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號」的悲情人生(杜含珍)
作品欣賞
「問號」的悲情人生
一
「問號」是誰？為什麼說它的人生是悲情的呢？
唉！「問號」是我家的小狗，一位乖巧靈動的吉娃娃，長着一雙「十萬個為什麼」好奇的大眼睛。在它懵懂的少年時期，一不留神，它就迫不及待地和它的「心上人」浪跡天涯去了。在它認知的王國里磕磕絆絆地奔跑，直到殉情而亡。
說實話，對於狗狗我以前是既害怕又討厭的。記得是在剛上初中的時候吧，每年的五六月份，是我們一群調皮丫頭最開心的日子；相約周末到桑園壩去偷摘桑果，坐拉拉渡、西橋河邊捕魚，緊接着就是被一群詭計多端的男生有意無意地驚嚇之後，整個桑樹林裡迴蕩着彼此起伏的尖叫聲，你追我趕開心的大笑聲；然後就是懲罰比我們更頑皮的男生爬上樹，去摘那我們夠不着的又大又紅的桑果。
我們肆無忌憚的喧鬧聲很快驚動了附近的村民們。於是就出現了人未到狗卻先撲了過來的場景，我們這一群玩伴在驚慌中立馬作鳥獸散，情急之中，我被樹上的男生連拉帶爬拖上了樹。地上的大黃狗圍着我們不停地吼叫，瘦弱的樹枝開始搖晃起來，晃得我的心更加的慌亂……最後，我們不得不向村民們道歉、認罰，被家長訓斥。從那以後，我們這群調皮丫頭再也不敢去偷摘桑果了，連田壩路也不敢獨走，生怕再碰到那些可惡的狗。
二
光陰荏苒。隨着人民的物質文化生活不斷地提升，小區、公園、大街上到處都是寵物狗驕傲的身影；它們以頑皮勇敢的方式贏得了少男少女的喜愛，以諂媚而多趣的憨態成為了人民的另一種消遣方式，以忠誠而樸實的情懷守候着那些孤獨的老人。
我對它們的認知開始慢慢改變，但仍然不至於要它來陪伴我的生活，直到我家反覆被賊惦記；究其原因，有可能是我家住一樓，老公又時常不在家吧！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只要外面有點風吹草動，我這被嚇壞的神經就開始過敏。在這種情況下，堂嫂就建議我養狗並且說：「我家的吉娃娃比較純，嬌小機靈，絕不會像土狗那樣讓你產生恐懼，而且有一點點聲音它都很驚警，剛巧這兩天就要生了，朋友們早都預約了要領養，我給你選一條最乖的，在幫你帶一兩個月送來如何？」我遲疑的點點頭，心裡有點忐忑。
啊喲！當這小傢伙來到我身邊，用它那雙水汪汪好奇的大眼睛看着我，剛一抬腳就立刻絆倒了。我被它這萌呆的樣子逗得開心大笑起來，立刻就喜歡上了它。我蹲下身來撫摸着它說：「乖乖，我給你起一個什麼名字好呢？」它把頭一歪又用那雙好奇的眼神盯着我？天呀！你這小腦袋到底有多少個「為什麼」？真是太可愛了，好吧！那就叫你「問號」吧。
「問號」是吃了一個多月的狗奶被堂嫂送來的。為了帶好它，我請教狗友、搜百度；給它置辦了專用狗窩，餐具以及玩具。剛開始的時候，我並未給它吃狗糧，而是用骨頭湯、魚湯等和熬好的蔬菜粥給它吃，直到半歲後才開始兼吃狗糧，小傢伙的身體被養得棒極了。
「問號」的悟性極高；怎樣過馬路、怎樣保護好自己、怎樣討好賣乖，我的一個手勢、甚至一個眼神它都心領神會。一次我們帶着它在一家家常菜館吃飯，吃着吃着就聽見它「汪汪」的吼叫，不一會兒就看到它奔到前面一張桌子面前，原來那桌子下面有一隻非常瘦小的貓咪，可憐兮兮的很弱的樣子。這時的「問號」真有點狗仗人勢的感覺。它看了我們一眼，就挑釁的大吼兩聲，然後就步步緊逼，一副要修理這隻貓咪的架勢；它們四目相對，關鍵時刻，只見這隻小貓雙眼怒睜，渾身的毛全都豎了起來，整個身子都炸開來了，還未交手，「問號」就嚇得倒退兩步，轉身向我們「嗚嗚」地直叫，見我們不理它，立馬又轉過身來匍匐在地不停地搖尾巴，那隻貓咪愣了一會，也慢慢匍匐下來驕傲地搖着尾巴，這精彩的一幕逗得大家直叫好。
「問號」的古靈精怪，逸聞趣事給我帶來了很多樂趣，但同時也給我帶來了一些煩惱。這小東西很黏人，不管你去什麼地方，甚至上衛生間它也要來給你當衛士。最糟糕的是晚上睡覺，該它呆的狗窩它也要造反，固執的、拚命式的要在你床面前看着你才睡。閨蜜因而笑道：「你着魔了麼？每次聚會你都帶着它，搞得我們也要圍着它轉，無非是一隻小狗，我發現你每次喜歡什麼的都好像這麼痴呆……」
但是，隨着「問號」一周歲的到來，我逐漸發現了它的變化；這小傢伙不再圍着我轉了，而是渴望了解外面的世界，急於在它的世界裡和它的小夥伴們一起玩，一起瘋。更讓我驚異的是；它總喜歡和一條叫「白雪公主」的泰迪狗黏在一起，只要有其他公狗靠近「白雪公主」它都要做出一副要搏鬥的怒容，「汪汪」的大聲吼叫，這讓「白雪公主」的主人馮姐很是氣惱。馮姐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在狗友圈裡說：「我家的公主我是不允許它亂交配的，如果要配也必須是純種帥氣的泰迪狗。」這之後，「白雪公主」再也沒有出現在我們的視野里了。
「問號」消瘦下來。除了每天按時到那個地方守候它再也見不到的「公主外」，就是宅在家裡呆在它的地盤上懶洋洋的，半睜半閉地躺着。我看着心疼，就蹲下來撫摸着它說：「唉！小東西，誰叫你們不是一個祖宗呢？你是雜交，它是純種，你們命中注定無法在一起，更何況你只是一條狗呀！誰叫你這麼多情啊！」它看着我，「嗚嗚」地叫喚兩聲，再舔舔我的腳趾，然後就不再出聲了。
「問號」抑鬱了。知道內情的友友們開着玩笑說「天啦！你家的狗狗太滑稽了，上輩子一定是位冷酷的帥哥投的胎，這輩子變成一條多情的小狗受折磨。」我看着她們這樣調侃，也只好笑笑。
四
燃盡的風華，為誰化作了彼岸花？
2012年的夏天，我應深圳的髮小之約，抱着試一試的心思，到深圳鹽田區去考察一個名叫「奢愛」的服裝品牌，臨走把「問號」託付給一個愛狗的友友，她們家小孩多，換一個環境說不定對「問號」有好處。
當我帶着失望的心情回來的時候，友友抱歉地告訴我，你家「問號」走了，帶着它的「公主」流浪去了。我說：「這怎麼可能？」她說事情是這樣的：「我們也經常帶它出去遛街，前兩天在老地方它碰到了「白雪公主，」它一下子拚命掙脫了我們，而那「公主」瞧見它也嗚嗚地叫着狂奔過去，兩隻小狗在大家的驚異表情中像兩道閃電一樣一晃而過。」我沉默了……
深秋的一天，「白雪公主」的主人馮姐給我打來電話，說她家的「公主」回來了，瘦得可憐兮兮的，請我把「問號」領回去，免得蹲在她家門口不走。我大吃一驚，連忙跑過去找到它；我面前的「問號」傷痕累累，正用那雙憂鬱的眼睛看着我，然後搖着尾巴舔着我的腳趾，我心疼地抱起它向回家的路上走去。
問號」愈發的沉默了，但卻很順從；除了每天必要的活動外，就趴在那裡一動不動，眼神里早已沒有了對這個世界的好奇。一股悲涼的氣息在我周圍環繞…… 一天我帶着「問號」在河邊散步，看見很久沒見的馮姐朝我這邊走來，一時我也躲不過，我正詫異為什麼不見她的「公主」時，她卻意外地蹲下身來撫摸着「問號」嘆氣；她說她的「公主」死了，在濱河路過馬路時一不小心被車碾死了。她就把它埋在前面偏僻的樹下，那是它常玩的地方。「問號」順着她手指的方向「嗚嗚」兩聲，居然給馮姐搖了兩下尾巴，然後目送着她的背影遠去。心魔的種子終於爆發了。在我猝不及防的時候，在同一個地方，「問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橫穿馬路與一輛長安車相撞，周圍除了驚嘆聲，就是一片血跡……
五
「問號」走了！作為一隻狗；它以它的方式追尋愛情，堅守愛情，祭奠愛情。雖然有些慘烈，有些悲壯，但這是它的尊嚴，也是它的宿命；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緊挨着「它的公主」旁邊把它埋葬。寫完它的悲情人生，我心徹底地釋然了。 [1]
作者簡介
杜含珍，四川省南充市嘉陵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