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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子(江左融)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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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子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桃子》中國當代作家江左融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桃子

輝大爹和香大媽先後生了五個女兒,喜萍、桃子、老三、慈兒,小五。因為生的淨是女兒,倆老不時受到鄉人的嘲笑,甚至於口舌之爭時被謾罵為孤老。

輝大爹是個常年從大庸城裡往我們沙堤鄉供銷社用板車拉貨的人力車夫,矮胖敦實,渾身似有使不完的蠻力。

桃子是她們的第二個女兒,與我是同年同月同日生,雖然我只比她大了不到一個時辰,但也得名正言順叫我姐。這稱呼讓在家中身為老幺的我,有着一份異樣的驕傲與滿足。

每到夕陽西下,拉車收工回家的輝大爹,喝了幾盅老米酒,就瞪着渾濁的如銅鈴般的眼睛扯上香大媽一頓亂揍,罵罵咧咧,說她為啥總也生不出個兒子來。香大媽被揍得滿屋子竄上跳下,尖聲鬼叫。他家住在半山坡,每每這時,桃子就眼含着淚水從家中飛奔下來,哀求我媽媽上去勸架。每逢此時,我緊緊拉着桃子的手,不時幫她擦去紛飛的眼淚,跟上她們的腳步去她家平息戰火。

媽媽爸爸是受人尊敬的教書先生,當然最具有發言權的。家族中每逢遇事,總能以幾份威望在各種紛紜爭吵中化解矛盾。只是輝大爹打罵香大媽的事卻不曾真正得到終結,令媽媽極為沮喪。因為輝大爹只要看見媽媽來了,就只管呆在牆角直喘酒氣,一味任憑數落,從不反抗,實在被數落急了,他才會嗡聲嗡氣出一句:「誰叫她不給我生個帶把兒的!那時的輝大爹愚昩之極。所以這樣的鬧劇就算暫時告一段落,明天又會繼續上演,簡直永無寧日。

桃子五姐妹就在這樣的家庭氛圍中生活,小心翼翼如驚弓之鳥,生怕因為自己點點過錯又惹來爸爸對媽媽的拳腳相加,所以她煮飯、洗衣、餵豬樣樣學着做。桃子和四妹慈兒是五姐妹中長得最乖巧機靈的兩個,圓臉大眼,極是討人喜歡。而她另外的三姐妹,大多是因輝大爹貪杯之故,有些憨傻,且樣貌不佳。那時候,家家都很窮,父母要起早貪黑搶工分,才能勉強保證一家人的溫飽。我們正處於人生的啟蒙階段,老師正是我媽媽。每天上學前,桃子都儘快地幫家裡做很多家務後,才帶上四、五歲的妹妹老三和慈兒上學,否則她爸媽不准她上學,要她專門在家帶幾個妹妹,還是我媽媽三番五次據理力爭,我也跟着嚷嚷,才換來了桃子和我一塊進學堂的機會,因此桃子對媽媽和我有着說不出的感激。

通常慣見的畫面是,桃子帶上一大土缽仨姐妹的中飯,一路小跑追着攆着喊着「融姐、周老師,伯伯,等哈我……」仨人腿腳麻溜地趕上我和媽媽,我們也就搭把手幫她牽上兩個妹妹。下學後,她還要趕緊去扯豬草,年少的她已被磨練得風風火火,成了家裡不可或缺的助手。

時常,我會在桃子忙活家務的空隙,教她上課時因要照顧妹妹們沒能來得及全學會的東西,比如唱歌,她仨姐妹就一板一眼跟着同樣童稚的我一聲一聲地唱着,歡樂的笑聲灑滿了村寨,而這,成了我們童年裡最溫馨的時光。

相對來說,我的家境在當時農村算是過得去的,有外婆家幫襯。媽媽很會打扮我和姐姐,在大夥還穿家織布的時代,她會別出心裁地在同一塊土布料上點綴出與眾不同的斜口袋,引得鄉人們嘖嘖稱道,特別是同齡的小女孩子們的艷羨。

有一年,小舅舅從海南回來,給我和姐姐各帶了一件的確涼圓領款式的上衣,一件紅一件綠,上面繡有盤雲花紋,做工考究精緻,穿上身特別的漂亮。當桃子把羨慕的目光投向我時,讓我得意之餘還伴着一抹心痛,這種感覺終於在我把衣服借給她穿了好幾次後才消失。

此後的日子,隨着爸爸的工作調動進城,我也被帶進庸城,成了一名城裡的小學生,與桃子的相處也就從此中斷。

臨近小學畢業那年,放了暑假,我被一位很喜歡自己的姨接去茅岩河她家住了十多天後,才悠悠然回到鄉下的家,進家門時天色已近黃昏,媽媽第一時間就告訴我:「桃子和慈兒死了,兩姊妹一起掉進魚塘里淹死了!」我在一瞬間呆住了,往日和桃子姐妹在一起的種種畫面撲臉而來,淚水止不住流滿了臉頰。

原來,時逢雙搶,勤快的桃子和慈兒一起幫着她三爹家收割稻穀,這個時候通常都是親人間相互幫忙搶收,到了午飯點歇工,天氣酷熱難當,兩姊妹就相約去生產隊的魚塘邊洗洗涼快。在塘邊洗着時,慈兒沒站穩,一下跌了下去,桃子見妹妹滑下去,趕忙下去拉扯,反而被慈兒帶入魚塘中,兩姊妹都不識水性,一頓掙扎後,沉入了四、五米深的塘底,待眾人發現救起時,兩姊妹緊緊相擁着,怎麼也分不開,趕到的香大媽當場昏厥…那幅場景,令人悲傷至極!

聽到媽媽說桃子兩姊妺的新墳就在不遠處的李子灣山坡上,我飛快起身邊跑邊哭,一心就只想去看看她們,媽媽則在後面一路追着。後來,隱約聽聞鄉人談起,說羅融兒的膽子真大,天快黑了還敢去看桃子的墳,因為自她兩姊妹過世後,據說煞氣很重,很長一段時間,鄉人每到晩上根本不敢出門。而我,作為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姐姐,哪裡還想到什麼害怕啊!

那年我大學畢業分配上班,有一天在路上遇上了香大媽,她手裡牽着一個小男孩,我喚了好幾聲,她才移來目光盯住了我,慢慢才認出是已長大了的我,她的眼圈兒漸漸泛紅起來,上前抓住了我的手,顫着聲音說:「融兒啊,看見你就像看見了我家的桃子,她和你長的是一樣乖的……」瞬間,我的淚水也忍不住漫上來。香大媽又趕忙讓那小男孩喚我姨,說是喜萍大姐招郎上門生下的兒子,她們這一家,也算是終於有後了。

街邊就是一家米粉館,恰逢午飯時間,我叫了兩碗米粉,另外還給小外甥買了一籠小肉包,在香大媽一迭聲的道謝中和祖孫倆依依惜別。自此,關乎桃子的記憶,這一幕成了我生命中最後的一幀影像。偶回老家,見到垂垂暮年的香大媽,我有時竟會有一種也替桃子活在這世上的恍惚。[1]

作者簡介

江左融,原名羅融,湖南張家界人,中共黨員,教育行業任職。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