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主菜单

求真百科

“猪氏”春秋(吴瑕)

“猪氏”春秋
圖片來自免费素材网

《“猪氏”春秋》中国当代作家吴瑕写的散文。

目录

作品欣赏

“猪氏”春秋

我想为那头曾经立下汗马功劳的老母猪写传的念头由来已久了。

那真是一头能生养通人性还“带贵”的猪。它跟我们生活了十三年,以两年三窝的频率下猪仔,每窝十条左右,存活率几乎百分之九十。它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像一个聚宝盆,使母亲干瘪的钱袋鼓了起来。当我家扒掉土坯房盖平房时,左邻右舍都啧啧称赞:“这每块砖每袋水泥都是卖猪仔换来的吧。真是只聚财猪啊。该你家发猪财——老天爷封就它填续老吴家呢!”

母亲听了,心满意足的笑着,脸上是掩饰不住的自豪。

听母亲说,父亲在世时最大的梦想就是养一头老母猪——每年卖两窝猪仔,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呢。我家养过鸡鸭猫狗,养过毛驴子,养过牙猪,养过兔子,就是没养过母猪。母亲说,养牲畜也是靠运气的。运气好,财运旺,家运顺,养什么活什么。你看人丁兴旺的人家,鸡鸭成群,猪像吹气似的长。一年杀一头大肥猪。家运不顺的人家,养鸡鸡发瘟,养猪爱生病。要么就像“脑筋把”,喂再多食,就像吃到狗肚子里去了,死活不长。人穷志短,马瘦毛长。这种猪长一身刺猬子一样的长毛,尖嘴缩腮。“都锈住了。都长饭龟了。被土地爷拽住了。”母亲愤愤地咒骂着。

还真是的。那几年我家养什么牲畜都不发旺。邻居家养一群黄老母鸡,春天下起蛋来跟赶集似的。“咯咯哒——咯咯哒——”的声音成天的响。白生生的鸡蛋一捡一大盆。而我家的鸡,比着死。鸡橱子里每天都能掏出一两只死翘翘的鸡。而我每天都要旋死鸡毛,那种鸡屎混杂的臭味,让人闻了吃不下饭。

父亲偏不信邪。他一赶集就到处瞄猪,主要是瞄小母猪。终于有一天,他用麻袋扛回来一头白毛夹黑点子的母猪。他累了一头大汗,却兴奋地咧着嘴笑。猪从麻袋里钻出来,“哼哼”的叫着,用鼻子拱着。但这头小母猪还没长到一个月,就得病死了。

父亲落了场空欢喜。但他想买母猪的想法没有打消,反而更迫切了。有一天,父亲打听到邻村老程家有一头母猪,已经下了两窝猪儿。它的主人嫌麻烦,想把猪租赁给人家养。每窝他只要两只猪仔。这是个只赚不赊的买卖。父亲激动地饭都顾不上吃,就去邻村把猪赶了回来。

这是一头红毛猪。一身红褐色的毛,像披了一身绸缎,油光水滑的。嘴尖,骨架大,身子修长。父亲如获至宝,精心饲养它。用母亲的话说,比伺候她坐月子还细心。终于等到它怀孕了,父亲更是小心翼翼。不准我们踢他,打它。喂的食都在锅里烀过,忌生冷,定时定量。红毛猪怀孕比人还金贵,待遇还高。它不负众望,终于下了一窝猪儿,一共十三条。父亲欣喜若狂,忙前忙后,每条猪儿都是一笔收入啊。我们当然也欢呼雀跃了。

但我们的喜悦没有维持两天——母猪突然病倒了,小猪儿也连续死了几条。父亲的眉头拧成一个鸡蛋大的疙瘩,脸阴郁的能抹下水来。我们都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恐惧感,一家子都惶惶不可终日。“送回去吧。命里不该发它的财。”母亲当机立断。是啊,没得到蛋,别把母鸡也搭进去了。

还真是邪气。它的主人一来,红毛猪居然哼了一声,骨碌一下爬了起来。原本死鱼一样的眼睛又有了活气。没办法,那人赶着猪,父亲用箩筐挑着猪儿,把娘儿几个都送回了老家。搭上猪食不算,精力不算,给猪看病还花了钱。结果是一场空欢喜,替人家养了。这也应了一句话:家鸡打得团团转,野鸡不打也是飞。

“这回你实心了吧?”母亲对一脸沮丧的父亲说,“你命里就不该发猪的财。财撵你好说,你撵财就赶不上了。不带你不服气的。”父亲低着头吸烟,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父亲一直到去世也没有实现养母猪发猪财的愿望。不仅如此,连家里养了十多年的老母狗都野了似的不回家,它五山打野的疯跑,就是不归家。古话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穷”。也是出稀奇了。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

父亲去世后,母亲决心养母猪。她逛了几趟集市,就跟选媳妇一样慎重。千选万选,终于相准了一头短胖的小黑母猪,用架子车拉回了家。这只小母猪长得浑圆,饱满,齐头齐脑的。短短的鼻子憨态十足,一对大耳朵像蒲扇一样扇着,不扇时就耷拉在脸上。一对黑溜溜的圆眼睛藏在耳朵里闪闪发光。我们被养猪吓怕了,对这只黑猪伺候的更精心。每顿用麦麸子拌豆腐渣喂它。方瓜出来了烀方瓜,红薯上市了烀红薯,青菜大下市了烀青菜,吃的都是时令产品。猪屎隔天一除,保持猪圈干净清爽。小猪也可着劲地长,跟吹气似的,迅速长成一头圆滚滚胖墩墩的肥母猪。真是有苗不图长啊。

但这头猪再怎么长,也还是短胖短胖的——它天生是小骨架。它终于想做妈妈了。那是一个生机蓬勃草长莺飞万物复苏的春天。小黑忽然就不吃食了,它变得躁动不安,嘴里发出哼哼唧唧呻吟,跟害了牙疼病似的。它不停地用鼻子拱圈门,把圈门拱的哐啷啷响。尾巴撅的老高,叉巴着后腿。母亲刚把圈门打开,它便发疯了一般冲了出去。我们慌的在后面撵。母亲喊来舅舅,几个人赶着小黑去配种。

小黑回来后马上安静下来。也吃食了,也睡觉了。三个月后,它的肚子圆滚滚的像个箩筐。往下坠着,几乎贴着地了。再长,奶头就碰到地上了,一走一甩。母亲说老母猪肥小猪肥,肯定是一窝肥猪仔。看着它硕大的肚子,每个人心中都溢满了希望和幸福。

四个月后的一个夜晚,我们睡得正香,母亲忽然惊醒了。“有动静了!母猪过儿了!都起来呀——”我们都醒了,眼睛还没睁开,迷迷瞪瞪的下床穿衣服。大家打着手电筒往猪圈跑。老远就听到猪圈“呼哧呼哧”的声音。开了圈门,用手电一照,哇,地上已经滚着几条小猪娃了。一个个像无头的苍蝇,撞来撞去,你推我挤。

[1]

作者简介

吴瑕,河南商城人。喜读书,爱写作。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