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古城角(陶靜)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落日古城角》是中國當代作家陶靜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落日古城角
「古城陰,一川新浸,天然塵外幽絕。」古城壽州,一磚一瓦,一街一巷,不染塵囂。楚風習習,漢韻流響,一城典故。纖小精緻,古樸典雅,風采依舊。
時時會有這樣一種念想,住在一座古城裡,古城不大也不小,古城牆就是我家的圍牆,護城河有我歡笑嬉戲的足跡。黎明時,看城門打開,傍晚時,看落日古城角。
壽州城,就是我的古城,那個歷史文化名城,那個歷史上四次為都、十次為郡的小城,那個楚文化的故鄉,那個中國豆腐的發源地,那個「淝水之戰」的古戰場,那個素有「地下博物館」之稱的小城,那個「一城人文,半城孫」的小城,那個曠世絕作《淮南子》的誕生地,那個成語「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出處地。
從夏禹定九州,從大秦到西漢,那個名曰「郢」的小城,時而叫壽春,時而稱壽州。這座古城,像寶貝一樣,被安徽緊緊地抱在懷裡。悠悠淮河,在她的北岸流淌着,深情地注視着。巍巍八公山屹立在她的北麓,是她獨一無二的妖嬈景致。
原來,有一種古色古香的美,就在我身邊。飄動着古老而靈氣的神話,有着堅韌與頑強的氣質,有着風雨與滄桑的韻味,有着歷史與輝煌的格調。我終於找到了,在城牆上,在古巷中,在古井旁,在古塔下,在古寺廟,儘管有的地方若隱若現。
古城的美是無需雕飾的,古老,自然,真切,活脫,是一朵盛開在民族血脈上的鮮花。歷史的風,吹落了無數的繁華,卻吹不斷一串串積澱深厚的竹簡。那竹簡上,是兩千年的楚文化,是無與倫比的東方之美,穿越了沿淮流域,穿越了九州沃土。那楚漢流韻,蔓延成了一曲生生不息的文化長歌,從我的脊背上唱出,從我的心底流出。
執一卷《淮南子》,漫步城牆邊,看護城河畔,柳枝搖曳,聽細水長流。望高聳的城樓,綿延的城垣,溫「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典故,那塵封的歲月印跡,呼嘯而至,與我相遇。矗立在我面前的古城,此時就像一部沉甸甸的歷史巨著,讓我如痴如醉。
一直以來,對城牆情有獨鍾。古樸滄桑,鍾靈毓秀,氣勢磅薄,如一條蒼龍環繞。摩挲着粗糙的磚石,萋萋草莖,絨絨青苔,攀附蔓延,透出幾許荒蕪,是零落空洞的迷茫,有曲終人散的意味。恍恍惚惚再現了,曾經的「落日照大旗,馬鳴風蕭蕭」,曾經的金戈鐵馬而又遠去的歷史。那城牆上,似乎還留有戰爭的餘溫,愛其古樸,愛其滄桑,更愛其屹立不倒。手觸她們的時刻,心上有陣陣地悸動,風靜靜地隱在樹里,我將心思寫在文字里。
賓陽樓上,古藤纏繞。磚縫裡,濕漉漉的空氣中,涵養千年的古城草。圓拱門上,長長短短垂下來的野枸杞,在風中搖曳着小紅點。她們不懼冬日的寒風,對太陽暖暖的照耀,報以熱烈的擁抱。
登樓遠眺,平疇綿遠中,只見「白鳥一行天在水,綠蕪千障野平雲」。八公山、護城河、古城,交相輝映,一幅動人的水墨畫卷,就在我眼前,而我竟在畫中。護城河源遠流長,是瘦的,仿佛一條時光的河流,繞着古城,照着古城,給古城帶來了些許靈性。是一串美妙的音符,正奏出一支輕盈的歌。
我不知道古城有多少風花雪月的往事,也不知道古城有多少人走茶涼的悲傷。我看到了,城樓下的青石板上,那時間年輪的深深車轍。是古城在微笑,是古城在勾引我的嚮往與思念。而我只有報以脈脈含情的微笑,報以如水如緞的溫柔。
幽靜的深街長巷,依然是青石板鋪就,古韻猶存,執著地記載似水流年,凝重地記載生命的片段,綠色的藤蔓牽扯着左鄰右舍。我在小巷漫步,兩邊飄散着古城特有的煙火味,淡淡的,香香的,有一種家的味道。偶有行人悠閒走過,瞬間,似有川南小城的記憶,參雜進來。回頭,在我身後,都遺忘在時光里。此時,我被一些細小的柔情,潛入心底。被一種似曾相識的光陰,繚繞在身邊。我不是古城的過客,我可以在這裡做夢。斜陽灑下,頗有「小巷深處有人家」的意境。
小巷盡頭,那扇朱紅色的大門,已經面目全非,但邊邊角角,依然可以看出舊時的模樣。門上粘貼的對聯,被雨水沖刷,早已泛白。風輕輕挑弄那扇門,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就像舊時光的嘲笑與戲弄。於是,小巷處處便有了光陰的印記,仿佛在述說着古老的故事。
靜,是壽州古城的靈魂,孔廟靜了,古巷靜了,清真寺靜了,報恩寺靜了。那裡的飛檐凌空,雕樑畫棟,徽風漢韻,依然巍峨在那裡,壯觀在那裡,還有彰顯廟堂經久年華的千年銀杏樹,微微發黃的銀杏葉,卻不顧一切地飛到我的懷裡,尋找溫暖。
或許,我在小城裡的某個位子,存在時間和空間的完美焦點。或許,我抵達的那個點,只是紛亂的移位。或許,我會遇見燈火闌珊處的那個人,我不需要做什麼,我只要出現在那裡。
陽光的到來,讓陰陰的小城,忽然明亮了起來,溫暖了起來。孔廟的飛檐、雕梁、花牆、銀杏樹,被推到我身後的遠方,並抹上了一層亮色。這時候,我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像草葉上的一滴露珠,嬌小,晶瑩,脆弱,溫柔。我只有依附古城的森然、凝重、滄桑、厚重,去追尋「一城人文之典故」。
塵封的往事,半隨流水,半入塵埃,而古城依然,閱盡滄桑今猶在。落日古城角,古城是五光十色的,是斑斕搖曳的,一眼望不到頭的古城牆,無情地向遠處伸展而去。此時,城門口的壽州鑼鼓已經敲起來了,那是古城會說話的鑼鼓,時而舒緩,時而高亢,興高采烈地和路人對話。
也許,我是「橘生淮南則為橘」的那人,而你是「生於淮北則為枳」的那人。我在城中踱步,你卻在城外徘徊,蕭郎秦女無歸約,只剩古城樓台空明月了。我撿拾光陰,心卻在寒冬中吟唱,潮濕的心田,也或悲涼,也或淡然。
古城飛晚霞,晚霞映古城。悠悠的腳步,唯美的古城。沒有人相信,我在這裡會心靈迷路。一抹紅暈,從城頭上走過,從樹梢上走過,城牆上籠罩起金色的寂靜。遠處的八公山披上了晚霞的彩衣,白塔寺的鐘聲餘波裊裊。我站在夕陽下,仿佛飽飲了玫瑰酒似的,有了一些嫵媚和神秘的美。城牆上那一株株相思草,那長長短短垂下來的野枸杞,又搖響了一河黃昏的抒情曲,像童話般的精緻,又像夢一樣的美麗。
我把自己的倩影記錄在古城裡,拋棄那些微不足道的華麗,拋棄那些絢爛的小情愫,在花開的阡陌上,去打磨銘心刻骨的歲月。
落日古城角,這裡就是詩,這裡就是畫。[1]
作者簡介
陶靜,安徽省淮南市人,大學文化。中國西部散文學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