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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一片古老的土地(紅山飛雪)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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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走在一片古老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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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一片古老的土地》中國當代作家紅山飛雪的散文。

作品欣賞

行走在一片古老的土地

行走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就像是在翻閱一部書,一部很古老的書。一座座古老的村落就是書中的一個個精彩的章節,一個個閃光的詞句。我一邊行走一邊尋覓,試圖從那些村落的名字里,讀懂這書中的故事。

進入群山,順着公路行駛,穿過一個很大的鎮子,行駛不到半個小時的路程,遠遠就看見有兩面高大的土牆兀立在路口兩側。兩面高大的土牆遙遙相望,像一個巨大的城門,據守在村口。大牆的後面,就隱藏着一個很古老的村落,當地人叫做「城子村」。

城子村並沒有城,只有這兩截高大的土牆,立在村口兩側。這土牆不知在這裡屹立了多少年,櫛風沐雨屹立不倒,成了這個村子的標誌。

兩截斷牆高高聳立着,阻擋着順着山川刮過來的風,發出陣陣尖銳的嘯聲,像是歷史不息的回音。站在高牆的下面,人顯得很渺小,像是一部古書里的一個標點符號,卻不知能否句讀出這部古書的內容。土牆因歲月久遠而顯得斑斑駁駁凹凸不平了,像一個經歷了太多風風雨雨的老人。風雨侵蝕,歲月盤剝,都一一印記在他的肌膚上,顯得那樣粗糲、蒼老。萋萋荒草沿着土牆蔓延,遮蔽了歲月穿鑿的洞孔,也遮蔽了那些歲月的裂痕。野草年年萌發,歲歲凋零,訴說着一個個歲月的輪迴,卻無法掩蓋土牆日益衰敗的模樣。

遠遠看過去,兩截斷牆屹立依舊,但高高的牆頭卻被歲月的刀鋒鋸鏤得參差錯落、破損不堪。就像那個古稀老人,身板硬朗依舊,牙齒卻殘缺不全,漏風、也漏去了許多歲月。歲月蹉跎,全都蹉跎在了這兩截斷牆上了。

不知道這個村落的名字是否與這兩截高高土牆有關,可以肯定這兩截土牆原來一定很堅固,也很長。但是不是用這樣高高的土牆把整個村子圍起來,成為一座城池呢?公路穿村而過,村子的那邊,並不見有任何土牆的痕跡。村子裡最年長的老人也說不清這兩截斷牆的來歷。但村子裡的人卻固執地認為,這個村子,最早就是一座城池。他們掰着手指頭給我們解釋,順着公路往上走,那個村子叫做「塔子村」,再往上,叫做「王子墳」。翻過後面的山,有「大廟」、「娘娘廟」。往南,山的那邊,就是「遼中京」,「遼上京」的遺址。在他們看來,在歷史的某一時期,這個塞外深山裡的村子,一定有着不一般的經歷。

這片土地,自古就是戰略要地,是兵家必爭之地。往南,不過幾十公里,就是河北的圍場縣,是大清帝國狩獵練兵的地方;往北,也不過幾十公里,就是茫茫草原,那些剽悍驍勇的草原民族,金戈鐵馬,彎弓射月,一代一代繁衍生息;那些不甘心只在茫茫草原策馬追風的人們,從草原戈壁出發,席捲而來,又席捲而去,一次次南下中原,與中原民族演繹烽火硝煙,愛恨情仇。

這裡,歷來就是各少數民族雜居的地區,各種文化高度融合,形成了一個很獨特的文化氛圍。看看那些地名:「喇嘛扎子村」、「蒙古營子」、「張家溝」、「楊家灣」。特色鮮明的各個少數民族,在這塊土地很好地融合,繁衍生活了一代又一代。

這裡是草原民族南下中原的必經之地。向南,距離北京不過500公里;向北,轉過身就是茫茫草原,漫漫戈壁。所以,無論是匈奴南犯,金人南侵,還是蒙古人建立元朝,滿人統一錦繡中華。這裡,都是進退的跳板,都是建朝立國的根基。所以,這個地區才會有那麼多有名的,無名的古蹟。有的被歷史銘記,有的則早已湮沒沉沉歲月深處。

兩截斷牆像兩幅巨大的屏幕,懸掛在村頭。它的上面,可以尋找出許多歷史滄桑印記。一層層黃土疊加的痕跡清晰依舊,像是一卷合攏古籍的書頁,雖然陳舊破損,但一頁一頁的頁面,依然歷歷可辨。我想,考古學家在這裡可以尋找到清代、遼代、或者是金,甚至是匈奴時期匆匆行走的腳步;文學家或許可以從那些縱橫交錯的褶皺里讀出:「曉戰隨金鼓,宵眠抱玉鞍。」的金戈鐵馬,或許可以從那些蔓延的荒草中讀出:「誓掃匈奴不顧身,五千貂錦喪胡塵。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的愛恨情仇。而我則更想明白這斷牆何以在歲月的風雨中屹立不倒,這兩截斷牆與這個村子關係。

夕陽照過來,斷牆愈加醒目,像兩扇巨大的屏風,把後面的村子遮蔽起來。已經發黃的野草在牆上瑟縮着,飄飄拂拂向着同一個方向遊動,像是有許多隱藏太深的故事,在風中、在夕陽下,娓娓道來。牆在不斷衰老,草卻一歲一枯榮。就像這日子,一面不斷老去,一面卻又新着。在這一新一舊的不斷輪迴中,構成了一部歷史。也許,這兩截斷牆就是這個村子的歷史吧。

幾隻烏鴉趁着暮色飛來,落在參差不齊的牆頭上,衝着我們「哇哇」亂叫。它們個頭碩大,蹲踞在高高低低的牆頭,不停撲閃着翅膀,像一盞盞夕陽下面忽明忽暗的燈盞,神秘且淒涼。這裡應該是它們的領地,我們的闖入,讓它們有了一種無名的恐懼,它們是用一種暗啞的聲音和誇張動作來表達它們的不滿吧。烏鴉不去枝頭築巢,卻將高高的牆頭占為己有,恐怕是這裡一個獨特的風景吧。

沿着牆根行走,可以明顯感覺到這裡的人們對這斷牆的保護。高處牆壁風吹雨淋,溝壑縱橫,人們也只能望牆興嘆,無能為力。牆能夠得以保全,靠的是牆自身的力量,或者是先人庇佑。牆根受損嚴重則是顯而易見的。土牆雖然很高,卻是屹立在路的兩側,不會影響人的出行與車輛的往來,然而那些晝伏夜出的野獸感覺不方便,或者,有些野獸在此處尋到了安身之所。於是,田鼠野兔就在牆根打了不少的洞,大大小小,深深淺淺。順着牆根行走,我們不時會看見修補的痕跡。有石頭,有方磚;有黃土,有水泥;有的痕跡陳舊,看出年代的久遠,有的,卻是新着,好像還殘留着修補人的體溫。人們用盡各種辦法來維護這高牆的根基。根基在,土牆就在;土牆在,似乎這個村子的名字就不是浪得。

村里人保護這兩截高牆,就是保護這個村子的歷史,保護村子裡每個人自己的歷史。他們認為,這個村子早先年間肯定一個很重要的城鎮,或者是一個駐軍屯糧的據點。不然,為什麼這麼一個塞外小山村,何以會以「城子」來命名呢?當地文物部門卻不認可他們的說法,沒有任何歷史依據,沒有任何文字資料,那就是傳說。傳說是當不得真的。說不定這裡原來就是一個大地主的土圍子呢,早先年間,這個地區的土匪也是很猖獗的。

這裡的人還是一如既往的盡一切可能來保護這高牆,維護着這個古老小山村的名聲。在他們的心裡,這兩截高高的土牆,就是一個村子的無字碑,記載着這個村子的喜怒哀樂、滄桑歲月。無論走出多遠,無論出去多久,走在回家的路上,抬頭遠遠看見兩截高高的土牆,心裡就覺得踏實,就有一種家的溫暖。他們不敢想象,如果哪一天村頭兩截高牆突然倒塌,村里人會怎麼樣。

如果城子村沒有了兩截高高的土牆,拿什麼來寄託鄉愁呢?浪跡天涯的人,讓什麼頻頻入夢呢?

但是,這土牆歷史再悠久,再堅固,終究會有倒塌的一天。如果哪一天土牆真的倒掉了,村子還會在。「城子」這個名字會讓許多人記起村頭曾經屹立的兩截高高的斷牆,會記起高高的土牆帶給村里人許多美好的回憶。我想,這就夠了,這兩截土牆就不枉風風雨雨屹立了許多年。

一個小山村,因為一段土牆而出名了;一段土牆,因為一個村子,而被世人記憶。

村子與土牆都應該不朽了罷。

[1]

作者簡介

紅山飛雪,孫國華,內蒙赤峰市人。作品散見於《人民文學》《兒童文學》《中國校園文學》《小品文選刊》《四川文學》《意林》《語文報》《電影報》等報刊。

參考資料

  1. [中國作家網 (chinawriter.com.cn)中國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