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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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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落》中国当代作家王月邦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莲花落

出没在街头巷尾的叫花子,一手拎饭碗,一手持竹竿,有意或无意地将行乞的口诀用歌谣的形式表达出来,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创造的奇迹,成就了千百年来流传在南疆北国的经久不衰的莲花落!

曾几何时,原本形成于江南水乡的莲花落,穿越了历史厚重的迷雾,有幸选择在河湟谷地落地生根。不知过了多少年,起初缭绕在深巷老宅里的低回婉转的曲调,借天时地利人和之便,不时迸发出强劲的生命力,成为民间曲艺的奇葩,引来世人惊奇的目光。

我曾经探究过这种词曲形成的过程,发现这条道上走过的人实在太多,他们穿着宋朝或明朝的衣服,走在狭窄的胡同,饱尝人情的冷暖。当然,是春天还是冬天并不重要,但不可缺少微或薄雪,也不能没有蝉鸣和犬吠,很符合民间吟唱者出道时的落拓模样。我甚至做过这样的猜想,这个最初的词曲作者一定是个心性高洁的文化人,不知何故沦落街头,自叹莲花掉入泥潭的无奈,吃饱了的时候,便挣扎着把肚子里那点墨水硬是给挤了出来,变成词,变成曲,来自草根的莲花落就这样得以口耳相传,其目的是劝人乐善好施,智慧德相,佛的莲花盛开,以此化解人心浮躁,找回慈悯本真。

一段乡曲声动梁尘,谁能知道,这莲花落的前世今生?

我惊讶于这种行乞路上诞生的优美曲调。细数江南无数红情绿意的胜景,那里比比皆是的水塘,无数的莲花逞妍斗色,掩映着岁月深处的朝代更迭。歌舞升平的朱门外,车水马龙的驿桥边,青石板路上,时空隧道里不停歇地攒动着前赴后继的歌者,吟唱着不同曲调的莲花落。起初这只是挂在乞丐嘴上的,不登大雅之堂,但因其唱起来好听,很接地气,广有人脉,久而久之就登堂入室唱到大户人家的饭桌上去了,解闷谁不会呢?文化是没有疆界的,很快就会走向四面八方,并不断花样翻新,唱腔说辞快板各领风骚,受众不分山野朝堂。那些年铁窗里的囚徒歌飘出大墙,倒把外面的人唱得泪流满面,仿佛里面的人就是自己,自己就是里面的人,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可能从宋朝开始,或许更早,千百年来,莲花落的歌词已不再囿于原先的劝化说教而不断被赋予新的说唱内容,唱起来温婉动人、朴实流畅,具有寓教于乐、淳化民风的功能,充溢着浓郁的乡土气息,而至今以“莲花落”、“落离莲”一类句子作衬腔或尾声帮唱过门的,自江浙至青海河湟堪称一脉相承。

不久前,文友六月荷花参加了在浙江绍兴举办的民间曲艺交流活动,其中就有莲花落专场汇报表演,有这样的唱词:

我也曾高车驰马着锦袍

四书五经读朝朝

为只为引凤院中结情好

恩爱夫妻难轻抛

莲花莲个莲花落吆喝

我看了她发送的视频,这段说的应该是一个王孙公子误入烟花巷,以致家道败落沦为乞丐的故事。猛然想起,自小耳闻目睹的关于以莲花落唱腔分段或结尾的一些河湟民间小调,原来与数千里之外的绍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今扎根在高原上的许多河湟人的先祖,据考证就来自明洪武年间的南京。

六月荷花久久地注视着面前的舞台。幕布拉开,琵琶、扬琴、二胡等一齐奏响,演员登场,唱腔婉转,式歌式舞,举手投足间,洞见人世百态。六月荷花深信不疑,六百年烟云散尽,江浙富贵风流之地,应该就是莲花落久违的故乡!

而在河湟,与此曲调相近的,则少了几分婉约多了几分悠扬,莲花落承载着千百年的流韵遗响,不时把别样的精彩带入我们的生活:

一把扇子一朵花呀

一溜莲莲哪花儿哟

哎莲哪莲哪花上儿落

孝顺父母人人夸来么

芦花叶叶儿莲花上落

似曾相识的歌词,其间借助“莲花落”的衬托,唱法有异曲同工之妙。不难看出,这词中推崇一种高尚的品格,意境就是江南水乡,时令应该在七到八月,芦花和莲花共生,微风吹来,芦叶轻抚高洁的莲花,好一幅精美灵动的荷塘景色!

如此,莲花落传播的过程,可以说是一个日臻成熟和不断改编的过程,无论它在哪里传唱,哪里的传统习俗和文化元素就会潜移默化地渗透进来,千百年斗转星移,地域之间便有了较大的差异,比如说津门的快板和东北的二人转,你会相信它们就是由莲花落演变而来的产物吗?

稀奇的还在后头。

在河湟谷地,如果你随便走进一个村庄,问莲花落为天下何物,保证许多人摇头,不知道或不认同有这样一个曲种,但要是给他唱上两段听听,他一定会说,这莲花落就是某某小调的衬腔。这样就好,说明莲花落是真实地栖息在我们身边的,这美妙的歌声就挂在我们的嘴上,飘荡在节日里、宴会上、社火中,把我们的生活点缀得如此有模有样。

那么说词呢?也就是俗称的“说道”,不唱只管说,伴竹板,词句押韵,随编随说,简洁明快,妙趣横生。它跟现在的快书一个模板,只是所处地方不同,乡音有些改变,河湟民间小调“倒江水”、“打搅儿”等无不是这种说唱艺术的衍生物。

我爷爷那辈,万恶的旧社会,日子不怎么太平。家族中有人择地筑墙建房,众人前来帮忙。这时有个人闪出巷子,骑到对面的墙头上,击膝盖作节拍,猛不丁整出一段莲花落:

养大狗哟垒高墙

不如给我杀只羊

一顿好酒我喝上

从此你家少祸殃

大家认得他是贼,明知惹不起,内中有会说唱的,向他陈情,这边也是贫困户啊,家道消乏,捉襟见肘,妙手空空先生你可要担待:

养大狗哟垒高墙

用尽家中油和粮

你要想来只管来

一天三顿喝拌汤

那人从墙头上跳下来,尽管名声不好听,但似乎很通情达理,和大家有说有笑地吃了一顿午饭,作揖投邻村而去。

这是我爷爷给我爹说的,我爹给我说的,我想找个机会说给孩子,关于老去的莲花落的故事。

许多时候,我们总是把好奇的目光投向新鲜事物,却往往忽略了自己身边最珍贵的东西。记得小时候没有电视和收音机,家家梁头上挂着一个有线广播,听不懂普通话的老汉们耐不住寂寞,冬天农闲,便请来对岸的把式唱曲儿。老花窗打开来,把式坐到上位头,嘘溜溜喝一口茶,山羊胡子一翘一翘。

屋子里挤满了人,窗外也挤满了人,旱烟飘过来,咳嗽声此起彼伏。崽娃们挤在大人堆里,一边跺脚一边吸溜着长长的鼻涕,看不见把式,呆眉呆眼看头顶的夜空。

是的,那时候天好冷,夜好沉,星星像灯。也是那时候,我记住了“莲花落儿开”这一句歌词,此后念念不忘,只是没怎么上心,直到现在悟出点因为所以来,俱往矣四十多年过去!

我老家的婶子和嫂子们,这几年过得好滋润。原来她们在家看孙子,后来孙子一个个长大了,才想起把自己的嗓子荒废了。他们寻找后悔药的办法是把大家集合起来,买了扇子在院子里扭啊扭,将遗落在老巷里的河湟小调重新拾起来,找回年轻时的感觉。村里已经好多年不耍社火了,大家都忙着挣钱,挣不动钱的就在家里准备争一口气。

她们准备了一些行头,铲平了一处废弃的院落,音响打开,轰隆隆的乐曲直冲云霄,耍社火、唱小调、喝老酒,老树发新枝一时办得风生水起,后来又借助网络的推送,每天在我的手机上恒舞酣歌。

她们唱《八洞神仙》,有这么一段:

一洞神仙汉钟离

赤面黄发大肚皮

莲花落儿开

手里拿的阴阳扇

一煽福绵万万年

莲花落儿开

花儿点着开

我问“福绵”是什么意思?她们一起摇头。我想了想,好像是表达“幸福绵绵”的意思,查查其它曲种的词,有时为避免句长走调,也存在刻意删减的现象,虽然叫人摸不着头脑,但不影响整体效果。

她们唱《十二个月》,有这么一段:

正月里到了是新年

纸糊的灯笼挂门前

风吹着莲花转

二月里到了龙抬头

三姐高楼上打绣球

打得个莲花转

我问不是灯笼和绣球吗,怎么又是莲花在转?她们一起摇头。我想了想,认定那时人眼所看到的景象,必定与心情有关,彩色的穗子飘起来,旋转成美丽动人的花瓣,因此比喻为莲花更具猜测想象之空间。

对于这种现象,六月荷花的解释是:越是不理解莲花落中的个别词义,说明这种传统曲目越接近原始和完整,否则容易被改动,那样就会失去它最初的韵味,这也是莲花落至今得以保存和延续的原因之一。不容易啊,几百年!

今夜的老家,窗外月色正好。谁家飘来的歌声,一曲平调清耳悦心。它来自岁月深处,回响在乡村人家,活跃在流动舞台,或低吟浅唱,或凤鸣鹤唳,或荡气回肠,绕不开的情结抹不掉的印记我的念兹在兹的莲花落![1]

作者简介

王月邦,1964年10月生,青海省互助县人民法院工作。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