清新的空氣「拂」過我的五臟六腑。
臨近中午，我們抵達拉卜楞寺。車多、人多、火辣辣的太陽刺得我睜不開眼。堵，堵得車如龜行。無奈之下，我們下車徒步走進青山環繞的寺院。首先看到的是色彩絢麗的轉經筒。為了應景，女伴們依次轉起了經筒。進入院內，目之所及皆是一個個獨立的黃色土質的院落。「這寺院到底是幹什麼的？怎麼會有如此多的人？」由於沒有做「功課」，所以，我緊跟年輕男導遊的解說，方知拉卜楞寺距今已有300多年的歷史，是藏傳佛教格魯派六大寺院之一，被譽為「世界藏學府」。其擁有6座經堂84座佛殿，不僅保留有全國最好的藏傳佛教教學體系，而且擁有長約3.5公里、1700多個轉經筒的世界上最長的轉經長廊，而那一個個獨立的院落就是寺院中的醫學院、聞思學院和實輪學院等。
在瀏覽寺院的過程中，我再次看到了一個個打跪祈福的藏民，他們的虔誠令我動容，更使我感受到了信仰的力量。當一個個膚色黝黑、身着紅袍的年輕喇嘛與我擦肩而過時，我竟想起了六世達賴喇嘛倉央嘉措——一個距今300多年的格魯派情僧。「住進布達拉宮，我是西域最大的王；走上拉薩的街頭，我是最美的情郎。」只可惜，命運多舛的倉央嘉措23歲時圓寂，但他的情詩卻被世人傳誦至今。「你見，或者不見我，我就在那裡，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裡，不來不去。你愛，或者不愛我，愛就在那裡，不增不減。來我的懷裡，或者，讓我住進你的心裡。默然相愛，寂靜歡喜」。我的懷因你而暖，我的心為你而動。「那一天，閉目在經殿香霧中，驀然聽見，你誦經中的真言；那一月，我搖動所有的經筒，不為超度，只為觸摸你的指尖；那一年，磕長頭匍匐在山路，不為覲見，只為貼着你的溫暖；那一世，轉山轉水轉佛塔，不為修來生，只為途中與你相見。」最大的王終究也逃不出最深的情！
寺院，誦經、經筒，旋轉、輪迴，何處是你？你在何處？天地之大，凡塵來往；心中有佛，自渡為上。仰首，我用手機拍下了流光溢彩、鍾靈毓秀的拉卜楞寺。
奇異，草原風情
離開拉卜楞寺，我們前往桑科草原。沿途，綠茵如毯的草原上開始出現羊群、氂牛群，時有一個個白色的蒙古包一晃而過。「美麗的草原我的家，風吹綠草遍地花。駿馬好似彩雲朵，牛羊好似珍珠撒……當「桑科草原」出現在我們的眼前，我和女友們驚呼着推門下車飛奔至長約上百米的、隨風飛舞的經幡長廊。「拍照，趕緊拍照。」女友們異口同聲地說。於是，紅、黃、白、粉長裙齊登場，裙袂飄飄，長發飛舞，歡笑在我們的臉上肆意流淌……
沉浸式的快樂過後，我一襲紅裙撐着太陽傘漫步在一望無際的草原，時有不知名的或黃或紫的野花搖曳在茫茫綠色中。風拂過耳畔，撩撥着我的心緒。「想和你再去吹吹風，雖然已是不同的時空。還是可以迎着風，隨你說說心裡的夢……」讀過席慕蓉的《青春》這本太倉促的書，品着董橋的《中年，是一杯下午茶》，不知不覺中林語堂的《人生盛宴》仿佛天邊漸現的霞光。「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里，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唯有輕輕地問一聲：「哦，你也在這裡嗎？」是的，你在這裡。再相見，兩鬢染霜；再相見，沒有「何事秋風悲畫扇」的淒清，依舊是「人生如初見」的美好。是的，我在這裡，無論陽光雨露還是風霜雨雪，無論花好月圓還是生死離別，我臉上的每一道皺紋都是歲月的饋贈與印刻。
有人說，人的生命中，總有一個人溫暖了歲月，另一個人驚艷了時光。我喜「驚艷」之詞，它如皚皚白雪中的一點梅紅、又如燈火闌珊處的一杯乾紅，瀲灩着淡而無味的庸常。我被驚艷到了，那一望無際的油菜花如一塊塊黃色的錦緞鑲嵌在了無邊的綠色中；我被驚艷到了，黃河九曲第一灣如一條蜿蜒的巨龍靜靜地流淌在若爾蓋草原，既有「落霞與孤鷺齊飛」的絕美又有「唯見黃河天際流」的奔騰與震撼；我被驚艷到了，若爾蓋草原上的「花湖」儼然天空之境，棉絮般的雲朵在湖水中映射成綺麗無比的白蓮花。低頭，魚翔淺底、黃鴨游弋；凝眸處，海鷗於碧綠的水草間直飛雲端；遠眺，群山如黛，橫亘綿延……若詩若畫若爾蓋，如夢如幻似仙境！
結束甘南之行已半月有餘，但《格桑梅朵》這首歌時常在我的耳畔響起。依舊記得入住賽雍藏寨的那晚，我和女友們漫行在朗朗夜色中。那一晚，我們欣賞到了雲遮月、雲追月、雲月相嬉的自然曼妙；那一晚，我們意外邂逅了藏族歌星年才讓（《格桑梅朵》的原唱），有幸觀看了他的新歌MV的拍攝；那一晚，我們身着藏袍與藏民一起圍着篝火載歌載舞……
大美甘南，我深知筆墨之淺難盡自然之美，但我的靈魂一直在路上。面朝大海，方知海之浩渺；馳騁草原，方知天地之闊；放眼黃河，方知晚霞之絢麗……與其溺於煙火俗世，不如縱情山水；即使縱情山水，心中自有朗月清風！
再會，甘南！[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