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問•母親(許玲玲)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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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問•母親》是中國當代作家許玲玲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天問•母親
為什麼您總是明目皓齒，笑臉盈盈?
為什麼您總是一身藍衫黑褲，簡單樸素?
為什麼您走南闖北未改一口粵語鄉音?
為什麼您飽經滄桑卻不世故，單純率真?
為什麼您從不言苦，一派樂天?
為什麼晚年的您雙頰光滑，眉心卻刻着一個"小"字?
為什麼從此再也見不到您年輕時高大健碩的模樣?
為什麼您遠嫁江西還常吟粵曲「胡不歸啊胡不歸」？
為什麼您哼廣東俚調「來呀碰啊，鬼叫您窮啊?膊頭痛啊！頂硬上啊!」我聽不厭?
為什麼您做工時石頭砸出右腳一個包不去醫治，一直留在天體?
為什麼您生下我後手腳風痛，就用牙咬起掉在地上襁褓中的我?
為什麼您總愛唱一段「月光光照地堂……」催我眠?
為什么小時候枕着您的胳膊睡覺特別香?您搖蒲扇格外涼?
為什麼您住在哪裡都要洗乾淨地板，讓我們光着腳丫進房間?
為什麼您總是把肉菜夾到丈夫兒女碗裡，自己卻笑眯眯地吃剩菜剩飯啃骨頭?
為什麼我和哥哥小時候打架斗鬧，您氣得捶胸頓足卻捨不得摑我們一巴掌?
為什麼您煮當歸雞蛋湯補身子，把蛋全給我吃，自己卻津津有味地嚼當歸渣?
為什麼您把好一點的衣服都給了我，自己卻穿得補丁打補丁?
為什麼您從女子師範輟學，隨軍相夫教子一輩子，卻供我念書十幾年?
為什麼您教我老實做人不擺架子而不說「老實是無用的別名」？
為什麼我6歲練毛筆字時，您總是從後面猛抽我手中的筆?
為什麼您從未為我讀書操過心我一生亦嗜書如命?
為什麼您總是把已作人妻人母的我喚作「女啊！女」？
為什麼您頂着老北風走幾里路，就是為了給我送一件毛衣?
為什麼我每次回娘家凳子沒坐熱，您就端上了一碗香噴噴的雞蛋面?
為什麼您常繫着圍裙鼻頭有黑鍋煙倚門邊悵悵地眺望?
為什麼我一回到您身邊您就笑眯了眼像個孩子樂顛顛?
為什麼您那次大病我工作忙得糊塗竟沒服侍您一兩天?
為什麼您我曾經臍帶相連，如今卻陰陽相隔，奈何橋相阻?
為什麼您是我的天與地，是我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不能承受之重，不能承受之愛不能承受之痛？不能承受之近不能承受之遠?
為什麼您養育我20年，母女共同生活35年，我沒問您要過一分錢，您也未得過我一分錢?
為什麼我最早說的，最急時叫的，最苦時喊的總是媽媽您?
為什麼您把最好的東西都給了我把愛全給了我把世界給了我?
為什麼您一切都自己默默承受，從不給兒女添麻煩?
為什麼在您身邊的日子最溫馨最眷戀從不設防有如天堂?
為什麼父親臥床8年您端飯送藥日夜相伴叫"阿哥」，無悔無怨?
為什麼父親走了一年您就跟了去，莫非倆老真是蝴蝶命?
為什麼路見老大爺背米走不動您要幫他扛?
為什麼見老大娘摔倒您把她扶起送回家裡?
為什麼您身體倍棒，古稀之年仍洗冷水浴，可一陣暈眩倒地就靜靜地離去?！
為什麼您走後我們才發現，您貼身衣袋上為兒女留下的最後的3千錢?
為什麼您一生為兒為女為丈夫為他人而自己不帶走一片雲彩?
為什麼「玫瑰不知園丁有死」？您走後我才懂得您的孤獨?
為什麼蒼天讓「子欲養時親不在待」？
為什麼您今生聽不見我啕嚎大哭聲聲喚，只望來世再續母女緣？[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