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中梔子(龔保彥)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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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中梔子》是中國當代作家龔保彥的散文。
作品欣賞
風中梔子
梔子，一種花，白色，花瓣肉厚，每年五月初夏時節開放，花形好看，花姿美麗，香氣濃郁，可觀可賞，可餐可食，是一種人見人愛的花。
這種花易栽易活，不嬌貴，不文弱，不像有些花，極為挑剔生長環境，如若土壤、溫度、水分、營養、光照等達不到一定條件，要麼根本栽種不活，要麼雖然勉強栽種活了但不開花。
梔子則不然，只要是有泥土的地方，栽下它就能成活，且儘管一年四季春夏秋冬經歷着不同時期各種惡劣天氣考驗，仍葉片蔥綠，花朵盛開。
它像一位生長在條件極差的山野中的村姑一樣，雖然為了生存長年頭頂烈日，身披霜雪，腳踩泥土，櫛風沐雨，終日勤苦不停地在田間地頭奔波勞作，一身泥水，滿身疲憊，但仍樂呵呵，活脫脫的，絲毫沒有半點萎靡與頹廢。
正因如此，城市人家陽台花盆裡，公園花圃里，鄉下農民房前屋後、籬院道邊、溪流湖畔……隨處都能見到它們俊俏靚麗的身影。
每年五月初春意闌珊、天氣漸熱的時候，它就悄無聲息地開放了。那純白的姿容，沁人的香氣，婉約的情致，雅靜的氣質，贏得所有人喜愛。所以許多鄉下人每到這個季節就把它們從枝頭摘下來拿進城售賣。城市裡街頭巷尾、農貿市場、車站碼頭，到處都能見到提着籃子、挑着擔子，或者擺着地攤賣梔子花的人。
十幾年前一個五月上旬我去大西南一個小縣城出差，住在離一條老街不遠的一家旅店。
那條老街七八百米長，暗青油亮的大理石板鋪的街面，兩旁儘是一至三層古色古香的明清建築，店鋪林立，商事繁榮，整條街繁華中透一派古樸寧靜。
每天下午吃完晚飯到天黑前那段閒着無事的時間，我都喜歡走出旅店來到老街，彳亍在夕陽漸落、夜幕即將來臨的老街街道上，觀街道兩邊錯落有致、比肩而立的一座座青磚黛瓦的房屋，看擺在路邊售賣的各種新鮮時令的蔬菜瓜果等農副產品，賞正在紛紛打烊的各家店鋪里懸掛和擺放的琳瑯滿目的貨物，聽來來往往行人、購物人各具韻味的說話聲和與攤主、店主疾徐不同、高低不一的討價還價聲，感受這裡古代與現代、老舊和時尚相交織的一種獨特的文化氛圍，
有天下午約莫六點多鐘光景，本來晴空萬里的老天突然像說變就變的小孩臉一樣，頃刻就變了，烏雲密布，狂風大作，本來還不怎麼黑的老街，轉瞬就像夜幕快要降臨了一樣，暗沉沉的。不多一會，不僅風吹得比剛才更大，雨也唰啦啦啦落下來。為了躲避風雨，我加快步子，跑到老街東頭一座古塔下門洞裡，可還沒等我兩腳站穩，一陣熟悉的梔子花濃濃的香氣就隨風從門洞外吹來，我陡地精神一振，並不由自主抬眼向門洞外望去，尋找起梔子花來。
我忽然發現門洞外十幾公尺遠的地方一位頭髮蒼白、皮膚黧黑、身材瘦削、面容憔悴、年過七旬的挑着擔子的老奶奶，正低頭彎腰在地上急忙撿拾着什麼。風雨不僅吹打得她頭髮和衣褲飄逸精濕，還吹打得那些地面上她正在撿拾的東西東奔西跑，儘是雨水。
透過飄搖不定的雨幕定睛仔細一看，我才知道那是一位專門挑着擔子來城裡賣梔子花的鄉下老奶奶正在撿拾她撒落在地上的一朵朵潔白的梔子花。
原來由於風急雨驟，再加上老人身體瘦弱，她被門洞東邊空曠的街口猛然刮來的一股大風使勁一推，腳下打滑摔倒在地，裝在擔子裡的梔子花撒了一地。
老人驀然像搶救自己落水的孩子那般，既顧不上自己跌倒摔傷了的腿腳的疼痛，也顧不上風吹雨淋，急忙撿拾那些撒在地上後被風吹得七零八落的濕淋淋的花朵。
第二天天晴後，下午吃完晚飯我再次來這裡散步時才聽一位與那位老奶奶頗為相熟的人說。老奶奶家住離這裡有三十多里地的鄉下。那裡全是大山，自然條件十分差，沒有掙錢的門路。她的老伴十年前去世，唯一的兒子兩年前在一家建築工地打工時不慎從高高的腳手架上摔下來嚴重受傷，終日臥床不起。為了給兒子治病，讓兒子重新站立起來，不僅花光建築公司賠償的所有醫療費，也花光了家裡僅有的一點積蓄。萬般無奈之下，她就摘下如今家裡僅能變點兒錢的房前屋後十幾棵梔子樹上的花，天天起早貪黑用瘦削的肩膀挑着，趕幾十里地來城裡沿街叫賣，指望用它們換幾個錢繼續給兒子治病。
聽那人講到這裡，我的眼睛驟然濕潤，淚眼前不僅呈現出風雨中那位老奶奶堅毅瘦小的身影，還呈現出那分明代表着一顆樸實無華鄉下母親心的一朵朵風中梔子……
那年在老家一個小鎮校園長滿梔子樹的中學上高中，與我同班的男同學小李與小楊相愛了。
小李高大魁梧，英俊帥氣，學習成績十分優異；小楊膚白貌美，聰慧靈秀，是許許多多正值青春妙齡男孩心中的夢中情人。
由於小李頻頻向小楊示愛，並不斷從學習、生活等各方面無微不至地關心小楊，最終他贏得了小楊的芳心。
高三快高考那年五月初，小楊一天課後突然暈倒，老師和同學們急忙把她送到醫院一檢查，醫院得出的診斷結果是小楊患了白血病，已到了晚期。
為了陪小楊在這個她向來十分熱愛的世界上多活些日子，小李請假且不怕耽誤自己高考日夜守護在病房裡。
在小楊彌留之際，悲傷的小李故作鎮靜地問她還有什麼心愿或還想要點什麼。
躺在潔白病榻上的小楊輕輕搖了搖頭後微笑着說，她別的什麼也不想要，只想要一朵校院裡潔白的梔子花。
小李立即明白，校院裡那些美麗純潔的梔子花不僅陪伴了他們高中三年，與他們建立深厚感情，而且自己最初向小楊表白對她的愛意時，也送了她一朵校園裡盛開的梔子花。
於是小李趕快趕回校園去為自己深愛的人採摘梔子花。
那天依稀也是一個刮着大風下着大雨的日子，風雨吹打得校園花圃里那一朵朵正在盛開的梔子花分外嬌艷潔白。
小李摘了一朵象徵着他們純潔愛情的風中梔子，獻給自己心愛的人，讓她幸福安詳地離開了人世……
梔子，風中梔子，觀賞價值和經濟價值兼具的花，本是人間一種頂平常的花，但你卻寄託了多少人的希望？包含了多人的真情？
你不愧是美麗的花，聖潔的花…… [1]
作者簡介
龔保彥，男，作家，陝西省漢中市南鄭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