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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辈,我的魂(毕玉芝)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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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辈,我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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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辈,我的魂》中国当代作家毕玉芝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我的父辈,我的魂

父亲离开我们已经21年了。

那是一个秋天,七月十八的深夜,圆圆的月亮高挂在空中,那是为老人家远行照明。他走的很坦然,很知足,脸上挂着微笑,那一刻是夜里的11点45分,那一年他才67岁。

看透生死的母亲没有表现出多么伤痛,而是对父亲走的时间耿耿于怀。她说,这老家伙真行啊,活着的时候,不为孩子们谋取一点好处,死了也这样干干净净,你们不要哭了,就让他清清静静地走吧。(我们乡村有说法,说死的人在一天之中,走得越早,预示着给他的后代留下的财富越多,相反,走得晚了,也就说明他把所有都带走了,就像一天三顿饭,吃一顿剩两顿,你吃了三顿了,也就啥也没有了。)

我知道父母的感情,几十年的相濡以沫让他们彼此谁也离不开谁,这次父亲的早逝对于母亲是不小的打击,小父亲三岁的母亲一直是大姐姐样的照顾呵护着父亲,就是父亲病重期间,也是她一人独自支撑。从不让我们兄弟姊妹操心,怕影响我们工作,怕耽误孩子们学习,她用自己全部的柔情担当起全家的责任,正如过去几十年一样。母亲说这话就是为了安慰悲痛欲绝的我们,也是对父亲一生爱恨交加的评价。

在我的记忆里,都是父亲离休后的印象。上班的父亲属于工作,属于单位,属于他的子民。我们兄弟姊妹六个应该说都是母亲一人拉扯大,用母亲的话说,父亲对于我们只是一个称呼,一个代号。

出身贫农,17岁当兵,打过日本鬼子,参加过解放战争,多少次出生入死,多少次浴血奋战,后来在解放周村的战场上,他这个连长因负伤离开了他热爱的军队。他曾说过,当敌人的子弹打穿他的小腿时,卫生员着急的让人将他抬下战场,是他轮着匣子枪逼着救护的人退下,他是连长,他要指挥战斗,人在阵地在。他说那场合根本感觉不到负伤的疼痛,鲜血染红了战旗,更染红了他们的眼睛。喷血的眸子里里只有敌人。要不是后来子弹再次打中他的脖子,在昏迷的情况下被抬下,他说那一定是他最得意的一次胜利。

解放后,父亲就一直在地方工作,一个月九块钱的津贴。他给爷爷三块,给他姨妈三块(因为奶奶死得早,是姨妈将他们兄妹三个照顾长大,给他们做衣做鞋,拆洗棉被),给母亲两块,他自己留一块。父亲抽烟,他说是工作需要,有时候工作碰着难题了他抽,做群众的思想工作他抽。和百姓打交道,见面先递支烟,会一下子化解生疏的尴尬,是拉近关系的一个方法,也不知这一块钱当时能不能够他吃饭花销。这个月薪持续了多久,现在我已不能考证,但这样的分配还是让我感慨颇多。

父亲的工作在基层,在农村,出身农家的他和老百姓吃住在一起,做过区长,做过管区书记,做过公社书记,不管在哪个岗位上,他都一心扑在工作上,想百姓所想,急百姓所急,是一个纯粹的共产党员,是一个真正的人民公仆。在他服务过的片区,只要提起他的名字,人们都会说老毕是个好人!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工作上投入的多了,家庭上就会照顾的少,这些母亲和我们都理解。不理解的是,随着我们的长大,能离开农村,在外面找个工作,端上国家的铁饭碗是很多人的追求。父亲作为公社的书记,是可以有这个权力和能力的,可他说前途是自己奔的,能力是自己有的,有本事在哪里都能混碗饭吃,靠老子那不是能耐。为这,母亲没少和他争辩过,说在农村咋混也是夏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看天吃饭,谁能保证旱涝都收?可是父亲不为所动,他的名言就是: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靠老子混日子不是我们的家风。所以我们兄妹六人除了我是恢复高考后,自己考出来的,小妹妹是有了政策农转非当了工人,其他四个都在农村修理地球。

对于这样的境遇,很多人不理解,说父亲死脑筋,榆木疙瘩不开窍,不会办事,哥哥姐姐们也有怨言,可是父亲坦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说种地干活凭力气吃饭也挺好。

退休后的父亲,过得很充实。他退而不休,帮助当时干大队书记的母亲把一个村庄的事情打理的有声有色。那时候,农村里没有什么集体经济,更没有什么经济来源,上面领导来了,电影放映队来了,都是在我家招待。有时候家里没有白面,母亲就端着簸箕去村民家借,等父亲领面粉了,再还人家。养个鸡,下个蛋的,包括父亲的工资都搭在了这些大队里的公事上。要在过去,这些费用是可以从集体提留中截用,也可以全体村民摊派,可是父亲说,老百姓都不容易,咱家还能过得去,我的钱也是国家给的,还是共产党的钱,花着也不亏。那时候他说了算,哥哥姐姐有意见也不敢说,我们小的跟着吃点剩饭菜也还挺自在。当然也有人说他傻,说我们家人都傻,说就说吧,咱又不能堵着人家的嘴,那时候还不知道用雷锋的“革命的傻子”去反击 。

记得1981年我师范毕业,我的工资是三十七块五(有七块钱的班主任费),而离休的父亲才四十块零五毛,我都觉着有点不平,可他没有一句不满,他说比起那些死在战场上的兄弟,他幸运得多了。后来工资不断上调,每调一次他都絮叨好长时间,说这样的照顾我们,国家得多付出多少呀,可他从不去想,要不是他们当年抛头颅洒热血,要没有他们的浴血奋战,就没有今天的幸福生活。他只记得共产党员就是要吃苦在前,享受在后,为人民服务是他一生的追求。就是这样的思想吧,在我们不大的小村庄里,借我们钱的人家很多,有的是人家上门借的,有的是父亲让我们送的。每次数目不是很大,但次数一定很多,时间长了,人家来还钱,我们竟然没有一点印象,有的也许借了就借了,不还就算了。父亲总是说,谁还没有个难的时候,关键的时候拉人家一把,是做善事,积善行德是做人的本分,何况我还是一个共产党员。如果说就是这样的日子一直延续下去,我们也其乐融融。

可是在一个春天,本来应该是春暖花开的季节里,县里老干部例行体检,父亲查出肺部有块阴影,需要再做进一步检查。在等待结果的半天里,父亲住到了我的家里。这在平时你是请都请不来的,这也让我有了不详的预感。果真,等我跑到医院,拿到结果,医生的解释不啻是晴天霹雳:肺癌晚期,和心脏相连,不能做手术,最多也就三个月的生存期。大哭一场后的我,擦干眼泪,回家撒谎。父亲却笑着说,我就知道没事,过去我长过肺结核,早钙化了,这只不过是块阴影。

第二天,我们还是带着他,跑到省城的901医院,结论相同。当医生知道父亲是离休老干部,是战争年代的荣誉军人时,他们马上上报院长,要留下父亲,再请北京上海的专家会诊,竭尽全力,想方设法拿出一个最佳方案,进行救治。可是父亲不肯住院,他坚持自己没病,拗不过他,我们只有回家。再后来,我们又去过滨州,他还是坚称自己没病,在同去的人坚决不让他上车回家的情况下,他竟自己步行去车站坐公交车回家。也许就是因了这份坚强,这份自信,被医生判了三个月的父亲又生存了一年半多。

事后,我反复的想,是父亲真的认为自己没有病,不需要治疗吗?检查前,他都吐血了,没病能吐血,他能不知?尤其是到了后期,因为肺部功能的减退,很多时候,父亲喘气都很困难,听着他呼哧呼哧地喘,我们都憋得慌,可他就是不去住院。是他愚昧的固执呢,还是他明知道自己有病,就是不愿意给家人找麻烦,给国家增加负担?作为离休的老干部,作为残疾军人,他住院不用自己掏一分钱,还得有护理费。而那时,父亲的工资已经提的很高,且提得频率很快,增幅也很大,1995年,好像已经快两千元了。就是我们自己出,兄弟姊妹六人的我们也能拿的起。

也许,关于这些疑问,我永远都无法破解了,但是父亲留给我的精神却是永远激励着我前行,当年的许多不理解,甚至还有点不满,现在的我理解了,想通了,那是一种精神,一笔巨大的财富,是我们的民族之魂,是中国之魂。

我为自己有这样的父亲感到骄傲和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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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毕玉芝,1963年的兔子。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