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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桶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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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桶者,(德语:Der Kübelreiter),是奥地利小说家弗兰兹·卡夫卡的一篇短篇小说。

基本信息

作品名称 骑桶者 [1]

外文名称 Der Kübelreiter

作品别名 无

创作年代 1917年

作品出处 Beim Bau der Chinesischen Mauer

文学体裁 短篇小说

作者 弗兰兹·卡夫卡

内容简介

《骑桶者》是卡夫卡的一个短小精美的短篇小说。《卡夫卡文集》中有大量这样的短小的叙事片段,它们应该都是卡夫卡随兴所至的产物,对于他来说,这些片段的产生反映了他彼时彼刻的感触和心境。

小说写于1917年寒冷的一、二月间,背景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奥匈帝国最艰苦的一个冬天的真实情况:缺煤。一个穷得买不起煤的人想去向煤店老板借煤,他不是像惯常的现实主义小说中描写的那样拎着煤桶走着去的,而是骑着煤桶飞着去的。结果可想而知:他没有借到煤,反而被煤店老板娘的围裙扇到了冰山区域。

小说对一件悲惨的冻馁事件做了冷峻的幽默处理。叙述语调谈不上严肃,相反带有一点冷幽默的感觉。如作者注意到的细节:火炉里透出寒气;作者使用的比喻:天空像一面银灰色的盾牌一样挡住向苍天求助的人;煤桶骑士的自我宽慰:"在十诫之一'不可杀人'的光辉照耀下,也将不得不把一铲煤投进我的煤桶";设想骑桶飞翔这样一种方式;结尾被妇女的围裙扇走等。这些地方,都有一种辛酸的自我解嘲式的幽默在。

小说主人公煤桶骑士像卡夫卡小说中惯常的主人公一样,是个猥琐的小人物。他战战兢兢,自怨自艾,面对一个强大的外部世界全然无力。他选择飞翔这种方式是因为他害怕失败,所以他飞着去,并且随时准备撤走,而且他的要求是最卑微的--"一铲最次的煤也行""如果你们给我两铲,那我就喜出望外了"。实际上,他根本没有和煤店的人发生任何实质性的接触,整个借煤事件显得很不真实,仿佛是借煤者本人的一次妄想症发作的结果。

这篇小说延续了卡夫卡小说一贯的主题:人与世界的不通融性。这是一次借煤的失败,也是一次交流的失败。但卡夫卡并没有谴责什么,他的小说不指向"阶级斗争"这样奋发有为的主题,而是暗含了一种内向的自省:交流的不成功是否有可能是因为交流的方式有问题?而交流方式的不恰当难道不正是交流者自身的性格弱点导致的吗?借煤的失败不是正面交涉的失败,而是因为借煤者选择了飞翔的方式,而如果煤店老板并没有确切地看到你,听到你,他们没有借煤难道有什么值得责怪吗?或许,我们也可以把"借煤"看做是发生在作者想像里的一件事,这件事强调的不是煤店老板(娘)的狠心,而是借煤者对世界的畏惧。

译文

选自《卡夫卡小说选》(人民文学出版社1994年版,孙坤荣译)

煤全部烧光了;煤桶空了;煤铲也没有用了;火炉里透出寒气,灌得满屋冰凉。窗外的树木呆立在严霜中;天空成了一面银灰色的盾牌,挡住向苍天求助的人。我得弄些煤来烧;我可不能活活冻死;我的背后是冷酷的火炉,我的面前是同样冷酷的天空,因此我必须快马加鞭,在它们之间奔驰,在它们之间向煤店老板要求帮助。可是煤店老板对于我的通常的请求已经麻木不仁;我必须向他清楚地证明,我连一星半点煤屑都没有了,而煤店老板对我来说不啻是天空中的太阳。我这回前去,必须像一个乞丐,由于饥饿难当,奄奄一息,快要倒毙在门槛上,女主人因此赶忙决定,把最后残剩的咖啡倒给我;同样,煤店老板虽说非常生气,但在十诫之一"不可杀人"的光辉照耀下,也将不得不把一铲煤投进我的煤桶。

我怎么去法必将决定此行的结果;我因此骑着煤桶前去。骑桶者的我,两手握着桶把--最简单的挽具,费劲地从楼梯上滚下去;但是到了楼下,我的煤桶就向上升起来了,妙哉,妙哉;平趴在地上的骆驼,在赶骆驼的人的棍下摇晃着身体站起来时,也不过尔尔。它以均匀的速度穿过冰凉的街道;我时常被升到二层楼那么高;但是我从未下降到齐房屋大门那么低。我极不寻常地高高飘浮在煤店老板的地窖穹顶前,而煤店老板正在这地窖里伏在小桌子上写字;为了把多余的热气排出去,地窖的门是开着的。

"煤店老板!"我喊道,那急切的声音裹在呼出的热气里,在严寒中显得格外沉浊。"煤店老板,求你给我一点煤吧,我的煤桶已经空了,因此我可以骑着它来到这里。行行好吧,我有了钱,就会给你的。"

煤店老板把一只手放在耳朵边上。"我没有听错吧?"他转过头去问他坐在火炉旁边的长凳上织毛衣的妻子,"我没有听错吧?是一位顾客。"

"我什么也没有听见,"妻子说,她平静地呼吸着,一面编织毛衣,一面舒服地背靠着火炉取暖。

"噢,是的,"我喊道,"是我啊;一个老主顾;向来守信用;只是眼下没钱了。"

"我的老伴,"煤店老板说,"是的,是有人;我不会弄错的;一定是一个老主顾,一个有年头的老主顾,他知道怎样来打动我的心。"

"你怎么啦,当家的?"妻子说,她把毛衣搁在胸前,暂歇片刻,"没有人,街上空空的,我们已经给所有的顾客供应了煤;我们可以歇业几天,休息一下。"

"可是我正坐在这儿的煤桶上,"我喊道,寒冷所引起的没有感情的眼泪模糊了我的眼睛,"请你们抬头看看,你们就会发现我的;我请求你们给我一铲子煤;如果你们给我两铲,那我就喜出望外了。所有别的顾客你们确实都已供应过了。啊,但愿我能听到煤块在这只桶里滚动的响声!"

"我来了,"煤店老板说,他正要迈动短腿走上地窖的台阶,他的妻子却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拉住他的手臂说:"你待在这儿。如果你还固执己见的话,那就让我上去。想想你昨天夜里咳嗽咳得多么厉害。只为一件买卖,而且只是一件凭空想象出来的买卖,你就忘记了你的妻儿,要让你的肺遭殃。还是我去。"

"那么你就告诉他我们库房里所有煤的品种;我来给你报价格。"

"好,"他的妻子说,她走上了台阶,来到街上。她当然马上看到了我。"老板娘,"我喊道,"衷心地向你问好;我只要一铲子煤;放进这儿的桶里就行了;我自己把它运回家去;一铲最次的煤也行。钱我当然是要全数照付的,不过我不能马上付,不能马上。""不能马上"这两个词多么像钟声啊,它们和刚才听到的附近教堂尖塔上晚钟的声响混合在一起,又是怎样地使人产生了错觉啊!

"他要买什么?"煤店老板喊道。"什么也不买,"他的妻子大声应着,"外面什么也没有;我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只是听到钟敲六点,我们关门吧。真是冷得要命;看来明天我们又该忙了。"

她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听见;但她把围裙解了下来,并用围裙把我扇走。遗憾的是,她真的把我扇走了。我的煤桶虽然有着一匹良种坐骑所具有的一切优点;但它没有抵抗力;它太轻了;一条妇女的围裙就能把它从地上驱赶起来。

"你这个坏女人,"当她半是蔑视半是满足地在空中挥动着手转身向店铺走去时,我还回头喊着,"你这个坏女人!我求你给我一铲最次的煤你都不肯。"就这样,我浮升到冰山区域,永远消失,不复再见。

作者简介

《骑桶者》的作者是奥地利小说家弗兰兹·卡夫卡。卡夫卡一生的作品并不多,但对后世文学的影响却是极为深远的。他文笔明净而想像奇诡,常采用寓言体,背后的寓意言人人殊,暂无(或永无)定论。别开生面的手法,令二十世纪各个写作流派纷纷追认其为先驱。

卡夫卡是20世纪最伟大的小说家之一。他的伟大不仅仅在于他的作品流传广泛、被谈论得极其频繁、影响到的人不计其数,还在于生活在当下的人们一旦遭遇困境时,就会自然地想起卡夫卡,并意识到他作为一个预言者和先知的地位。正如他自己所述"我们所需要的书,必须能使我们读到时如同经历一场极大的不幸;使我们感到比自己死了最心爱的人还痛苦;使我们如身临自杀边缘,感到因迷失在远离人烟的森林中而彷徨──一本书应该是我们冰冻的心海中的破冰斧",卡夫卡的作品正是这样的利斧,能让陷身于现代社会的人们真切地意识到自身欲罢不能的"结构性"困境(比如,人与人之间的隔膜,人被制度所"异化"等)。美国诗人、剧作家奥登评价卡夫卡时说:"就作家与其所处时代的关系而论,当代能与但丁、莎士比亚和歌德相提并论的第一人是卡夫卡……卡夫卡对我们至关重要,因为他的困境就是现代人的困境。"

卡夫卡出生于布拉格一个犹太商人家庭,曾获得布拉格大学的法学博士学位,毕业后长期担任公司职员。他的作品都是在业余时间完成的,他写作勤奋,但并不以发表、成名为目的。工作之余写东西是他解决心灵苦闷的手段。许多作品随意写来,并无结尾。他对自己的作品也多为不满,临终前让挚友布洛德全部烧毁。布洛德出于友谊与崇敬之情,违背了卡夫卡的遗愿,整理出版了《卡夫卡全集》共九卷。其中八卷中的作品是首次刊出的,引起文坛轰动,在西方掀起了一阵"卡夫卡热"。他短暂的一生给后人留下的主要是三部未写完的长篇小说《美国》(1912-1914)《审判》(1914-1918)《城堡》(1922)和以《变形记》《判决》《饥饿艺术家》为代表的几十部中短篇小说以及大量的私人信件、日记。

卡夫卡一般是和乔伊斯、普鲁斯特、福克纳、贝克特等人一起被人们谈论的,他们都被认为是现代派文学的奠基人。现代派文学发端于19世纪晚期,兴盛于20世纪前期,是西方继古典主义、浪漫主义、现实主义之后的又一重要文学形态,多用变形、扭曲、实验性的手段来表达人类的现代性困境,分支流派有象征主义、未来主义、表现主义、意识流、荒诞派戏剧、黑色幽默小说、魔幻现实主义等。卡夫卡是其中的突出代表。他的作品的色调似乎总是灰色的,揭示出人类普遍的孤立和疏离,展示人如何在世界的迷宫中找不到出路,只剩下迷惘、绝望以及屈从。

卡夫卡本人对中国文化有较大的兴趣,他曾经接触过《中国抒情诗》一类的读物,在他的作品中,更有不少对中国的想像,如他有一篇小说名字叫"中国长城建造时"。20世纪80年代中国文学界也曾经出现过"卡夫卡热"。卡夫卡仍然是在中国被谈论得最多的外国作家之一。

作品鉴赏

卡夫卡在小说发展史上最大的贡献可以说是重新处理了"虚构"与"现实"的关系。小说究竟是不是应该写得像现实一样让人信以为真?虚构在小说中应该如何有效地伪装起来?这些问题曾经一直困绕着小说作者。米兰·昆德拉把卡夫卡的小说比喻为"梦的呼声"。他说:"19世纪沉睡中的幻想被弗朗茨·卡夫卡突然唤醒了。卡夫卡取得了后来超现实主义者提倡但他们自己从未真正取得过的成就:梦幻和真实的融合。实际上,这是小说由来已久的美学抱负,诺瓦利斯曾暗示过,但它的实现却需要一个特殊的、一个世纪以后惟有卡夫卡发现的炼金术。卡夫卡的巨大贡献并不全在于他跨出了历史发展中决定性的一步,更为重要的是,他出人意外地打开了一扇门,让人们看到在小说这块场地上幻想能像在梦中一样爆炸,小说能够从看似难以摆脱的逼真性要求中解放出来。"在这之前,并不是没有作品处理好了虚构与现实的关系,但只有到了卡夫卡这里,这种行为才被提炼为一种小说史理论。正如博尔赫斯在他的《卡夫卡及其先驱者》一文中所说的:"这些例子的每一个或多或少都具有卡夫卡的特色,但是如果卡夫卡根本没有写,我们就不至于觉察到他的特色,也可以说,特色根本不存在。"而卡夫卡跨越现实与虚构的门槛似乎那么简单,仅仅用了一句话:"一天早晨,格里高尔·萨姆沙从不安的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甲虫。"

在《骑桶者》这篇小说里,卡夫卡虚构了一个"骑着木桶飞翔"的形象。这是小说的一个核心情节。飞翔本来是一件浪漫和美好的事情,但在这篇小说里,飞翔却成了让人心酸的举动,因为它的目的是去"借煤"。这是一个典型的意大利作家卡尔维诺所谓的用"轻"来化解"重"的文本。缺煤、寒冷、乞求,这都是一些沉重的主题;"飞翔"则是一种很轻灵的举动。在这里,"轻"中和了"重",让作品达到了一种奇妙的平衡,而且让作品的层次丰富起来。

我们设想,如果作者用一种沉重的笔触写主人公拎着煤桶去借煤,被拒绝,作品可能会是惯常看见的"控诉型"小说:主人公是值得怜悯的,煤店老板(娘)是值得谴责的,作者和读者的态度都是同情主人公的,这样的作品内涵和指向就比较单一。而现在这样用"轻"来处理"重",则使每一方都有两个或更多的层面:主人公的处境是悲惨的,但他同时又是自嘲的,对自己的处境有清楚的认识,他畏缩、自卑、惶恐,是一个立体的人;煤店老板娘是否值得谴责也变得不确定了,因为她是否真的听到了借煤者的吁求是不确定的:飞翔的方式避免了她和借煤者的正面接触;作者的叙述表面上是冷静的,甚至是冷嘲的,但内里却有深切的同情,而且,他的表达目的不再限于具体事件,而是凸现了爱与沟通的匮乏,以及一种心灵的饥饿;读者不是被一味的沉重压住,而是体味到一种"含泪的笑",关注到主人公自身的惶恐,甚至可以上升到"人与人无法沟通"这样的形而上的层面。

"骑桶飞翔"这个情节使小说的面貌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与传统的现实主义小说完全区分开来。"借煤"这个最现实的问题被虚化了。借助于"飞翔",我们不知道这件事是否真的发生过,还是仅仅只是在幻觉里进行。作者在文中暗示了"借煤"的幻想性:"'不能马上'这两个词多么像钟声啊,它们和刚才听到的附近教堂尖塔上晚钟的声响混合在一起,又是怎样地使人产生了错觉啊!"而紧接着,错觉果然被证实了,老板娘说:"什么也没有听到;只是听到钟敲六点。"这一细节将借煤事件彻底置于似真似幻的氛围中,让人怀疑它只是发生在幻觉里。

《骑桶者》典型地体现了卡夫卡小说处理虚构的特点。主人公对幻想与真实边际的跨越是直截了当、不容分说的。木桶说腾空就腾空,一点准备也不给读者,就像《变形记》中主人公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变成一只大甲虫一样,都是顷刻间的事。它让读者直接面对这种幻想的现实和结果,丝毫不需要铺垫。当然,木桶的腾空仍有其现实性以及心理逻辑的真实,它是木头的、空的,它太轻了,同时它承载的其实是人类最可怜和最基本的希求和愿望,是匮乏时代的象征。而木桶空到可以腾空的地步也可以看做是用夸张的手法写极度的匮乏。

和博尔赫斯一样,卡夫卡并不认为原原本本地摹拟、再现现实生活的原生态的作品就一定是真实的,他不要这种"表面的真实",而要揭示"内在的真实"(以绘画为例,在卡夫卡看来,照片是最不真实的,而毕加索的绘画作品则是最真实的)。同样和博尔赫斯相似的是,卡夫卡总是把虚构自然地嵌入现实之中,仿佛天然如此。他的故事从总体上说是荒诞的、夸张变形的,但有相当多的细节描写又是非常现实主义的。他对生活细节、场景细节、生理活动等的细致描写绝不亚于现实主义作家。从《骑桶者》中对骑桶者细致的环境、心理、语言描写,可以印证这一点。匈牙利文学批评家卢卡契指出:在卡夫卡的笔下,"由于细节所诱发的真实力量而显得实有其事。必须明白,没有这种恰恰在次要细节中显现的现实主义的'比比皆是',则对我们总体存在中所产生的魔幻的不断召唤,就会把梦魇降低为一种牧师的说教。所以卡夫卡作品的整体上的荒谬和荒诞是以细节描写的现实主义基础为前提的。"卢卡契的意思是如果缺少细节上的现实主义基础,卡夫卡的小说就会变成与传统寓言一样的说教,故事本身由于缺少形象的生动性、完整性而失去了独立性,成为理念的附庸。借助细节上描绘的精确性,心态上的逼真性,卡夫卡的作品能让人产生一种心理上的真实,一切都变成了现实的、可触摸到的,与我们息息相关,甚至就像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

參考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