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羅漢池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內容簡介
時間永恆地停了下來
深邃的愛情流轉出更多面貌
我們卻從不知道它有多美好
被譽為撐起21世紀小說江山的兩位作家之一
袁哲生首次完整探索愛情的突破之作
☆ 「我要趕在遺忘之前,搶救對愛情的記憶。」(袁哲生《一切都是短篇 》)經過長期「捕捉孤獨的角落」,創作到後期的袁哲生首次將眼光轉向另一個普遍的文學主題:愛情。他在《猴子》《羅漢池》這兩部作品中,以書寫追問:「愛情可以有多好?」愛情,是他的創作核心。可是當我們跟隨着袁哲生,從小說的開頭緩緩地走向結局,卻能隱約感覺到,作品中還存在愛情之外的種種要素,讓人無法明確地言說。作為後來的讀者,我們無法知道小說家是否有意如此;但能肯定的是,袁哲生確實又一次在普遍的文學主題中,寫出讓人值得反覆尋味的作品。
☆ 「『宗教』與『愛情』同樣追隨者衆,同樣『層次』豐富。」袁哲生創作後期也越來越常在作品中加入宗教色彩,本書收錄的《羅漢池》將十八羅漢、貴妃觀音等宗教雕像與愛情、藝術創作聯繫在一起,「入世的愛情」「出世的宗教」「藝術創作的本質」三者彼此結合,讓《羅漢池》不同於袁哲生早期的抒情之作,小說具有的抒情意境猶如一則傳說般格外深遠。
☆ 一直以來潛藏在冰山下鑽研短篇的袁哲生,在這部為數不多的中篇小說集裡,以短篇為基礎,運用不同的視角、相同的人物、類似的句子和斷裂的時間,重複書寫同樣的故事。同時,將許多衝突省略、掩蓋,靜謐的氛圍瀰漫全書。一部「小說」,沒有大量明顯的衝突,也沒有複雜曲折的情節,卻在袁哲生的語言調動下,發展出更豐富的樣貌。
雨水不斷降下,被隔絕在朦朧雨景中的愛情,讓安靜的眷村少年無數次來到心儀女孩梁羽玲的家門前。月亮重複升起,被籠罩在殘存黃昏里的愛情,令雕刻匠建興仔一直無法成功打造出莊嚴的佛像。他刻出的雕像輪廓始終近似傾心的對象小月娘,過於艷麗。
他們都是深情的人,但一往而深之後的愛情,究竟能多美好?若註定無法尋得,又能如何靠近?
名人推薦
袁哲生就像所有優秀現代小說家,嘗試憑藉個人語言勞動,孤自潛入存有的幽暗處,像一名最專誠的翻譯者,以小說,譯寫出午後雨點,盛夏蟬鳴,與一切景象,所共同親熟的本質性悲傷。使長久埋伏的,在小說里恍然兌實。另一方面,當這種純粹悲傷,漫漶小說里一切人事時,袁哲生總使日常細節,對我們而言再度陌異了:因為袁哲生,我們竟不可能確知,人世里,什麼可以「不孤獨」。
—— 台灣小說家 童偉格
《猴子》《羅漢池》都是說故事,前者是較為「正常」的青少年世界(常見諸於小說);後者則回返早年的抒情詩手法,更擴大發展至寓言空間,較為精巧地設計隱喻象徵,角色寓意與情節的對比,讀起來與其說有沈從文的影子,不如說更接近汪曾祺——混合《受戒》與《大淖紀事》,卻是台灣前現代的世俗空間——追求詩的審美意境與救贖,接近「京派」的教義。
—— 馬華文學作家 黃錦樹
社會規範、道德教訓與「成為一個男人的必要條件」,皆透過成長小說偷渡、傳播,投射出一般人的成長過程中匱乏且無從填補的幻想,《猴子》選取傳統成長小說中不會被多加着墨的普通人為敘事者,呈現另一型態的,充滿挫敗、不滿,對傳統成長小說論述幻滅的過程。
—— 台灣小說家 張耀升
◎ 獲獎記錄
★《猴子》獲選2002年第33屆台灣「吳濁流文學獎」小說正獎。
★ 作者拿下諸多台灣重要文學大獎,如「時報文學獎」「聯合報文學獎」「五四文藝獎章」,同時也榮獲新京報·騰訊2017年度十大好書、首屆「做書獎」年度原創小說等大陸獎項。
作者簡介
袁哲生(1966—2004),台灣高雄縣岡山鎮(今高雄市岡山區)人,畢業於文化大學英文系、淡江大學西洋語文研究所。文字冷靜平淡,敘事手法簡約節制,寫作風格猶如疏離的冰山,字裡行間的處處留白常蘊含深刻意義。作品往往通過兒童單純的眼光去捕捉人類的孤獨、生存困境與潛藏人們心底的沉鬱情感。
曾獲台灣第17、22屆「時報文學獎」短篇小說首獎、第20屆「聯合報文學獎」短篇小說評審獎、第33屆「吳濁流文學獎」小說正獎、「五四文藝獎章」小說類等等。著有小說集《靜止在樹上的羊》《寂寞的遊戲》《秀才的手錶》,中篇小說《猴子》《羅漢池》(簡體版為《猴子·羅漢池:袁哲生中篇小說合輯》),倪亞達系列小說與台灣寶瓶文化代為出版的紀念文集《靜止在:最初與最終》(即後浪簡體版《送行》)。
書評
第一次接觸袁哲生的小說,是半年前讀他短篇集《寂寞的遊戲》,書中的那股孤獨令人沉浸,也令人感到茫然。
《密封罐子》里,作家記寫一對夫妻的晚飯:圓鼓似的鋁鍋架在木框格內,白色麵條,白色煮蛋,桌上有白色山茶花瓣。幾種日常事物合帶它們的顏色、質地,如畫闖進眼帘,這是白描法的魅力。
白描最能看人——着眼最細同時下筆最疏,畫面和故事就帶有滋味。
後來運命變故,是只有丈夫自己吃麵了。袁哲生在隨後幾行寫道:「半邊月亮從茶樹頂上探出頭來,水洗過的光澤,像是面鍋里冷去的蛋白。」
我一直記得這個比喻,讀到它時心也像那塊蛋白般漸硬漸涼。因為過往的記憶和此時的悲傷,兩樣最平常不過的東西發生聯結。於是,暖暖內含光的記憶之白和清冷如水的現實之白相交合,曾親熟的此刻竟卻叫人感到陌生了。身在其中,心頭湧起溫馨落下孤獨,溫馨被永久封存,而始覺無處不孤獨。百感交集,都在這一塊小小蛋白中。
這樣的小說有詩意。作者和他筆下的主人公,都有顆寂寞心,有寂寞心的人會關注到旁人不留意的細節,並從中發現它們於存在維度上的本質性聯繫。
《猴子》中,幼時的「我」目睹鄰居羽玲母親離家私奔,情念萌芽。在小夥伴們一起度過幾個「無聊而愉快的夜晚」後,羽玲被父親送人(養大為妻)。誰料學校再相遇,「我」卻面臨羽玲如潑頭冷水般的秘密……
小說以「我」所見、所感展開,整體敘事恰恰很像少年照亮心念女孩秘密所用的那根火柴。一方面,所照之處一切秘密大白,另一方面,這種照亮一切的能力卻又被有意識地限制/放棄了。
「我」觀察一切的眼睛是如此敏感——蒙昧孩童眼中,鄰居家女主人腿上滾落的一滴水可能只是既好玩又無聊,但隨後又看到天井窗玻璃上交媾的蠅,以及那扇被男主人帶得嚴嚴實實的門,女主人從門裡出來,頭也不回地走了——最後那門只關了一半。
午後的鄰居家既充滿洗衣聲菜飯味,又如同與凡世全然隔離的孤僻一角,它包容了一個,或者,三個孩子無所事事的幸福時光。少年目光聚焦到的一切被他用一種稚嫩一帶而過,但作者這樣或可說是有意在暗示些什麼的安排卻昭示着,如果你把上述視作對記憶「回看式」的講述,那麼少年所經歷的這場失落,恰恰是他早有預期,而又遲遲不願去面對的。
我們從懵懂到成熟這條道路本身不也如此嗎?原有記憶里的灰色部分被讀取、被照亮,但這樣的光束,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對當事人卻很殘忍。
小說中的「我」在成績好又開朗的哥們兒面前顯得非常平庸——木木的。早熟和內向就像猴子的鐵鏈一樣限制少年的行動,讓他不忍隨意移動火柴的光亮,以免看到讓自己失望的東西。但是,不願看到,有意限制去講述的東西真的就不會發生嗎?羽玲的媽媽為何出走、羽玲在被送人這段時間經歷了什麼、在學校又經歷了什麼?這些敘事上的空白或可說是少年不願問作者不忍講的,可留白給的卻是想象,沒有最糟只有更糟,於人於己的哀矜終究也無濟於命運本色的涼意。
「(發情的)猴子雙手雙腳勾到鐵窗上全身發抖起來,彎成弧形的鐵鏈在它脖子底下抽搐……榮伯伯叫榮小強進房裡去把窗戶掩實了,把水管接到水龍頭上,開關扭到最大,再掐着水管往猴子身上猛衝涼水。 水柱嘩嘩地沖,猴子把頭埋進鐵窗格里急促尖叫起來,紅紅的一團屁股朝外,像一團燒得快熔化的熱鐵給澆了水,周圍漲起一層血紫色,好像還有一陣白煙從背上毛縫間冒出來。 成了落湯雞的猴子蜷縮在牆腳,仿佛受了驚訝似的不敢抬頭望人,方才那股狂勁完全消失了,看起來就像是一塊油黑的濕抹布默默蹲在水槽里。」 每次猴子受罰,其後總是跟隨少年強使自己去面對心儀少女後的「失敗」——先是夜闌人靜時女孩家的門口,暗淡的燈光打在後背「看見自己縮成一團的淡影扁扁地倒在路面上」,再是結尾處,女衛生間內少年劃燃的火柴沒有向下遊走,而是提到女孩的臉上(哦,謝天謝地),「梁羽玲的表情很平靜,一點都沒有讓我失望」,同時他看見「自己縮成一團青色的淡影扁扁地倒在馬桶上」。
欲望被澆滅的猴子讓人聯想到愛而不得者的痛苦,荷爾蒙和愛情在這樣的語境下產生了一塊朦朧地帶,少年在其中艱難地滑動,似乎在某種意義上得到「精神勝利」。但他卻又與掙扎着的猴子不同,猴子的鎖鏈是外在的,少年不是。如我們所見,面對向發情猴子和家犬使用暴力一事,人們不以為意,這也就暗合:存在意義上的殘酷和暴力同樣也是無所不在的。少年並沒有懷抱奄奄一息猴子的脖子發瘋,內向和敏感早已讓他在一次又一次的體驗中將「命運暴力」、「人世常苦」吃透了、嚼爛了,他不用別人潑倒,而是自己用冰冷的水洗臉——後《羅漢池》三篇的主人公們也大多具有這樣的性情。他們本質上善良,但一種因望不到而低下頭去的善良,究竟是讓自己像片影子一般扁薄,還是能夠達到如《羅漢池》中那樣,跨越時間輪轉,成就另一種超脫?
雖然低了頭去,也還是再望吧,我由衷地希望那句「我沒有更重要的事了」,只是一段情緒的旋律。
最後,摘錄這本書里我喜歡的一段話吧,謝謝你讀完。
「燈熄了,人也走光了,好像一場露天電影的布幕,打出了『再會』之後,我的腦袋裡只依稀捲動着一長排演員表上的名字。」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