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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在夏日递给我一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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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在夏日递给我一杯水》中国当代作家刘善磊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父亲在夏日递给我一杯水

父亲的去世,我们兄妹负有很大的责任

那几年,我常常为父亲的去世而深深反思。我多次向他人提及我的内疚:在父亲生病时,我没有给予他足够的陪伴和照顾。如果母亲还在,有她的陪伴和照料,父亲或许能多活几年。我常常自责,但又不禁以工作繁忙作为推脱之辞,因为我当时担任学校负责人,工作确实繁重。

我甚至经常和妻子聊一个话题:如今孩子们都各自忙于工作,将来等我有病有难的时候,他们是否也会因工作忙碌而无法照料我?我期望妻子能身体健康,到时候能好好照顾我啊!

父亲得的是脑中风。最初发病应该是2012年他69岁。那是在母亲确诊癌症晚期后的第五天发现的。

发现后我们立马带到县中医院进行治疗,医治28天,父亲身体恢复的很快。但是从此走路不灵便了,说话声音也变了,好像半个舌头,带着哭腔,而且嘴上还经常挂着涎水。

父亲出院后,母亲的病情一直牵挂着他,经常向我们打听。“二子,你娘身体怎样啊?”“没事的,你好好养病吧!”我没好气地数落起来,“自己顾不了自己,就你问事多”。

父亲的一行泪水滚下来了。父亲哭的样子很滑稽,一半脸像在哭,一半脸像在笑。我看到父亲哭了,内心一阵愧疚。父亲一辈子忠厚老实。记忆中,父亲不善言谈。从来没有与兄弟姊妹、街坊邻里发生过口角,无论是对待家人还是乡亲,都真心真诚,从无虚假。小时,即使我们调皮闯祸,也没有见过父亲声色俱厉,总是在轻声斥责中看到满满的爱意。

父亲觉察到母亲病情的严重,终日心事重重、闷闷不乐。不料,一月后,父亲的中风加重了,又一次住进了医院。这次,父亲的半边身子不能动弹,整个左边就像安装了假肢。坐着要靠轮椅,走路依靠拐杖,半天挪不出几步,生活已经不能自理。特别早晨起床、晚上睡觉离不开人的帮助。

每次晚上脱衣睡觉,父亲在我怀里像个大婴儿笨拙地蠕来蠕去。一会儿父亲就光着下身了,涎水流到了身上,黏而吧唧。唉!要在以前,父亲怎么会这样不注意形象。我把父亲安顿在床上,盖好被子,父亲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唉……!”我也跟着叹了口气。

我问了句父亲:“大大,喝水吧?” 待我把水弄过去时,被窝里的父亲已经睡着了。

父亲早上起床,是很愁人的。特别是给父亲穿裤子真的很费劲。他的一条腿像是假的,不,比假的更难穿裤子。穿好裤子我又发现父亲的脚指甲和手指甲都已经很长了。我说:“我给你剪剪指甲吧!”父亲没听懂,我又说了一遍。父亲就用好的右手把另一只不动的左手尽力搬到我的面前,像搬着一根棍子似的。我握住了父亲的左手,父亲的左手已变得说不出的怪:冰凉,又不冰凉。这只左手上的指甲长得又老又长,我用剪刀尽力地剪着,大拇指,食指,中指……

母亲病情恶化,那年春天去世了。母亲的丧事那天,父亲哭得像个孩子。我和哥哥吃力地把父亲扶到里间上了床,父亲非常痛苦,他什么也不说,靠在床头,眼睛呆呆地看着屋顶。

下午,我推开了里间门,父亲依旧躺在床上,我早上数好的药和中午拿来的饭菜仍然在桌上。我低声问父亲:“怎么回事呢?怎么犯神经了,不吃药也不吃饭了。”父亲又哇哇地哭起来,随后用那好手抹开了眼泪,突然开了口,从嗓子里发出音来:“我……也死了……算了……我成了……废人……天天的……连累你们!”

我们劝说着父亲要坚强起来!在哥哥的帮助下父亲吃下了药,又吃了饭。我又起身为他倒了一杯水,父亲用尚能活动的一只手接过来,只喝了半杯,剩下半杯就洒在了前襟上,并慢慢绽放。

在母亲去世后的日子里,我们兄妹轮流照顾父亲。父亲也很配合,定时吃饭,按时吃药,身体没有大恙。平时父亲就爱看电视或爱听收音机,电视看累了,就听会收音机。收音机也不想听了,或坐在轮椅上,或躺在床上迷睡一会,涎水总是流得更长。

一个周六中午,我回老家看望父亲。父亲正在睡觉,我走过去叫了声:“大大。”父亲闭着眼。我伸手去摸他的鼻子,他还活着。我和妻子同时笑了,父亲醒了,也跟着傻笑,父亲笑得依旧很滑稽,笑得连口水也流出来了,收都收不住。

好景不长,2018年春节过后,父亲的状态越来越不行了。经常尿在身上,屎拉在裤子里,拉在床上。春天里突然有一天,父亲跌在了床前,中风又一次加重了。在医院,医生一连下了几次病危通知,父亲都挺了过来。虽然保住了命,但是父亲还是彻底瘫痪了,整日躺在了床上,就连翻身都要人辅助。父亲吃也吃得少了,原先刚中风那会儿他一点儿也不少吃,甚至还多吃。现在他吃得少多了,越来越瘦。父亲开始有点糊涂了,有时在白天,用针灸过的右手把床头上的枕巾、床单、蚊帐抓的破烂不堪;有时候在夜里,针灸过的右手和右腿都会不由自主地抽动起来,把床板弄得咚咚咚地响,像是在敲鼓。他白天黑夜里,经常把屎尿拉在床上。自父亲卧床那一天起,整整半年,屋里都充斥着难闻的气味。

每当我们给他清洗卫生时,嗓子里都发出微弱的声音,我们从来也听不清说的什么,但从嘴型及他脸上的表情可以判断出来,那一定是“愧疚”“谢谢”之类的。真是应了那句话,父母对我们的爱“始于你尚未降世,终于他归为黄土”。

秋天,农忙了,我把父亲接到了我家。一天,我在给父亲清洗卫生时,突然发现父亲的肩膀上、胳膊上、腿上、脚上、臀部上一下子起了很多褥疮。我真是一个不孝之子!我去买褥疮膏,妻子包了父亲爱吃的水饺。那天下午,父亲吃了整整一盘水饺,他吃得很香甜。

第二天下午,妻子又包了水饺。这次,父亲的嘴好像没有一点力气,张得很小很小,把饺子角追到嘴里,嘴巴也一动不动。我叫着,不答应。我大声呼喊着,眼睛微微睁开。不好!这到底怎么了?我把情况立即告诉了兄妹,哥哥说那是父亲快不行了,要我抓紧送回老家。

我不甘心,也没有把父亲送回家。我和弟弟坐在父亲床前,想着天亮时再回家。一夜,屋子里不知什么秋虫在叫,声音很急、很响,很是烦躁。我看着一动不动的父亲,忽然想起了父亲与我的种种细节,鼻子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我想起了父亲第一次领着我看电影《闪闪的红星》,第一次带我去赶大集买了小画册,第一次带我去饭店用小麦换烧饼喝蛋汤,第一次骑车带我去县城要我好好学习……

九月初五一早,我和弟弟、儿子把父亲送回老家。一路上,为减少颠簸绕大路而走。来到家,我为父亲理了理发。

下午一点多,突然,一天一夜没有反应的父亲,睁开了眼睛,朝向我们望了望,笑了笑,脸上笑得那么灿烂。随后,父亲的头沉了下去……我们兄妹全都在家,那一刻,我感受到了父亲离别时温暖的目光,也感受到了父亲离别时那和蔼的笑容。

父亲的离去,给我带来的是锥心之痛和心碎的思念

父亲,生于1944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但他的家族背景却与这片土地上的普通农民有所不同。他的父亲,一位受人尊敬的老革命,曾在抗日战争时期毅然投身革命,为国家和民族的解放事业付出了巨大的努力。1964年,公社社长离休。父亲是家中的独子,兄妹五人中他唯一的男孩。尽管有些人会说他“娇生惯养”,但实际上,他从小就学会了独立和坚强。他深知自己的责任,也明白作为家中唯一的男孩,他需要承担起更多的家庭重担。

然而,父亲最令人敬佩的,还是他的孝顺之心。那时,家庭陷入了困境,但父亲却从未退缩。他毅然决然地挑起了照顾爷爷的重担,每天为他穿衣洗漱,喂水喂饭,一勺一筷,从没有丝毫怠慢。

在60年代,交通条件极为不便,没有现代化的交通工具。每当爷爷需要住院治疗时,父亲都会拉着地排车,步行20多里路去城镇医院。那是一条漫长而艰辛的路程,但父亲从未抱怨过一句。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让爷爷得到最好的治疗,让他早日康复。

爷爷的病情反反复复,生活完全不能自理。但父亲从未有过丝毫的怨言和推脱。他始终坚守在爷爷身边,昼夜守候,不离不弃。在父亲身上,我们看到了一个真正的孝子的形象。他不仅孝顺自己的父母,更将这份孝心传递给了整个家族和社会。

父亲的一生是勤劳的,他的双手是他辛勤付出的最好见证。他有一双很大的手,骨节突出,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力量。手掌的颜色已经有些发灰,那是岁月和劳作的痕迹。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的手掌上布满了厚厚的茧子,摸上去像是一块块坚硬的小石头,这是长期辛勤劳作的结果。

记得小时候,家里的农田总是由父亲独自耕种。每当第一缕阳光照亮大地,他便拿起锄头,开始一天的辛勤工作。他的双手在泥土中翻飞,挖掘、播种、浇水,将希望与汗水播撒在这片土地上。

在我的记忆中,父亲总是忙碌不停。他一生建造了三座宅子,每座都凝结着他的汗水和智慧。我十二岁那年,家中人口增多,原本破旧的房屋已无法容纳,于是父亲决定建造第一座新宅。他亲自设计图纸,购买材料,并召集邻里乡亲共同修建。每天清晨,他便开始和泥垒墙,连饭都顾不上吃。数月后,一座崭新的茅草屋落成,我们兄弟姐妹都欢呼雀跃,父亲也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随着我们逐渐长大,父亲开始为儿子的婚房操心,计划建造第二座宅子。这次他选择了瓦料,亲自上山采石,日夜不停地劳作。终于,在冬天到来之际,红瓦房建成了,第二年春天也迎来了第一位儿媳。

随着生活条件的改善,父亲决定建造第三座宅子。他亲自监督施工,精心指导,使得宅子很快便建成。这座宅子宽敞明亮,设计合理,让我们一家人住得更加舒适

弟弟成年后,父亲又考虑到了他的婚房问题。他深知,在城市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是年青人的梦想。于是,父亲毫不犹豫地拿出积蓄,为弟弟在县城中心购买了一套楼房。这里交通便利,环境优美,满足了弟弟的梦想。

除了在家里的辛勤付出,父亲还常常外出打工,为家庭赚取更多的收入。他曾在建筑工地上干过重活,用那双勤劳的手搬运着沉重的建筑材料;他也曾在工厂里做过工人,用那双灵巧的手操作着机器设备。无论在哪里,父亲总是默默地付出着,从不抱怨、从不退缩。

有什么样的家庭就有什么样的孩子。有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儿子。我是很受影响的,优缺点都是,甚至随着岁月的增长,我觉得自己就是另外一个父亲。

父亲拥有一颗宽宏大度、明事理的心。他深知做人的道理,不仅自己恪守,更是从小就教导我们如何为人处世。父亲经常说的一句话:“小孩要管,小树要钏,人必须得走正道,歪门邪道长远不了。”

父亲并不擅长引用那些华丽而深邃的名言警句,但他用他那质朴而真挚的语言,用他的一言一行,深深地影响着我们。这句话虽然简单,却蕴含了无尽的智慧。他告诉我们,做人要正直,要踏实,要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只有这样,才能在人生的道路上走得更远。

这些做人的道理,我从小就牢记在心。它们不仅是我人生的座右铭,更是我教学管理工作奉行的准则。自从我走上教育这条道路以来,我始终秉持着“学高为师,身正为范”的初心使命,努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我待生如子,严格要求,不仅传授知识,更注重培养学生的品德和素养。我始终以自己的行动为榜样,引导学生树立正确的价值观和人生观。

在父亲的教诲下,我辛勤耕耘在教育这片热土上,已经走过了半生的岁月。这些年来,我教子教女,付出了无数的汗水和心血。但看到学生们茁壮成长,看到他们在人生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我感到无比的欣慰和自豪。我的工作也得到了上级的认可和肯定,多次被评为先进教育工作者。

在父亲的影响下,我更加深刻地理解了“经师易遇,人师难求”这句话的含义。我深知作为一名教师,不仅要传授学生知识,更要培养他们的人格和品德。我始终把这句话当作我一生工作的最高追求,努力成为一名真正的人师,为学生的成长和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

父亲是重视教育的人。在那个七、八十年代的岁月里,他深知教育对于一个人、一个家庭的重要性。在当时的农村,大多数孩子都是在六岁达到入学年龄后才开始上学的。然而,父亲却认为教育要趁早,他亲自去找老师商量,希望能够让我们提前入学。在他的坚持下,我得以提前上学。我在小学时,成绩并不突出,属于那种中规中矩的学生。但父亲从未放弃过对我的期望和教导。他常常亲自到老师家里拜访,了解我的学习情况,甚至到学校找老师深入交流。在父亲的眼里,那句“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古话是至理名言。他始终认为,只有学习,只有成为读书人,我们才能真正地改变自己的人生。因此,尽管家里有很多农活需要帮忙,但他从未让我参与其中,而是让我专心于学习。

由于我的基础相对较差,父亲对我的学业更加关注。在初三时,班主任老师建议我留级,以打牢基础。虽然这意味着我将比别人晚一年毕业,但父亲毫不犹豫地支持了这个决定。他总是鼓励我说:“好好复读,打牢基础。”母亲也在一旁支持我,她常说:“多读一年,总会考得好一点。”他们的支持和鼓励让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心。

1987年八月初,当我收到山东费县师范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时,我激动得几乎要哭出来。我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张纸,更是我人生新的起点,是我走向教师职业的开始。父亲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他为我感到骄傲和自豪。

1996年夏天,阳光炙热而无情,每一寸土地都仿佛被烘烤得滚烫。那时,父亲为耕种方便,与本村的一家亲戚调换了地头使用。这本是一个简单的土地交换,却因为亲戚与地邻之间的误会和猜疑,演变成了一场纠纷。双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休,最后不得不将事情闹到了村委寻求解决。

父亲作为事件的见证人,他出面作证,试图澄清事实,平息纷争。然而,地邻却认为父亲偏袒亲戚,对他心生怨恨,甚至扬言要打他。听到这个消息,我震惊了。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父亲对自己的需要,也是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作为家庭成员的责任和担当。

我毫不犹豫地骑车回到了村里,心中充满了紧张和焦虑。当我走进村委办公室时,正值炎热的中午,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每一个角落,让人感到窒息般的闷热。我看到父亲坐在那里,眉头紧锁,显然也在为这件事情烦恼。

他看到我,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他问我渴不渴,可能是看到我满头是汗、嘴唇焦干的样子,他心疼地倒了一杯水递给我。在村委办公室里,我拍着桌子大声质问那位地邻。我试图用自己的声音和气势来维护父亲的尊严和权益。然而,父亲却在一旁轻轻地提醒我:“不要拍桌子,讲就是了。”

一天,我如往常一样在网海中遨游,偶然间点开了自己的公众号,翻阅着过去的文章。一篇标题为“新年的愿望”的文章吸引了我的目光。那是我几年前在辞旧迎新之际,满怀期待和憧憬写下的文字。在文章中,我真诚地许下了一个愿望:“希望父亲的身体能够康复,有一天能带着他,去北京看看我女儿工作的医院,再一同站在天安门广场,感受那份庄严与自豪。”

显然,这个愿望再也实现不了了。

在父亲节即将来临之际,我回了老家。走进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院子,我做了一个决定。我把父亲和母亲的身份证从抽屉里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我的钱包里。我告诉自己,下次去北京的时候,我一定要带上他们的身份证,实现那个未曾实现的愿望。

我幻想着那个美好的画面:我带着父亲和母亲,漫步在北京的街头巷尾,感受这座古老而又现代的城市的气息。我们会一起去看看女儿工作的医院,为她加油打气;我们会一起站在天安门广场上,看着五星红旗冉冉升起,感受那份无比的自豪和骄傲。

当然,我的旅程不会只停留在北京。上海、南京、杭州……那些我曾经向往的地方,我都会带上他们。[1]

作者简介

刘善磊,山东省平邑县温水镇人,中共党员。临沂市作家协会会员。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