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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緣杏花雨(張開生)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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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緣杏花雨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相緣杏花雨中國當代作家張開生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相緣杏花雨

一個不好意思說出的老故事,現在說出來了。真一點不好意思了……

有人說,上帝也會哭,也會為人間不幸的事兒幽幽哭泣,流下酸甜苦辣的淚,就成了有味道的雨。

杏花開了下的雨,就叫杏花雨。就從那年三月起,我對杏花雨情有獨鍾,與杏花雨有了微妙的心靈感應,杏花雨終與我有緣,我與杏花雨似有約。

今年的杏花雨如期赴約。一大早,茫茫的雲靄里隱隱地露出了雨腳,不消一會兒,細細的雨絲扭轉着纖纖的腰姿,婉轉着尖尖的雨腳,彌天舞蹈,恣意揮灑,悠悠滋潤着雪白的杏花,這個三月好悄麗!

我興奮地在雨里竄來竄去,神怡於今年麥子豐收的憧憬里。欣欣地融進了細雨薄霧裡,盡享着雨絲拂面的柔涼快意。仰面白茫茫天際,咂咂嘴巴一股涼爽氣直竄心底。綿綿的雨絲撕扯着眉睫,扎着眼帘,一眨眼皮不知怎的倏然心裡好想哭。抹一把臉上的雨水,心裡的淚水卻怎麼也抹拭不去那一年杏花雨里的記憶……

那一年,我高中畢業,回鄉做了農民。可是那幾年裡終是「婚姻不通」,沒有哪一家姑娘敢嫁給我這樣身份的一個24歲的臭學生。一直到了第四年,終於幸得一位老同學竟敢冒起了時代的大不違,甘當「紅娘」牽線,把我牽給了五十里之外的南山莊,隨手交到了一個十九歲陌生姑娘手上。「就委屈你,就當個上門女婿吧!」就這樣他大逆不道地促成了我們倆一樁門不當,戶也不對的婚事。

一時間,我好自納悶,也真不可思議。像她這個樣子還算可以的姑娘,怎會傻乎乎地敢嫁給這樣特殊身份的一個我?看來,山裡的姑娘,就是傻得這樣可愛了。看來這也就是命,也就是緣了!

辦喜事的日子裡,村里村外的杏花開得如雲似雪,幽香醉人。上午那會兒杏花雨也滴滴答答地唱着歌兒趕來,參加我們的婚禮。一直到了黃昏,細雨還點點滴滴地敲打着我紅燭的窗,洞房的門。

來年杏花又白了的時候,不料老同學終因紅娘事發,惹怒了那位着綠裝戴紅星的下鄉監權督政的「老夫人」。他對老同學便是一番「拷紅」審問。他昂首挺胸供認不諱。接下來他被貶官,發配到百里以外的水庫工地看守「草料場」。我的老泰山,也終未像泰山一樣巋然不動,幾天裡無奈地直搖頭嘆氣,逼着女兒與上門女婿劃清階級界線,與我離婚。一時間,滾滾「東風惡」,眼看着就要颳得「歡情薄」。怎麼辦?我呼天天不應,叫地,地不理。我堂堂一個五尺男兒,竟毫無所舉措。

半夜裡,瘦小的妻突然坐起來,恨恨抹了把盈盈淚:「走,咱走,走!」一語三個「走」,忽如晴天連聲響霹靂,只震得我目蹬口呆,一時不知所措。一聲三個「走」,是對「東風惡」的反叛,於那樣的時代空氣,絕不遜於陳勝吳廣揭杆而起的沖天一吼。那時刻,覺得她就是屈原《九歌》中的那個山鬼,那個拯救生命,決定命運的一個小山鬼小女神。

何為神?原來神就是危難時刻,能自己拯救自己! 我恍然大悟:走為上計!兵不厭詐,兵貴神速。

第二天早上收了工,我藉故悄然先行悄悄撤離,在村東的杏樹溝里等着妻。妻吃過早飯,平靜地拎起藍子,以到後溝撿干柿葉餵豬為由,瞞過了老母親,堂而皇之地離開了家,出了村,直奔杏樹溝與我會合。

牽着妻纖細的小手,惶急地穿行在雲翻霧涌的杏花谷里,上演着現代的「夫妻雙雙把家還」的喜劇。剛一走出杏花谷,就下起了茫茫細雨。點點細雨冷麵,絲絲陰風寒心。我倆躲進一個小石龕里避雨。上帝又相約我們倆在杏花雨里奔走。這一走,就風雨泥濘地走了五十里。有了這五十里風雨泥濘做路費,足以讓我們倆攜手並肩行走五十年不飢,不累。

翌年春,杏花又盛白如雪。高高在上的上帝竟未賜給我們一滴杏花雨。這年夏收罷麥,交過公糧,留下麥種,老隊長苦愁着臉,盡其倉之所有,給他的村民每口人分了70斤麥子。這點糧便是我們產麥區一個成年人,一年的保命糧。善良的人們又哼着「緊緊腰帶又是一把力」的流行歌曲,熬到了來年的早春。

咋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我們三口人的一家和村里許多人家一樣,也斷了糧。我們又夾着長長的毛褳袋,跟着老隊長上東山借糧。上了東山坡,進了小河溝,不遠處一株白茫茫的杏花樹下,一堆黃橙橙的新土墳突入了眼裡。墳頭上飄搖一柄白花花的紙幡,像一面古怪恐怖的旌旗迎風招展,灼人眼痛。

老隊長回頭瞟了我們一眼:「唉,多好的一個女娃……前日個我來的時候,才埋到這裡……」他說出了黃土墳下,一個姑娘的故事。……那天夜裡,月光柔和,花魂彌香,村一個人發現姑娘與心愛的小伙子又在杏花林里幽會。小伙子猝不及防被捉拿歸案,姑娘被老爹痛打一頓關了禁閉。不堪羞辱的姑娘,寧死不屈地抗擊了獵獵「東風惡」,終將自己十九歲的生命託付給了月光女神……

我們裝上糧,過了秤,背着糧往回走。進了小河溝,忽然飄起了霧霧的細雨。我知道,是上帝哭泣着收留了一個姑娘美麗的靈魂。臉上的雨水酸酸地流進嘴裡,不敢再望一眼那堆黃土墳。只覺得肩上扛的不是120斤黃玉米,而是一堆沉重冰冷的黃土墳。

一陳風吹來,我抖索了一下,又回到了眼前的杏花雨里。「杏花有異香,細雨無俗氣。」眼前的一切事物都已今非昔比。傍晚,倚着雨窗兒,任耳畔點點滴滴,心中曾經的那個愁字,一下子就滴得雲消霧散。憑窗仰望暮天雲雨,杏花紛飛,楊花飄絮,子規兒又啼,眼前滿是「細雨魚兒出,微風燕子斜」的春韻春意。

何等的神怡!

我的土房瓦舍小院,有青藤飄逸,綠樹環合,隔路與一大片綠麥為鄰。每日裡一瞅見田裡的麥苗,就想起了杏花雨。

杏花年年開,杏花雨卻不年年有。現時的農民已是種一年田,便有兩三年的糧吃。年輕的農民們似乎不在乎什麼杏花雨,桃花雨了。

而我的農夫心,農民根並未老去,杏花雨已融入了血液,有緣成了我的一個纏綿美麗的上帝。[1]

作者簡介

張開生,山西運城垣曲人。中學退休教師,中國散文學會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