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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辈们之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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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辈们之十五》中国当代作家哈永年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长辈们之十五

对三叔的印象不是太深刻,在我的记忆中,三叔常年在外地抗活,只是逢年过节才回家住上几天。正因如此,我们小字辈都很少接触他,对他有些陌生。

从大娘的讲述中得知:三叔虽然个子不高,但身体健壮,能干活,能吃苦,不怕累,不怕脏,家中什么累活、脏活他都抢着干。三叔对哥兄姐妹都非常好。那时我们家庭人口多,劳动力也多,开始抓劳工那会儿,由于大爷广交朋友,人缘好,所以全家男人没有被抓过劳工。后来改变了,按劳力多少摊派劳工,我们家父亲那一代共计哥六个都是劳力,所以必须摊派一个人去做劳工。奶奶有些为难了,考虑到五叔、六叔还小,四叔又要结婚了,剩下的只有大爷、父亲和三叔了。这就是说,必须在大爷、父亲和三叔三人之中选定一人去做劳工,正当奶奶犯愁时,三叔却主动的和奶奶说:不能让我大哥和二哥去,他们都拖家带口的,去了出了一差二错的怎么办,还是我去吧!我就一人,没有什么牵挂,听说劳工又苦又累,挨打受骂,还吃不饱,一旦出现了意外,回不来,总比我大哥、二哥去了回不来好些,再说这些年我总在外边闯荡惯了,为人处事心中还是有点谱的,妈,你就放心吧!不就六个月嘛!一混就过去了。奶奶听三叔说的在理,也就依了他。

话说六个月一晃就过去了,奶奶、大爷、大娘和妈妈都盼望着三叔安全回来。尤其是奶奶,每天都到外边张望,就这样又过去了一个多月,三叔还没回来,奶奶和全家都害怕了。因为当时民间就有传闻,叫劳工劳工,九死一生。奶奶实在等不了啦!就对大娘说:他大嫂,老三是不是出事啦?大娘连忙安慰奶奶说:不会的,也可能日本鬼子那块儿延期了,等这两天让“老大”、“老二”上邻近屯子打听一下,看看他们那边有没有回来的。奶奶听大娘这么一说,心情好了点。

这天上午,奶奶、大娘和母亲正在屋内忙活着,突然从外边闯进一个人,这人衣衫褴褛,进屋后也没说话,大娘和母亲看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都吓了一跳,大娘连忙喊道:你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大娘话音刚落,那人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他边哭边说:我可到家了!

奶奶一愣神,连忙向前,一把搂住那人大哭起来。大娘和母亲也围了过来,大娘说:真是孩子他三叔呀!怎么变成这样了,都不敢认识了,大娘说着与每亲一起搀扶奶奶和三叔上炕,自己转身去了里间,忙给三叔找换洗衣服,母亲打来一盆洗脸水,放在炕边后对奶奶说,我给老三做饭去,奶奶连忙用衣襟擦擦眼角,问三叔几天没吃东西了,三叔有气无力的摇摇头,奶奶立刻对母亲说,不用做别的,做点小米粥就行了,饥饿过渡不能乱吃东西的。就这样,三叔在奶奶和大娘的帮助下,开始洗脸换衣服。

三叔脸上挂着一层很厚的泥灰,头发也跟女人长的一样长。尤其是身上的衣服,大窟窿小眼子的。一双破旧的布鞋,还是从家走时穿的那双,鞋帮全是窟窿眼,前边漏大脚趾头,后边漏脚后跟,鞋底脚掌处早就磨没有了。也难怪,从去到回来,算起来快到十个月了,他就这一身衣服,每天背煤、刨煤能不磨烂吗!待母亲端着熬好的小米粥放上炕桌时,三叔已换好衣服,他见桌上放着两大碗小米粥,还有两碟小咸菜,二话没说,端起一大碗小米粥就喝,大娘和奶奶看三叔喝粥的样子,就知道他饿了多少天啦!大娘很怕三叔喝得太急出事,就说:他三叔慢点喝呀!别呛着,还有咸菜呢!

奶奶也在一旁嘱咐道:老三慢点,别撑坏了胃!

三叔点点头,吃了口咸菜,又狼吞虎咽地喝下第二碗,然后说:妈,大嫂,二嫂,我是真的饿坏了,这一个多月只顾往家逃啦,根本就没吃过一顿饱饭,沿路乞讨,遇见善良的老人,听说我是劳工到期活着出来的,有的就给我一个两个窝窝头,有的给我一碗剩饭和一碗水喝,实际他们也没有粮食吃,也吃不饱饭,一个多月,我能活着逃回来,是妈妈积的德,三叔边说到这停了一会,看着母亲盛上的粥稍微晾些了,接着又喝了一碗。大娘连忙说:他三叔别吃了,晚饭再吃,过几天,等胃口好了,大嫂给你做你最爱吃的馅饼和饺子。

这就是三叔做劳工逃回家时的情景。三叔回家以后,大爷立刻通过不同方式,把这一喜讯陆续告诉了在外边扛活的兄弟们,在本屯的四叔、六叔听说后,晚上都赶回来看望三叔。父亲听信后,第二天也从邻屯抽空赶车回来了,只有五叔在肇东农村三姑家没有回来。要说最难受的还是大爷,他见三叔瘦成皮包骨,眼泪“哗”的一下流淌下来,他一边拉着三叔的手,一边深情地说:老三呀!你这是替我和你二哥遭罪去啦!若是我哥俩去闯这鬼门关,说不定就交待到那里啦……

大爷说着拍拍三叔肩膀:就在家好好养养吧!别的那都不走了,现在家里还能吃饱穿暖,比前些年好多了。

三叔还是听了大爷的话,确实在家呆了几年。这其间多亏了大娘和母亲,她们为了调养好三叔的身体,煎鸡蛋、炒鸡蛋、卧鸡蛋,天天调样做,那时农村也没有什么好吃的,就有鸡蛋和小鸡。刚回来那几天,奶奶还特意让大娘杀了一只老母鸡,主要是给三叔熬鸡汤补身子。过些日子,待三叔身体渐渐好转,才让他吃肉类和蛋类的菜。经过几个月精心调养,三叔身体基本康复了。他常去的就是姥姥家,三叔去姥姥家,一般情况下,都是同奶奶一起去,主要是看望自己的姥爷和姥娘。二老就住在我们家的西边屯子,走着去也就一个多小时,当天去当天就可回来。可是三叔同奶奶去,经常是一住就是三、五天,二老见姑娘回门,外孙也来了,免不了好酒好菜招待她们娘俩儿。

关于我的家族姓氐一直是个迷,听老一辈人讲,我家本是满族,源于复姓,后汉化为单姓。

小时候每逢过年,家里都要供奉家谱,在老祖宗一栏中,我看到是“哈尔达氏”,心想,我明明姓哈,怎么老祖宗姓“哈尔达氏”呢?后来长大,翻阅史籍才恍然大悟,在《清朝通志·氏族略·满洲八旗姓》中却有记载:“哈尔察(达)氏”为满族,汉意为“黑貂皮”,居住地为“辽、吉、黑”,清朝中叶以后所冠汉姓即为哈氏。

我的家族虽在清代属“满八旗”,可在我儿时的记忆里,我的家族并不显赫,我一直生活在贫穷的农村,与土地打交道。[1]

作者简介

哈永年,1935年生,原黑龙江省祖国医药研究所副所长,中药研究员,硕士生导师。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