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志第六十五 兵一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明史志第六十五 兵一作者:馮銓等人《明史》簡述:《明史》是二十四史最後一部,共三百三十二卷,包括本紀二十四卷,志七十五卷,列傳二百二十卷,表十三卷。它是一部紀傳體斷代史,記載了自朱元璋洪武元年(公元1368年)至朱由檢崇禎十七年(公元1644年)二百多年的歷史。其卷數在二十四史中僅次於《宋史》,但其修纂時間之久,用力之勤卻大大超過了以前諸史。修成之後,得到後代史家的好評。但由於經歷史無前例的滿清「文字獄」,曲筆隱諱和篡改不實之處甚多。清史學家趙翼在《廿二史札記》卷31中說:「近代諸史自歐陽公《五代史》外,《遼史》簡略,《宋史》繁蕪,《元史》草率,惟《金史》行文雅潔,敘事簡括,稍為可觀,然未有如《明史》之完善者。」
兵一
明以武功定天下,革元舊制,自京師達於郡縣,皆立衛所。外統之都司,內統於五軍都督府泛神論否認有超自然的造物主的存在,把神融化在自然,而上十二衛為天子親軍者不與焉。征伐則命將充總兵官,調衛所軍領之,既旋則將上所佩印,官軍各回衛所。蓋得唐府兵遺意。文皇北遷,一遵太祖之制,然內臣觀兵,履霜伊始。洪、宣以後,狃於治平,故未久而遂有土木之難。于謙創立團營,簡精銳,一號令,兵將相習,其法頗善。憲、孝、武、世四朝,營制屢更,而威益不振。衛所之兵疲於番上,京師之旅困於占役。馴至末造,尺籍久虛,行伍衰耗,流盜蜂起,海內土崩。宦豎降於關門,禁軍潰於城下,而國遂以亡矣。今取其一代規制之詳,及有關於軍政者,著於篇。[1]
京營侍衛上直軍皇城守衛京城巡捕四衛營
京軍三大營,一曰五軍,一曰三千,一曰神機。其制皆備於永樂時。
初,太祖建統軍元帥府,統諸路武勇,尋改大都督府。以兄子文正為大都督,節制中外諸軍。京城內外置大小二場,分教四十八衛卒。已,又分前、後、中、左、右五軍都督府。洪武四年,士卒之數,二十萬七千八百有奇。
成祖增京衛為七十二。又分步騎軍為中軍,左、右掖,左、右哨,亦謂之五軍。歲調中都、山東、河南、大寧兵番上京師隸之。設提督內臣一,武臣二,掌號頭官二,大營坐營官一,把總二,中營坐營官一,馬步隊把總各一。左右掖、哨官如之。又有十二營,掌隨駕馬隊官軍,設把總二。又有圍子手營,掌操練上直叉刀手及京衛步隊官軍,設坐營官一,統四司,以一、二、三、四為號,把總各二。又有幼官舍人營,掌操練京衛幼官及應襲舍人,坐營官一,四司把總各一。此五軍營之部分也。已,得邊外降丁三千,立營分五司。一,掌執大駕龍旗、寶纛、勇字旗、負御寶及兵仗局什物上直官軍。一,掌執左右二十隊勇字旗、大駕旗纛金鼓上直官軍。一,掌傳令營旗牌,御用監盔甲、尚冠、尚衣、尚履什物上直官軍。一,掌執大駕勇字旗、五軍紅盔貼直軍上直官軍。一,掌殺虎手、馬轎及前哨馬營上直明甲官軍、隨侍營隨侍東宮官舍、遼東備御回還官軍。提督內臣二,武臣二,掌號頭官二,坐司官五,見操把總三十四,上直把總十六,明甲把總四。此三千營之部分也。已,征交阯,得火器法,立營肄習。提督內臣、武臣,掌號頭官,皆視三千營,亦分為五軍。中軍,坐營內臣一,武臣一。其下四司,各監槍內臣一,把司官一,把總官二。左右掖、哨皆如之。又因得都督譚廣馬五千匹,置營名五千下,掌操演火器及隨駕護衛馬隊官軍。坐營內臣、武臣各一,其下四司,各把司官二。此神機營之部分也。居常,五軍肄營陣,三千肄巡哨,神機肄火器。大駕征行,則大營居中,五軍分駐,步內騎外,騎外為神機,神機外為長圍,周二十里,樵採其中。三大營之制如此。
洪熙時,始命武臣一人總理營政。宣德五年,以成國公硃勇言,選京衛卒隸五軍訓練。明年,命科道及錦衣官核諸衛軍數。帝之徵高煦及破兀良哈,皆以京營取勝焉。正統二年,復因勇言,令錦衣等衛、守陵衛卒存其半,其上直旗校隸錦衣督操,餘悉歸三大營。土木之難,京軍沒幾盡。
景帝用于謙為兵部尚書,謙以三大營各為教令,臨期調撥,兵將不相習,乃請於諸營選勝兵十萬,分十營團練。每營都督一,號頭官一,都指揮二,把總十,領隊一百,管隊二百。於三營都督中推一人充總兵官,監以內臣,兵部尚書或都御史一人為提督。其餘軍歸本營,曰老家。京軍之制一變。英宗復辟,謙死,團營罷。
憲宗立,復之,增為十二。成化二年復罷。命分一等、次等訓練。尋選得一等軍十四萬有奇。帝以數多,令仍分十二營團練,而區其名,有奮、耀、練、顯四武營,取、果、效、鼓四勇營,立、伸、揚、振四威營。命侯十二人掌之,各佐以都指揮,監以內臣,提督以勛臣,名其軍曰選鋒。不任者仍為老家以供役,而團營之法又稍變。二十年,立殫忠、效義二營;練京衛舍人、余丁。二營,永樂間設,後廢,至是復設。未幾,以無益罷。帝在位久,京營特注意,然缺伍至七萬五千有奇,大率為權貴所隱佔。又用汪直總督團營,禁旅專掌於內臣,自帝始也。
孝宗即位,乃命都御史馬文升為提督。是時營軍久苦工役。成化末,餘子俊嘗言之,文升復力陳不可。又請於每營選馬步銳卒二千,遇警徵調。且遵洪、永故事,五日一操,以二日走陣下營,以三日演武。從之。時尚書劉大夏陳弊端十事,復奏減修乾清宮卒。內臣謂其不恤大工,大學士劉健曰:「愛惜軍士,司馬職也。」帝納之。會戶部主事李夢陽極論役軍之害,並及內臣主兵者。以語侵壽寧侯,下詔獄,遂格不行。
武宗即位,十二營銳卒僅六萬五百餘人,稍弱者二萬五千而已。給事中葛嵩請選五軍、三千營精銳歸團練,而存八萬餘人於營以供役。惠安伯張偉謬引舊制以爭,事遂已,隱佔如故。BH鐇反,太監張永將京軍往討,中官權益重。及流寇起,邊將江彬等得幸,請調邊軍入衛。於是集九邊突騎家丁數萬人於京師。名曰外四家。立兩官廳,選團營及勇士、四衛軍於西官廳操練,正德元年所選官軍操於東官廳。自是兩官廳軍為選鋒。而十二團營且為老家矣。武宗崩,大臣用遺命罷之。當是時,工作浩繁,邊將用事,京營戎政益大壞。給事中王良佐奉敕選軍,按籍三十八萬有奇,而存者不及十四萬,中選者僅二萬餘。
世宗立,久之,從廷臣言,設文臣知兵者一人領京營。是時額兵十萬七千餘人,而存者僅半。專理京營兵部尚書李承勛請足十二萬之數。部議遵弘治中例,老者補以壯丁,逃、故者清軍官依期解補。從之。十五年,都御史王廷相提督團營,條上三弊:一,軍士多雜派,工作終歲,不得入操。雖名團營聽征,實與田夫無異。二,軍士替代,吏胥需索重賄,貧軍不能辦,老羸苟且應役,而精壯子弟不得收練。三,富軍憚營操徵調,率賄將弁置老家數中,貧者雖老疲,亦常操練。語頗切中。既而兩郊九廟諸宮殿之工起,役軍益多。兵部請分番為二,半團操,半放歸,而收其月廩雇役。詔行一年。自後邊警急,團營見兵少,僅選騎卒三萬,仍號東西官廳。餘者悉老弱,仍為營帥、中官私役。
二十九年,俺答入寇,兵部尚書丁汝夔核營伍不及五六萬人。驅出城門,皆流涕不敢前,諸將領亦相顧變色。汝夔坐誅。大學士嚴嵩乃請振刷以圖善後。吏部侍郎王邦瑞攝兵部,因言:「國初,京營勁旅不減七八十萬,元戎宿將常不乏人。自三大營變為十二團營,又變為兩官廳,雖浸不如初,然額軍尚三十八萬有奇。今武備積馳,見籍止十四萬餘,而操練者不過五六萬,支糧則有,調遣則無。比敵騎深入,戰守俱稱無軍。即見在兵,率老弱疲憊、市井游販之徒,衣甲器械取給臨時。此其弊不在逃亡,而在占役;不在軍士,而在將領。蓋提督、坐營、號頭、把總諸官,多世胄紈袴,平時占役營軍,以空名支餉,臨操則肆集市人,呼舞博笑而已。先年,尚書王瓊、毛伯溫、劉天和常有意振飭。然將領惡其害己,陰謀阻撓,軍士又習於驕惰,競倡流言,事復中止,釀害至今。乞大振乾綱,遣官精核。」帝是其言,命兵部議興革。
於是悉罷團營、兩官廳,復三大營舊制。更三千曰神樞。罷提督、監槍等內臣。設武臣一,曰總督京營戎政,以咸寧侯仇鸞為之;文臣一,曰協理京營戎政,即以邦瑞充之。其下設副參等官二十六員。已,又從部議,以四武營歸五軍營中軍,四勇營歸左右哨,四威營歸左右掖。各設坐營官一員,為正兵,備城守;參將二員,備征討。帝以營制新定,告於太廟行之。又遣四御史募兵畿輔、山東、山西、河南,得四萬人,分隸神樞、神機。各設副將一,而增能戰將六員,分領操練。大將所統三營之兵,居常名曰練勇,有事更定職名。五軍營:大將一員,統軍一萬,總主三營副、參、游擊、佐擊及坐營等官;副將二員,各統軍七千;左右前後參將四員,各六千;游擊四員,各三千。外備兵六萬六千六百六十人。神樞營:副將二員,各統軍六千;佐擊六員,各三千。外備兵四萬人。神機營亦如之。已,又定三大營官數:五軍營一百九十六員,神樞營二百八員,神機營一百八十二員,共五百八十六員。在京各衛軍,俱分隸三營。分之為三十營,合之為三大營。終帝世,其制屢更,最後中軍哨掖之名亦罷,但稱戰守兵兼立車營。
故事,五軍府皆開府給印,主兵籍而不與營操,營操官不給印,戎政之有府與印,自仇鸞始。鸞方貴幸,言於帝,選各邊兵六萬八千人,分番入衛,與京軍雜練,復令京營將領分練邊兵,於是邊軍盡隸京師。塞上有警,邊將不得徵集,邊事益壞。鸞死,乃罷其所置戎政廳首領官之屬,而入衛軍則惟罷甘肅者。
隆慶四年,大學士趙貞吉請收將權,更營制。極言戎政之設府鑄印,以數十萬眾統於一人,非太祖、成祖分府分營本意。請以官軍九萬分五營,營擇一將,分統訓練。詔下廷臣議。尚書霍冀言:「營制,世宗熟慮而後定,不宜更。惟大將不當專設,戎政不宜有印,請如貞吉言。」制曰「可」。於是三大營各設總兵一,副將二。其參佐等官,互有增損,各均為十人。而五軍營兵,均配二營,營十枝,屬二副將分統。以侯伯充總兵,尋改曰提督。又用三文臣,亦稱提督。自設六提督後,各持意見,遇事旬月不決。給事中溫純言其弊,乃罷,仍設總督、協理二臣。
萬曆二年,從給事中歐陽柏請,復給戎政印,汰坐營官二員。五年,巡視京營科臣林景暘請廣召募,立選鋒。是時,張居正當國,綜核名實,群臣多條上兵事,大旨在足兵、選將,營務頗飭。久之,帝厭政,廷臣漸爭門戶,習於偷惰,遂日廢弛。三十六年,尚書李化龍理戎政,條上京營積弊。敕下部議,卒無所振作。及兵事起,總督京營趙世新請改設教場城內,便演習。太常少卿胡來朝請調京軍戍邊,可變弱為強。皆無濟於用。
天啟三年,協理侍郎硃光祚奏革老家軍,補以少壯。老家怨,以瓦礫投光祚,遂不果革。是時,魏忠賢用事,立內操,又增內臣為監視及把牌諸小內監,益募健丁,諸營軍多附之。
莊烈帝即位,撤內臣,已而復用。戎政侍郎李邦華憤京營弊壞,請汰老弱虛冒,而擇材力者為天子親軍。營卒素驕,有疑其為變者。勛戚中官亦惡邦華害己,蜚語日聞。帝為罷邦華,代以陸完學,盡更其法。京營自監督外,總理捕務者二員,提督禁門、巡視點軍者三員,帝皆以御馬監、司禮、文書房內臣為之,於是營務盡領於中官矣。十年八月,車駕閱城,鎧甲旌旗甚盛,群臣悉鸞帶策馬從。六軍望見乘輿,皆呼萬歲。帝大悅,召完學入御幄獎勞,酌以金卮,然徒為容觀而已。
時兵事益亟。帝命京軍出防剿,皆監以中官。廩給優渥,挾勢而驕,多奪人俘獲以為功,輕折辱諸將士,將士益解體。周延儒再入閣,勸罷內操,撤諸監軍。京兵班師還。時營將率內臣私人,不知兵。兵惟注名支糧,買替紛紜,朝甲暮乙,雖有尺籍,莫得而識也。帝屢旨訓練,然日不過二三百人,未昏遂散。營兵十萬幸抽驗不及,玩愒佚罰者無算。帝嘗問戎政侍郎王家彥,家彥曰:「今日惟嚴買替之禁,改操練之法,庶可救萬一,然勢已晚。」帝不懌而罷。十六年,襄城伯李國禎總戎政,內臣王承恩監督京營。明年,流賊入居庸關,至沙河。京軍出御,聞砲聲潰而歸。賊長驅犯闕,守陴者僅內操之三千人,京師遂陷。
大率京軍積弱,由於占役買閒。其弊實起於紈袴之營帥,監視之中官,竟以亡國雲。
京營之在南者,永樂北遷,始命中府掌府事官守備南京,節制在南諸衛所。洪熙初,以內臣司守備。宣德末,設參贊機務官。景泰間,增協同守備官。成化末,命南京兵部尚書參贊機務,視五部特重。先是,京師立神機營,南京亦增設,與大小二教場同練。軍士常操不息,風雨方免。有逃籍者,憲宗命南給事御史時至二場點閱。成國公硃儀及太監安寧不便,詭言軍機密務,御史詰問名數非宜。帝為罪御史,仍令守備參贊官閱視,著為令。
嘉靖中,言者數奏南營耗亡之弊。二十四年冬,詔立振武營,簡諸營銳卒充之,益以淮揚趫〗捷者。江北舊有池河營,專城守,護陵寢。二營兵各三千,領以勛臣,別設場訓練。然振武營卒多無賴子。督儲侍郎黃懋官抑削之,遂嘩,毆懋官至死。詔誅首惡,以戶部尚書江東為參贊。東多所寬假,眾益驕,無復法紀。給事中魏元吉以為言,因舉浙直副總兵劉顯往提督。未至,池河兵再變,毆千戶吳欽。詔顯亟往,許以川兵五百自隨,事始定。隆慶改元,罷振武營,以其卒千餘仍隸二場及神機營。
萬曆十一年,參贊尚書潘季馴言:「操軍原額十有二萬,今僅二萬餘。祖軍與選充參半,選充例不補,營伍由是虛。請如祖軍收補。」已而王遴代季馴,言:「大小二場,新舊官軍二萬三千有餘。請如北京各邊,三千一百二十人為一枝,每枝分中、左、右哨,得兵七枝。餘置旗鼓下,備各營缺。」從之。巡視科臣阮子孝極論南營耗弊,言頗切中,然卒無振飭之者。已,從尚書吳文華請,增參贊旗牌,得以軍法從事,兼聽便宜調遣。三十一年,添設南中軍標營,選大教場卒千餘,設中軍參將統練。規制雖具,而時狃苟安,闒茸一如北京。及崇禎中,流寇陷廬、鳳,踞上流,有窺留都意。南中將士日夜惴惴,以護陵寢、守京城為名,幸賊不東下而已。最後,史可法為參贊尚書,思振積弊,未久而失,蓋無可言焉。
侍衛上直軍之制。太祖即吳王位,其年十二月設拱衛司,領校尉,隸都督府。洪武二年,改親軍都尉府,統中、左、右、前、後五衛軍,而儀鑾司隸焉。六年,造守衛金牌,銅塗金為之。長一尺,闊三寸。以仁、義、禮、智、信為號。二面俱篆文:一曰「守衛」,一曰「隨駕」。掌於尚寶司,衛士佩以上直,下直納之。十五年,罷府及司,置錦衣衛。所屬有南北鎮撫司十四所,所隸有將軍、力士、校尉,掌直駕侍衛、巡察緝捕。已又擇公、侯、伯、都督、指揮之嫡次子,置勛衛散騎舍人,而府軍前衛及旗手等十二衛,各有帶刀官。錦衣所隸將軍,初名天武,後改稱大漢將軍,凡千五百人。設千、百戶,總旗七員。其眾自為一軍,下直操練如制,缺至五十人方補。月糈二石,積勞試補千、百戶,亡者許以親子弟魁梧材勇者代,無則選民戶充之。
永樂中,置五軍、三千營。增紅盔、明甲二將軍及叉刀圍子手之屬,備宿衛。校尉、力士僉民間丁壯無惡疾、過犯者。力士先隸旗手衛,後改隸錦衣及騰驤四衛,專領隨駕金鼓、旗幟及守衛四門。校尉原隸儀鑾司,司改錦衣衛,仍隸焉。掌擎執鹵簿儀仗,曰鑒輿,曰擎蓋,曰扇手,曰旌節,曰旗幢,曰班劍,曰斧鉞,曰戈戟,曰弓矢,曰馴馬,凡十司,及駕前宣召差遣,三日一更直。設總旗、小旗,而領以勛戚官。官凡六:管大漢將軍及散騎舍人、府軍前衛帶刀官者一,管五軍營叉刀圍子手者一,管神樞營紅盔將軍者四。聖節、正旦、冬至及大祀、誓戒、冊封、遣祭、傳制用全直,直三千人,余則更番,器仗衣服位列亦稍殊焉。凡郊祀、經筵、巡幸侍從各有定製,詳《禮志》中。居常,當直將軍朝夕分候午門外,夜則司更,共百人。而五軍叉刀官軍,悉於皇城直宿。掌侍衛官輸直,日一員。惟掌錦衣衛將軍及叉刀手者,每日侍。尤嚴收捕之令,及諸脫更離直者。共計錦衣衛大漢將軍一千五百七人,府軍前衛帶刀官四十,神樞營紅盔將軍二千五百,把總指揮十六,明甲將軍五百二,把總指揮二,大漢將軍八,五軍營叉刀圍子手三千,把總指揮八,勛衛散騎舍人無定員,旗手等衛帶刀官一百八十,此侍衛親軍大較也。
正統後,妃、主、公、侯、中貴子弟授官者,多寄祿錦衣中。正德時,奏帶傳升冒銜者,又不下數百人。武宗好養勇士,嘗以千、把總四十七人,注錦衣衛帶俸舍、余千一百人充御馬監家將勇士,食糧騎操。又令大漢將軍試百戶,五年實授,著為令。幸竇開而恩澤濫,宿衛稍輕矣。至萬曆間,衛士多占役、買閒,其弊亦與三大營等。雖定離直者奪月糈之例,然不能革。
太祖之設錦衣也,專司鹵簿。是時方用重刑,有罪者往往下錦衣衛鞫實,本衛參刑獄自此始。文皇入立,倚錦衣為心腹。所屬南北兩鎮撫司,南理本衛刑名及軍匠,而北專治詔獄。凡問刑、奏請皆自達,不關白衛帥。用法深刻,為禍甚烈,詳《刑法志》。又錦衣緝民間情偽,以印官奉敕領官校。東廠太監緝事,別領官校,亦從本衛撥給,因是恆與中官相表里。皇城守衛,用二十二衛卒,不獨錦衣軍,而門禁亦上直中事。京城巡捕有專官,然每令錦衣官協同。地親權要,遂終明之世雲。初,太祖取婺州,選富民子弟充宿衛,曰御中軍。已,置帳前總制親兵都指揮使。後復省,置都鎮撫司,隸都督府,總牙兵巡徼。而金吾前後、羽林左右、虎賁左右、府軍左右前後十衛,以時番上,號親軍。有請,得自行部,不關都督府。及定天下,改都鎮撫司為留守,設左右前後中五衛,關領內府銅符,日遣二人點閱,夜亦如之,所謂皇城守衛官軍也。
二十七年,申定皇城門禁約。凡朝參,門始啟,直日都督、將軍及帶刀、指揮、千百戶、鎮撫、舍人入後,百官始以次入。上直軍三日一更番,內臣出入必合符嚴索,以金幣出者驗視勘合,以兵器雜藥入門者擒治,失察者重罪之。民有事陳奏,不許固遏。帝念衛士勞苦,令家有婚喪、疾病、產子諸不得已事,得自言情,家無餘丁,父母俱病者,許假侍養,愈乃復。
先是,新宮成,詔中書省曰:「軍士戰鬥傷殘,難備行伍,可於宮牆外造舍以居之,晝則治生,夜則巡警。」其後,定十二衛隨駕軍上直者,人給錢三百。二十八年,復於四門置舍,使恩軍為衛士執爨。恩軍者,得罪免死及諸降卒也。
永樂中,定製,諸衛各有分地。自午門達承天門左右,逮長安左右門,至皇城東西,屬旗手、濟陽、濟川、府軍及虎賁右、金吾前、燕山前、羽林前八衛。東華門左右至東安門左右,屬金吾、羽林、府軍、燕山四左衛。西華門左右至西安門左右,屬四右衛。玄武門左右至北安門左右,屬金吾、府軍後及通州、大興四衛。衛有銅符,頒自太祖。曰承,曰東,曰西,曰北,各以其門名也。巡者左半,守者右半。守官遇巡官至,合契而從事。各門守衛官,夜各領銅令申字牌巡警,自一至十六。內皇城衛舍四十,外皇城衛舍七十二,俱設銅鐸,次第循環。內皇城左右坐更將軍百,每更二十人,四門走更官八,交互往來,鈐印於籍以為驗。都督及帶刀、千百戶日各一人,領申字牌直宿,及點各門軍士。後更定都督府,改命侯、伯僉書焉。
洪熙初,更造衛士懸牌。時親軍缺伍,衛士不獲代。帝命選他衛軍守端、直諸門,尚書李慶謂不可。帝曰:「人主在布德以屬人心,苟心相屬,雖非親幸,何患焉。」宣德三年,命御史點閱衛卒。天順中,復增給事中一人。成化十年,尚書馬文升言:「太祖置親軍指揮使司,不隸五府。文皇帝復設親軍十二衛,又增勇士數千員,屬御馬監,上直,而以腹心臣領之。比者日廢弛,勇士與諸營無異,皇城之內,兵衛無幾,諸監門卒尤疲羸,至不任受甲。宜敕御馬監官,即見軍選練。仍敕守衛官常嚴步伍,譏察出入,以防微銷萌。」帝然其言,亦未能有所整飭。
正德初,嚴皇城紅鋪巡徼,日令留守衛指揮五員,督內外夜巡軍。而兵部郎中、主事各一人,同御史、錦衣衛稽閱,毋攝他務。嘉靖七年,增直宿官軍衣糧,五年一給。萬曆十一年,於皇城內外設把總二員,分東西管理。時門禁益弛,衛軍役於中官,每至空伍,賃市兒行丐應點閱。叉刀、紅盔日出始一入直,直廬虛無人。坐更將軍皆納月鏹於所轄。凡提號、巡城、印簿、走更諸事悉廢。十五年,再申門禁。久之,給事中吳文煒乞盡復舊制。不報。末年,有失金牌久之始覺者。梃擊之事,張差一妄男子,得闌入殿廷,其積弛可知。是後中外多事,啟、禎兩朝雖屢申飭,竟莫能挽,侵尋以至於亡。
京城巡捕之職,洪武初,置兵馬司,譏察奸偽。夜發巡牌,旗士領之,核城門扃鐍及夜行者。已改命衛所鎮撫官,而掌於中軍都督府。永樂中,增置五城兵馬司。宣德初,京師多盜,增官軍百人,協五城逐捕。已,復增夜巡候卒五百。成化中,始命錦衣官同御史督之。末年,撥給團營軍二百。弘治元年,令三千營選指揮以下四員,領精騎巡京城外,又令錦衣官五、旗手等衛官各一,分地巡警,巡軍給牌。五年,設把總都指揮,專職巡捕。正德中,添設把總,分畫京城外地,南抵海子,北抵居庸關,西抵盧溝橋,東抵通州。復增城內二員,而益以團營軍,定官卒賞罰例。末年,邏卒增至四千人,特置參將。
嘉靖元年,復增城外把總一員,並舊為五,分轄城內東西二路,城外西南、東南、東北三路,增營兵馬五千。又十選一,立尖哨五百騎,厚其月糈。命參將督操,而監以兵部郎。是時京軍弊壞積久,捕營亦然。三十四年,軍士僅三百餘。以給事中丘岳等言,削指揮樊經職,而禁以軍馬私役騎乘。萬曆十二年,從兵部議,京城內外盜發,自卯至申責兵馬司,自酉至寅責巡捕官,賊眾則協力捕剿。是後,軍額倍增,駕出及朝審、錄囚皆結隊駐巷口。籍伍雖具,而士馬實凋弊不足用。捕營提督一,參將二,把總十八,巡軍萬一千,馬五千匹。盜賊縱橫,至竊內中器物。獲其童索,竟不能得也。莊烈帝時,又以兵部左侍郎專督。然營軍半虛廩,馬多僱人騎,失盜嚴限止五日,玩法卒如故。
四衛營者,永樂時,以迤北逃回軍卒供養馬役,給糧授室,號曰勇士。後多以進馬者充,而聽御馬監官提調,名隸羽林,身不隸也。軍卒相冒,支糧不可稽。宣德六年,乃專設羽林三千戶所統之,凡三千一百餘人。尋改武驤、騰驤左右衛,稱四衛軍。選本衛官四員為坐營指揮,督以太監,別營開操,稱禁兵。器械、衣甲異他軍,橫於輦下,往往為中官占匿。弘治末,勇士萬一千七百八十人,旗軍三萬一百七十人,歲支廩粟五十萬。孝宗納廷臣言,核之。又令內臣所進勇士,必由兵部驗送乃給廩,五年籍其人數,著為令。省度支金錢歲數十萬。武宗即位,中官寧瑾乞留所汰人數。言官及尚書劉大夏持不可,不聽。後兩官廳設,遂選四衛勇士隸西官廳,掌以邊將江彬、太監張永等。
世宗入立,詔自弘治十八年存額外,悉裁之,替補必兵部查駁。而御馬監馬牛羊,令巡視科道核數。既而中旨免核,馬多虛增。後數年,御馬太監閔洪復矯旨選四衛官。給事中鄭自璧劾其欺蔽,不報。久之,兵部尚書李承勛請以選核仍隸本部,中官謂非便。帝從承勛言。十六年,又命收復登極詔書所裁者,凡四千人。後五年,內臣言,勇士僅存五千餘,請令子侄充選,以備邊警。部臣言:「故額定五千三百三十人。八年清稽,已浮其數,且此營本非為備邊設者。」帝從部議。然隱射、占役、冒糧諸弊率如故。萬曆二年,減坐營官二員。已,復定營官缺由兵部擇用。其後復為中官所撓,仍屬御馬監。廷臣多以為言,不能從。四十二年,給事中姚宗文點閱本營,言:「官勇三千六百四十七,僅及其半。馬一千四十三,則無至者。官旗七千二百四十,止四千六百餘。馬亦如之。乞下法司究治。」帝不能問。天啟末,巡視御史高弘圖請視三大營例,分弓弩、短兵、火器,加以訓練。至莊烈帝時,提督內臣曹化淳奏改為勇衛營,以周遇吉、黃得功為帥,遂成勁旅,出擊賊,輒有功。得功軍士畫虎頭於皁布以衣甲,賊望見黑虎頭軍,多走避,其得力出京營上雲。[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