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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花(孙同林)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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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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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花》中国当代作家孙同林的散文。

作品欣赏

母亲花

冬天到了,当盖上厚厚棉被的时候,我就不由想起母亲,想起种棉花的母亲。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地处江海平原的如东县提出“夺取皮棉百万担”的口号,如东县有一百万人口,实现皮棉百万担,也就是每个人要完成一担皮棉的指标,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因此,全县上下,家家都种棉花,个个都是棉农。

棉花一生中有两次花事。第一次开在七八月间,这时的花朵姹紫嫣红,有一种惊艳美,人们称它“姑娘花”。第二次开在九十月间,这时的花似云如雪,柔柔绵绵,让人温暖,人们把它叫做“母亲花”。我以为这两个称呼是很形象贴切的,初花时期,如豆寇年华的女孩,长成棉桃再开的花,当然是怀孕生子的母亲了。

棉花第一次开的花是真花,它的花瓣薄如羽翼,而且花色多彩,红的,粉的,黄的,白的,甚至还有蓝的、紫的等等,真的是五彩缤纷,棉花花心里的蕊是由众多淡黄色小颗粒组成的宝塔形状,凑近了能嗅到淡淡的香气。棉花第一次花事结束以后,才有了它的第二次花——棉花。

农民种棉花当然不是为了赏花,他们根本没有欣赏这些的心思,他们注重的是花后 “花”,秋后能多结棉桃。

棉花的一生几乎都浸泡在农药里。从浸种育苗开始,就要加入农药杀虫。在棉花的生长过程中,人们更是时刻注视着病虫害情况。棉花的病虫害极多,至今还能随口道出的害虫就有棉蚜虫、红蜘蛛、盲蝽蟓、棉铃虫、红蛉虫等等,种棉人家家都有一架两架打农药的喷雾器,与之相伴的,还有各种农药。喷施农药是每一个棉农所具备的技术。那个时候,时常有人因为农药中毒,更多人常常因为在高温下打农药而感到不适。种棉花实在太苦了,我让母亲不要再种,更不能在高温天气下打农药。母亲却说:“有些害虫就必须在这个时候才能防治。”又说:“要实现百万担呢,你也不种,他也不种,怎么能实现!”我觉得我的母亲有点像个“大母亲”,为了种棉花她有着舍我其谁、视死如归的觉悟。

种棉花除了喷药,还有锄草、培土、开沟、施肥、整枝、抹芽、摘叶、打顶等多种农活。夏天的棉田,棉花枝叶繁茂,棉田里密不透风,人钻进去几分钟就会汗湿全身。记得有一次,我从学校放假回家,也自觉下地帮助整枝去老叶,在烈日下的棉田里,我才摘了两篮子棉枝老叶,就已经热得头晕恶心。而整个夏天,父亲母亲都几乎沉浸在棉田里,我想他们一定有过无数次的头晕恶心。

到了秋天,一个个棉桃在风中摇曳,在棉农们眼前晃动,母亲可能被棉桃摇醉了,对棉花更加上心了。

棉花总是自下而上地开花结桃,棉桃也是自下而上地成熟开花。棉花的品质是分批次的,最下层的棉桃开过以后,第二批棉花开了,因为这时的棉花光照充足,养分充足,花朵大,开出的花絮洁白,棉绒长,因此被称为“中潮花”,最好。我束上一个缝成大兜的围裙跟着母亲和大姐下到棉田里帮助家里拾棉花,母亲教会我采摘棉花的动作要领,抓摘棉花时要轻、稳、准,既要避免棉花沾上碎叶、草屑等杂质,又要保证棉絮纤维完整,做到“三指下去,一摘干净”。大姐是生产队上拾棉花的高手,拾中潮棉花,大姐能够两只手左右开弓,一天能摘上百斤棉花,母亲却不能。母亲的身体不好,加上她的手指粗糙,棉花的绒常常缠在她开裂的手指上,给她制造种种麻烦。母亲手指的裂缝红红的,血肉可见。

拾上来的棉花经过晾晒拣选后,送到棉花收购站去,家里便有一笔收入。当把棉花换成一叠钞票的时候,母亲便忘记了因劳累带来的腰酸腿痛,忘记了手指的血迹斑斑,脸上绽放出幸福的笑容。这些从泥土中生长、开出来的花,这些用父母亲等众棉农用心血浇灌出的花,给一家家带来了利益,也带给人们温暖。

遇上长期阴雨天,或者遭到棉铃虫侵害,棉桃会出现大面积霉烂。为了减少损失,母亲便把那些烂桃摘回家。那些天,母亲天天晚上坐在煤油灯下剥烂棉桃,我时常看到她的眼里噙满了泪花,因为,这每一个烂棉桃都是她用辛勤汗水造就应该是雪白的棉花,现在却被害虫和阴雨夺走了。大姐学着生产队长的口气给我说过一个顺口溜:“棉花棉花,我待你不差,服侍了你一春又一夏,到头来,你却给了我们一堆烂桃和僵瓣花。”顺口溜里带着农人的感叹与无奈。

棉花分层次一批批地开,母亲和大姐她们也是一天天地抢着拾。直至临近霜降了,成熟晚的棉花,有的才吐出一点白,棉桃还没来得及裂开,霜冻的降临,它们便在一夜之间给冻僵了。看着这些立在枝头外壳发黑的小棉桃,母亲又是一阵感叹。母亲把这些半大的棉桃摘回家,连夜用榔头锤开,将棉瓣剥出来晒干,送到收花站去。收拾完了地里,母亲还要对棉秸进行一次次“三找六净”,为了达到“百万担”的目标,母亲尽着最大努力。母亲用她朴素的感情种植棉花,努力为集体争得荣誉。棉花的温暖里面有着母亲付出的爱。

在母亲那代人的艰辛努力下,如东县三次实现皮棉百万担,得到国务院嘉奖。尽管母亲没有得到奖,我却在心里给了她一个“种棉能手”称号。

读过一首马苏臣的《棉花》诗:“五月棉花秀,八月棉花干。花开天下暖,花落天下寒。”这也许是对棉花最好的诠释。

如今,母亲已离开我们四十多年了,因为母亲,令我对棉花的痴情不改。在我的眼里,棉花,这朵母亲花,不仅是一种田间的农作物,她更像无私奉献,操劳一生的母亲。 [1]

作者简介

孙同林,男,江苏省如东县袁庄镇人,1956年12月生,中共党员,江苏省作协会员。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