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皂角树(张玉琴)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老家的皂角树》是中国当代作家张玉琴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老家的皂角树
老家的院边,长着一棵粗大的皂角树。树高几十丈,需要两个人才能合抱住。枝稠叶茂,绿绒绒的华盖罩住了大半个院子,经常有成群的鸟雀在枝桠间筑巢,栖息安家,繁衍后代。从清晨到傍晚,鸟雀发出不同的音色,婉转美妙,如一支欢快悦耳的交响曲……
绚烂的五月,是皂角树开花的时节,稠密的枝桠上缀满一嘟噜一嘟噜淡黄色的花串串,粉扑扑的,飘散出淡淡的清香,嫩绿的叶儿渐次伸展,煞是好看。夏天,树枝上挂的,叶间藏的,全是形如镰刀的绿色皂角。抵挡光热,敞开博大绿色的胸怀,广散丝丝凉意,把人们怡然自得的心凝结在树下。村上的老年人在皂角树下掀花花,年轻人搓麻将,妇女手里拿着针线,说着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树下一派乐意融融的欢喜景象。飘落的秋叶,无声地向人们诠释着落叶归根的典故,树上高悬的浓黑坚硬的皂角便在秋风瑟瑟里摇来摆去,发出“叮铃铃”的乐音,像孩童们唱的欢快的儿歌,仿佛在庆贺十月的丰收。此时的皂角紫黑油亮,轻轻一摇,就能听见皂核“哗哗”作响,乡邻们便及时将熟透的皂角采摘,收集起来。严冬,昔日喧闹的皂角树突然变得寂静起来,皑皑白雪也和皂角树一起默然沉静。
皂角树因其果实而取名,又名“皂荚”,豆科植物,属于落叶乔木,皂角是豆荚状,可当肥皂用,可入药,《黄帝内经》上说:它对治疗便秘有一定疗效,皂刺能祛毒排脓,治痈肿疮毒,皂皮可祛痰镇咳,治疗中风口噤。
艰难的岁月里,皂角是母亲的最爱,也是村上妇女的稀罕物。洗头,洗衣服没有皂角是断然行不通的。那时候,人们穿的粗布衣,连一包几分钱的火柴都买不起,更甭说肥皂啦!皂角泡沫丰富,去污力很强,没有任何副作用,有一种纯天然的香气,是小时候母亲和村妇必备的洗涤用品。
我家的这棵皂角树,便成了全村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珍品。经常是攒下一大堆衣服,姑嫂们就跑到我家的皂角树下,捡拾满地的皂角,去洗各自的衣服。在那些艰苦的岁月里,母亲把衣服摊放在小河边的石头上,放上皂角,先用棒槌把皂角砸碎,裹在衣服里,然后再用棒槌捶打,随着捶打声越来越响,洁白的泡沫就从衣服里溢出来了,再揉搓一会儿,提起衣服在水里冲涮几下,衣服就干净了。母亲常常用皂角把我们穿的粗布衣服和书包洗得洁净发亮,穿出去人们啧啧称赞,时常有人问:你的衣服用啥洗的,看起来那么干净?我骄傲地说:母亲用我家的皂角洗的,当然干净了。
皂角还能治脱发。在我的记忆里,父母都是拿皂角洗头的,活到八十多岁高龄,依然头发浓密,白发很少,这些都得益于皂角的神效。纯天然原料,使那代人免去了白发的烦恼。在那山村没有洗衣粉肥皂的年代,母亲总要把成熟的皂角积攒下来,装在袋子里,用上一年又一年,一月又一月……
记得小时候,母亲常常拿出攒下的皂角晾晒。平时,用皂角给我们姐妹几个洗头时,母亲不像村上的其它妇女把皂角掰断或砸烂,在头发上硬搓泡沫,母亲怕伤着我们的头发,总是先把头发在水里清洗两遍,再拿出她精心制作的洗发液皂角糕,去掉皂角上面的一层灰皮,再取出里头的皂角籽,最后把皂角在干净的石头上砸碎,揉成小团,再用布包好扎牢,在发丝之间来回轻轻揉搓,直到泡沫出现,用清水洗白沫,母亲说:这样洗头,既不伤头皮,又能护发质。由于小时候母亲的细心呵护,姐妹们的头发乌黑发亮。皂角树在阳光的沐浴下,藐视雷电,傲对冰霜,经受烈日曝晒,狂风的肆虐,烈火的焚烧,依然挺直伟岸的身躯,保护着枝桠上的刺和嫩皂角,让它们在风雨中茁壮成长。
近几年,随着城市园林化的快速发展,不断有人来家里,死缠硬磨要买走老家的皂角树,说要连根挖走,移植到大城市的公园,供游人欣赏,出的价钱也不菲,张口就是一万元。“给再多的钱,都不卖”!家里人断然拒绝了。时光飞逝,转眼几十年悄然而过,人们的生活水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家乡的小伙姑娘都不知道皂角曾经在人们的生活中充当了这么重要的角色,洗衣服,再也用不上皂角了,家家几乎都有洗衣机,洗剂用品五花八门,淋琅满目,皂角已淡出了人们的视野,但我依然深爱着皂角。
听说超市里的皂粉是纯天然的皂角加工制作的。我便经常去买,当然,只是为了怀念皂角而已。
皂角给家人及村人们的不仅仅是春的问候,夏的清凉,秋的喜悦,冬的厚重。最让人敬慕的是它那无私的风采和独特的风骨,留给人永远挥之不去的记忆,三毛说过:“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一半在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我想,如果有可能,下辈子就让我做一棵皂角树吧!一个人的生命要比一棵树短得多,一棵树留给人的记忆远比一个人要深刻得多。
人无法延伸生命的长度,却能增加生命的厚度,就像皂角树,用季节换来一道道的年轮,用生命绽放着一季季的精彩。我们膜拜皂角树,就要像皂角树一样去实现生命的厚度和价值,用平和的心态去做人做事,享受生命历程中的点点滴滴……[1]
作者简介
张玉琴,陕西岐山人,岐山县某中学教师,陕西省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