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州是我的故乡吗(樵夫)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宜州是我的故乡吗》是中国当代作家樵夫的散文。
作品欣赏
宜州是我的故乡吗
宜州是我的故乡吗?
这是肯定无疑的!可我对它竟然是那样陌生。九岁那年,已是耄耋之龄的祖父领着我还有我的一个表哥,跋山涉水,弯弯曲曲的羊肠山径走了三天才到达这个我儿时梦寐的地方——县城宜州。一进城,第一眼就看到了电灯,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电灯,兴奋不已,赶忙扯过表哥的衣袖说:“表哥你看:寡鲁(壮族话电灯的意思)。”第二次是我十五岁那年,在遥远的洛阳步兵学校从军的父母一定要把我接到他们身边,于是我第二次走进县城宜州。那次什么也来不急看,也来不及想。只因惜别的泪水模糊双眼,次日便匆忙离去。之后我在外求学、娶妻生子、忙于生计、忙于工作,没有闲暇顾及哺育我成长的故乡,未曾想大半个人生的时光就这样挨过去了。待我即将退休,闲赋在家,看着近处的山,窗前的海,过往于马路熙熙攘攘的人流、车流。此时,故乡就会悄然而至,萦绕着我的脑海,攀援在我的思绪。于是捡起这支拙笨的笔,写下一些关于故乡的回忆。是阿,自小从爷爷奶奶道出的家常里,我知道发生在家乡的很多故事,知道很多乡人的感情纠葛和人生的悲欢离合。于是,我才拥有贫瘠但总是让我魂牵梦绕,让我每每提起它,想起它就泪湿双眼的精神家园。我常常给父母说,两个弟弟比我幸运,他们有父母爱着亲着疼着,而我没有,母亲生下只有七个月的我,不到两岁就随军去了洛阳。但是我却比他们“富有”,我有故园供记忆耕种,它是我富饶的精神家园,而我的两个弟弟,他们的精神家园苍白而贫瘠,一如故乡总是无法让苞谷茁壮的土地。我还知道老一辈的故事。比如说曾祖父吧,他从湖南祁东县金桥乡银盘村株木冲独自出来谋生,凭一把尺子一把剪子,做裁缝,走天下,最后流落在现在的故乡广西宜州市龙头乡龙头村。祖父呢?他除了做过军阀的挑夫,还承接了曾祖父的裁缝手艺并闻名家乡。他强悍倔犟,不屈不挠,独往独来,十里八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李公(故乡对老人的尊称)和他弑血为盟、义结金兰的那几个兄弟。祸从口出,爷爷说:“我家虽然是雇农,可我过的生活比地主还好,做衣服的都是有钱人,我上他家去做,鸡鸭鱼肉伺候着。”文革的时候因此给他贴大字报,正预谋批斗他,他将那把斧子磨得锃亮,换了一根长把,给他弑血的兄弟下了命令。结果那帮人愣是没敢动他一根毫毛。爷爷还精于风水,觅龙、查沙、观水、点穴,百里山乡处处留有他的足迹。乡人都知道,李家出“文人武将”得益于笔架山上的那口祖坟。于是,许多乡人就将自家的祖坟葬在在曾祖父的坟边,密密麻麻,企图沾一点曾祖父的风水。爷爷说没有用的,“点穴点穴,就那一个穴,占去了,其它就不灵了。”而祖母呢?出身于邻乡的地主家庭,断文识字,故事讲得很好。你听:“弯弯曲曲赵子龙,孔明头上借东风,庞统用的连环计,曹操人马下江东。”听着听着,我就躺进祖母的怀里睡着了。父亲呢?“你爸弹弓打鸟,手举鸟落。那次赶街,接过路边小孩弹弓,瞄都没瞄一只斑鸠就落了下来。”爷爷说给我听。17岁那年爷爷撵他去当兵,入列国民党青年军205师侦察兵,北平和平解放,父亲考入解放军四野的中南军政大学,毕业后分配在洛阳步兵学校当教官。而父亲的私塾先生是我的外祖父。“那时你妈还没嫁到我们家,桥头街失火,你妈用我们家的木桶去救火,火灭了,木桶也跌坏了。你奶奶说那还要什么赔。”姑姑说给我听。后来我把这段往事说给父亲听,父亲说:“要赔,一定要赔,过去不赔是她没钱赔,现在她有钱,有工资不赔还行。”全家笑作一团。叔叔最读得书:“一张白纸飞过街(gai)那个读书那个乖,人人读书想官做,剩下禾苗谁来载?”叔叔接过话:“果河载。”果河就是叔叔的名字。长大后叔叔没有去栽禾苗,他考入广西师范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一所大学任教,至中文系主任、教授。他还是广西文坛知名作家。广西籍著名作家凡一平、东西都是他的学生。故乡是个“匪乡”,“穷山恶水出刁民”是故乡一时的写照,所谓“刁”是褒也是贬,抗战的时候,日本鬼子进犯故乡,土匪且战且退,到一处峡谷,土匪纵火一烧,满山的烟雾,鬼子就成了瞎子,土匪再从两头射击,再从两侧的山上滚下巨石,把鬼子打得落荒而逃。我查过故乡史志,抗战八年,鬼子占领故乡的时间只有半年,这要得益于这帮土匪。还是这股土匪,解放战争时39军一个连都没能把他们拿下,后来出动了一个营,营长都挂了彩故乡才获得解放。这股土匪领头的是国军的一名上校,名叫朱志达,毕业于中央军校(后期的黄埔军校),在国民党青年军里做监军,就是军统之类的。北平和平解放,他和父亲一样被改编成为解放军,因顽固不化脱离解放军部队,并逃到台湾,后受命潜伏回到故乡,被任命为黔桂边区反共救国军第八纵队司令,故乡龙头的土匪既辖入他的管区。
作者简介
樵夫,散文在线网签约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