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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小玉傳

 

 

 

霍小玉傳》是唐代文學家蔣防創作的一篇傳奇。這篇傳奇描述的是隴西書生李益和長安名妓霍小玉淒楚動人的愛情悲劇。長安名妓霍小玉,愛上了文人李益,與李益海誓山盟定情以後,李益中了進士,步入宦途。聰明有才的霍小玉明知她與李益的愛情結局不會圓滿,向李益提出,請他給她一段時間,以盡畢生之愛,然後她遁空門,任憑李益另覓新歡。可是李益這個負心漢連這點要求都不能滿足她,另選富貴人家女,並避不見她。霍小玉絕望後懨懨成病,竟不起。後李益因小玉冤魂作祟,三娶皆不諧,終生不得安寧。文章在語言的運用、氣氛的渲染、枝節的穿插等方面頗有獨到之處,全篇文字優美,描寫細緻,結構工巧,情節悽惋,霍小玉的形象光彩照人,是唐人傳奇中的一篇傑作,被視為中唐傳奇的壓卷之作。

創作背景

《霍小玉傳》約作於唐憲宗元和四年(809)前後。文中故事發生於唐代宗大曆年間(762—779)。卞孝萱在《〈霍小玉傳〉是早期「牛李黨爭」的產物》中認為,《霍小玉傳》是蔣防適應元稹、李紳的政治需要和迎合元稹、李紳的文藝愛好而作。元稹、李紳屬於李德裕集團,令狐楚、李益屬於牛僧孺集團,《霍小玉傳》是早期牛李黨爭」的產物。蔣防本以詩、文受知於元稹、李紳,這篇傳奇,更能得到元、李的欣賞。其寫作時間,應在長慶初。長慶二年(822)六月,元稹罷相,出為同州刺史。此後,元、李、蔣三人未聚在一起。

作品鑑賞

整體賞析

《霍小玉傳》以愛情故事為題材的傳奇小說,是唐代傳奇中繼《鶯鶯傳》之後的又一部愛情悲劇,也是中唐傳奇的壓卷之作。明代湯顯祖曾據以編成《紫簫記》《紫釵記》傳奇。

這篇傳奇是文人妓女生活的一面鏡子。唐代的禮教較宋元為輕,官員、書生狎妓為常事。唐時妓女眾多,尤以藝妓最富特色,不能以淫穢相看。但當時門閥制度嚴格,藝妓畢竟是社會最下層的被污辱的婦女,在與書生交往中,縱有真情,也多為悲劇告終。霍小玉正是封建門閥制度的犧牲品。唐代制度稱:「凡官戶奴婢,男女成人,先以本色配偶。」霍小玉出身賤庶後又淪落娼門,李益出自宦族而又熱中升登,這就決定了他們的愛情必然以悲劇告終。從李益對霍小玉的始亂終棄而與盧氏聯姻,可以清楚地看出:對於封建貴族來說,「結婚是一種政治的行為,是一種借新的聯姻來擴大自己勢力的機會起決定作用的是家世的利益,而決不是個人的意願」(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小說以霍小玉的執着痴情反襯李益的儇薄無信,表現出下層市民與豪門宦族之間的尖銳對立。但小說對李益的醜惡行為,往往進行粉飾開脫;化鬼報仇的結局,也帶有因果報應的迷信色彩。這些都是作者階級局限性的表現。

《霍小玉傳》容括了三種情節模式:士妓愛戀情節、豪俠仗義情節、復仇情節。《霍小玉傳》講述了因身份低賤被貴族家庭逐出家門而淪為娼妓的霍小玉與進士及第的李益之間的悲劇愛情故事。韓非子在《五蠹》中提到「俠以武犯禁」。

唐傳奇中的豪俠較多,但是他們與古代豪俠有一些區別:他們擁有古代豪俠義蓋雲天的氣概,卻不一定擁有高超的藝,如幫龍女傳書的柳毅、幫少主竊得所愛的崑崙奴。《霍小玉傳》加入了本作為局外人又無非凡武功的黃衫客,僅被霍小玉的痴情所感動,便路施小計,將恥見佳人的李益帶到了霍小玉身邊,了卻小玉一身夙願。先秦就有豫讓為智伯向趙黑子復仇、伍子胥為父兄向楚王復仇的故事。復仇情節也是唐傳奇常見題材如《謝小娥傳》《賈人妻》等。《霍小玉傳》以霍小玉化成厲鬼報復李益結尾。這三個情節模式環環相扣推進故事的發展。《霍小玉傳》的主線情節是圍繞着霍小玉與李益間的戀情展開的,為推動故事向前發展作者安排了豪俠。沒有豪俠的出現,整個故事只會以一個被棄妓女抑鬱而死作結,霍小玉的反抗意識就不能得以展現。

豪俠情節牽引出復仇情節,復仇情節既展現出霍小玉的反抗意識,又使讀者進一步感受到李益與霍小玉兩人同屬悲劇人物,就此便不能簡單地將其定位於「痴情女與薄情郎的故事。

小說主要塑造了兩個人物:霍小玉和李益。霍小玉是作者描寫最生動、最有光彩的人物形象。她原為霍王之女,只因其母是霍王侍婢,地位低下,小玉終被眾兄弟趕出王府,淪為妓女。她與出身名門望族的隴西才子李益歡會之初,即已從以往的遭遇預感到自己「一且色衰,恩移情替」的命運,因此「極歡之際,不覺悲至」,只求與李益共度八年幸福生活,而後任他「妙選高門,以諧秦晉」,自己則甘願出家為尼。然而,殘酯的現實很快粉碎了她的幻想,使她連這樣一點微小的希望也難以實現。曾發哲要與小玉死生以之」的李益一回到家就背信棄約,選聘甲族盧氏為妻。 小玉相思成疾,百般設法以求一見,李益總是避不見面。最後一黃衫豪士「怒生之薄行」,將李益強拉到小玉處,小玉悲憤交集,怒斥李益:「我為女子,薄命如斯;君是丈夫,負心若此!督頗雅齒,飲恨而終;母在堂,不能供養;綺羅弦管,從此永休。征痛黃泉,皆君所致。李君李君,今當水訣!我死之後,必為厲鬼,使君妻妾,終日不安!」這段義正詞嚴的血淚控訴和強烈的復仇意緒,表現了一個備受欺凌的弱女子臨終前最大程度的憤怒和反抗。至此,小玉性格中的溫柔多情、清醒冷靜已為堅韌剛烈所取代,但這堅韌剛烈中卻滲透了無比的悽怨。小說寫她說完這段話後,「乃引左手握生臂,擲杯於地,長慟號哭數聲而絕」。這是悲劇的終點,也是悲劇的高潮,它展示給人們的,不只是一個多情女子的香銷玉殞,不只是李益之流的卑鄙無恥,而且是整個封建等級制度的醜惡和封建禮教的殘酷。

李益是一個負心漢,但負心並非他的本意。他出生高貴,富有才華,但庸俗自私,虛浮不實。他「自矜風流,思得佳偶,博求名妓」;遇說小玉,「聞之驚躍,神飛體輕」、「浣衣沐浴,修飾容儀,喜躍交並,通夕不寐」;初見小玉,只覺「若瓊林玉樹,互相照耀」,「以為巫山、洛浦不過也」,聞小玉身世之悲願「粉身碎骨,誓不相舍」;相別之時「且愧且感」;然而,在議娶盧氏時卻「逡巡不敢辭讓」,對小玉「欲斷其望,遙托親故,不遣漏言」。他感情碎弱,屈從母命,對封建制度不敢有半點反抗,採取拖延矇混的態度,背盟負義,絕情寡義,辜負了小玉一片痴情。李益之薄行惹眾人之怒,被豪士奴僕抱持而入,受小玉痛斥,遭小玉冤魂報復,皆是咎由自取。李益是一個典型的軟弱寡情者,尤其在封建社會,他的軟弱更顯出他的薄情。這既令人感到真實可信,又增強了作品的藝術感染力。李益背信棄義有其社會原因,揭露封建門閥制度的腐朽和黑暗,正是《霍小玉傳》得以千古流傳的原因所在。

《霍小玉傳》是一篇妙於敘述和描寫的優秀作品,作者善於選擇能反映人物性格和心態的典型場景,用飽含感情色彩的語言加以精細的描寫和刻劃,從李益與霍小玉的初會、兩次立誓到李的背約、二人的最後相見,無不婉曲深細,妙筆傳神。即使對李益這一負心人物,作者也沒作簡單化處理,而是通過對具體情事的敘述描寫,着力於揭示他在個人意志和家長權威對立中的內心矛盾和痛苦,寫出他由重情到薄情、絕情,絕情後仍復有情的兩重性格,既令人感到真實可信,又增強了作品的藝術感染力。

此外,小說在語言的運用、氣氛的渲染、枝節的穿插等方面都頗有獨到之處。小說的對話描寫很有特色,如開始部分寫媒婆鮑氏對李益說:「蘇姑子作好夢未?」「有一仙人,謫在下界,不邀財貨,但慕風流。如此色目,共十郎相當矣。」既貼合媒婆的身份,又簡練地勾勒出了霍小玉的風流格調。小說運用了多種表現手法。圍繞着霍小玉的正面描寫展開,側面烘托的手法尤其成功。如寫小玉的侍婢浣紗變賣紫玉釵,遇到造此玉釵的工匠一節,看似閒文,其實大有深意。玉工見玉釵悽然下泣感嘆:「貴人男女,失機落節,一至於此。我殘年向盡,見此盛衰,不勝傷感。」從側面烘託了霍小玉的不幸。

小說的結構安排精巧。在小說高潮霍小玉見到李益之前,作者細膩地描繪了霍小玉通過各種方法尋找李益,而李益又是怎樣隱蔽自己,始終避見霍小玉。及至會面之時,先描寫霍小玉」含怒凝視「」斜視生良久「,極力渲染當時場面的緊張,李益的尷尬,然後以霍小玉火山爆發的四字句傾吐霍小玉充滿悲憤的控訴。霍小玉死後,作者安排其鬼魂作祟報復的情節,取代了以往傳奇結尾的議論,用形象化的手法表明了作者對霍小玉的同情和對李益的譴責,不但充滿浪漫色彩,而且在寫法上進一步脫離了史傳作品的影響。

名家點評

明代胡應麟《少室山房筆叢》:「唐人小說紀閨閣事,綽有情敵。此篇尤為唐人最精彩動人之傳奇,故傳誦弗衰。」

作者簡介

蔣防,唐代文學家。字子微。出身於義興(今江蘇宜興)蔣氏望族。年少時聰慧好學,才名播揚遠近。唐憲宗元和年間(806—820)至長安,與李紳相識。長慶年間歷任右補闕、司封員外郎,加知制誥。不久又升為翰林學士。長慶二年(822),出任汀州刺史,後又改任連州刺史。約卒於大和年間。遺作僅存詩十二首(收入《全唐詩》),賦及雜文一卷。《霍小玉傳》是其代表作。[1]

參考文獻

  1. 如何評價霍小玉這本小說?,騰訊網 2020年12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