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有學生的人(廖亞萍)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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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有學生的人》是中國當代作家寇玉苹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我是有學生的人
歲月如歌，曲曲扣人心弦；歲月如刀，刀刀催人老。我1988年從中師畢業，在定湖中學教了四年數學，取得了文秘專業的大專文憑後，於1992年調入臨湘市職業中專任教91級文秘專業61班的專業課，並在中途接手當班主任。轉眼間，這個班的學生於1994年畢業至今已26年了。我從曾經的滿頭青絲混成了如今的斑駁花白，我從曾經的「姐姐老師」混成了如今的「奶奶老師」。
昨天上午，該班學生鄧旭芳打電話問我是否有空，想邀幾個同學一起來我家玩。我當然有空，還必須有空！上午十點半時，鄧旭芳與馮萍先到了，我從辦公室出來去校門口接她們。路上遇到汪祥林老師，我告訴他這是我的學生。汪老師看了看說：「哦，這些是蠻久了的學生啊！」「蠻久」是臨湘話「很久」的意思，鄧旭芳與馮萍兩人聽了汪老師的話後一直笑個不停。鄧旭芳與馮萍都不認識汪老師，汪老師在她們畢業幾年後才調入我校。
馮萍說：「蠻久了的學生，意思就是蠻老了的學生哦，這個老師說話真風趣啊。」
鄧旭芳說：「這個老師的話真經典，他只說我們是蠻久了的學生，不直接說我們老了。不過，我們做學生的真的老了，只是我們廖老師真的就一點都冒老，只是比以前教我們時胖了點、顯成熟了點。」
馮萍連忙附和說：「廖老師確實不顯老，比我們這些學生還顯年輕些哩。」
我回答說：「哎喲喂，你們這話，我真愛聽啊！」然後，我們三人笑成一團。
曾記得我媽媽還健在時，那天我出門換鞋，她站在門邊送我。我望着媽媽蒼老的容顏說：「媽媽，你要保重身體哦，這幾年怎麼這麼老了呢？」媽媽說：「伢崽呀，你都這麼老了，我還能不老嗎？」如今我的學生都是「蠻久了的學生」，我怎麼能不老呢？
歲月不饒人，尤其是不饒女人；機會不等人，尤其是不等男人。我知道歲月不會饒我，並且對一個女人下狠手，這是歲月的慣常動作，我早就接受了這個自然的法則。我曾那麼用力地生活，歲月的反作用力遲早會降臨於我。只要身心還那樣輕盈，那樣豐富，那樣中正平和，歲月饒不饒我，這有什麼關係呢？
接着，汪華與杜小容趕巧同時進門了，李華晚飯前也從武漢趕來了。中午我們在家吃了一個外送的魚火鍋，杜小容吃飯後去新文書苑上班，她說下班了再來吃晚飯，出門時還不忘將西瓜皮等垃圾帶走。下午汪華的領導打電話要他回單位有事。晚上我們在校門口的餐館吃飯，最後鄧旭芳搶先將中午的單一併買了。然後我們又一起回到家中拍照，學生們說我家處處是風景拍照都好看。她們驚嘆我家鮮花多、娃娃多、圍巾多，曾有朋友戲言我叫「廖三多」。她們離開時還將衛生幫忙搞好，將垃圾帶走。李華出門前溫柔叮囑我：「廖老師您要注意身體，晚上十一點鐘前一定要睡覺，千萬莫熬夜哦！」此話如春風拂面，心頓時柔軟了。
昨天他們買來的水果將我的灶台堆滿，我們的歡聲笑語讓小屋爆棚。她們對在校讀書的日子津津樂道，尤其是懷念每個周六晚上在教室里開part。同學們自己動手布置教室，用彩色縐紋紙搭在電棒上，營造出一種朦朧氛圍。我從家裡拿來收錄機與舞曲磁帶，教學生們跳交誼舞。因為文秘專業的特殊性，需要培養學生這方面的能力。我走男步與走女步可隨意轉換，教男生時我走女步，教女生時我走男步，將班上的每一個學生都教會了跳交誼舞。她們還說我那時不太立事，比有些同學還幼稚些。呵呵，她們的廖老師可能是一輩子都不能成熟的那種類型。
尤其是馮萍帶來的三歲小萌娃，給大家帶來了許多歡樂。那萌娃小嘴特甜，要他怎麼喊就怎麼喊，讓小屋增添了許多人間煙火氣息。小萌娃第一眼就看中了我家榻榻米房間的升降桌，將布娃娃們都帶到桌底下去玩；他愛上了我家的幾個小烏龜，將它們用水瓢裝去廁所桶子裡洗澡；他還自己爬上鋼琴，去拿掛在牆上的葫蘆。大人都聚在客廳里，小萌娃獨自在各個房間忙進忙出，我這個「師奶奶」與他的阿姨們眼中都是滿滿的溺寵。俗話說得好，「家有小兒不安，家無小兒不樂」，小萌娃讓我們這個相聚的日子更加活色生香。我們將麻將子中的「夭雞」給他玩，告訴他這是「小燕子」。他說不是「小燕子」，是「魚」。我也第一次覺得「夭雞」不僅像「小燕子」，真的還有點像魚。今天我們還跟着小萌娃學會了用「童眼看世界」，真能看到不一樣的風景。
馮萍還說，讓一個小孩子一看就喜歡的房子，是風水好的房子，是特別發跡的房子。一般情況下，小孩子在別人家玩了一陣子新鮮勁過後就會吵着要回家，今天這個小萌娃只要我們說句「你聽話就下次還歡迎你來玩」，立馬就能安靜一會不鬧騰了，他這是多想還來我家玩呢？呵呵，看來我家這套小房子像那棟舊房子一樣，風水又有蠻好。
下午汪華走後，我們幾位女士在家聊天。我從廁所里接了一桶子水準備一邊聊天一邊澆花，喊馮萍幫我提到陽台上去。因為我的右手臂去年受傷至今未完全恢復，加上前幾天腰椎盤突出發作也未痊癒。馮萍說她腰椎盤突出正隱隱作痛，提不得重物。李華坐在矮凳上抱馮萍家的萌娃，因為腰椎盤突出起身時要人拉她起來。鄧旭芳說因為腰椎盤突出，現在家中的衛生都是隨便點搞，沒有以前那麼講究了。她說今天腰不痛，幫我提水將所有的花澆了個通透。
這幾個都是明媚的女子，都愛說愛笑，話言話語都十分溫暖貼心。望着這些可愛的學生，我心中幸福感一陣陣上涌。但是我也有一絲心痛，因為她們一個個都患腰椎盤突出。這幾位都是努力向上的女子，在生活的戰場上都是精兵良將，占據了那片叫「賢妻良母」的高地。她們的工作都井井有條，她們的家庭都井井有條，她們的生活也都井井有條。我深知「腰椎盤突出」那是多少辛勞積累才能貼上的標籤，我真的對她們有點心痛，就像姐姐對妹妹、媽媽對女兒的那種心疼！
特別是馮萍，出生於書香門第的她，身材高挑，容貌端莊，性情溫婉，做事利索。她的生活應該是一條筆直的坦途，可是她的現實生活軌跡卻轉了幾道彎，但她那麼堅強勇敢的走過來了。除了頭上的幾絲白髮，從她的笑容里根本看不到歲月的滄桑痕跡。我跟鄧旭芳她們說，看着馮萍的背脊絲毫沒有彎曲，還挺得那麼筆筆直直，我欣慰之餘真的很心痛！這女子值得被世界溫柔以待，我深深祝願她從此抬頭是晴空、微笑是春天！
說起同學往事，鄧旭芳如數家珍。她記得胡塵等一些同學的作文經常被老師拿到講台上念，記得李陽等一些同學的毛筆字、鋼筆字寫得好，記得李華一直文文靜靜，總是默默的練字。總之，她記得每一個同學的優點，記得同學對她的好，記得很多快樂的瞬間。鄧旭芳還說，馮萍與方萍同學讀書時字跡漂亮、文筆優美，如果生活條件優渥一些，她們更有機會展示才情，說不定能成為瓊瑤式的著名作家哩。我深以為然，因為文字的確需要溫暖的生活來煲養。鄧旭芳是位十分陽光與感恩的女子，我深深為她的胸襟與善解人意而感動。
昨天鄧旭芳還問我從何時戀上文字開始寫作，我簡單告訴她：你若堅持，終將美好。生而為人，只要是好好生活、努力生活，TA的樣子一定是最美的！我堅信生活有美，人生有光，並一直向着這光靠近。我相信平凡的人生，也有月白風清，山河浩蕩。我相信這些思想理念，會感染我的學生，並傳承給下一代。
昨晚學生們走後我累了腰又痛了就睡了，她們說盼望今晨醒來就能看到我的朋友圈。可是我今晚才有空坐下來寫這篇後記，讓學生們久等了，真的很抱歉！
我是個藏得住秘密，也藏得住憂傷的人。但是，我藏不住愛一個人的喜悅。這些學生，我真是喜愛極了！我常常從心底認定：這世間有一種幸福，叫做「我是有學生的人」！[1]
作者簡介
廖亞萍，女，1969年出生，任教於湖南省臨湘市職業中專，是一位頗有情懷的高級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