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入夏(落花滿肩)
作品欣賞
一夜入夏
一夜入夏,大清早,友的圈裡出現這樣一個詞,一下子就喜歡起來,忽然而至的驚喜,忽然而至的心情。
仿佛真的只是一夜之間,昨天還關得緊緊的窗子,今天就可以大敞大開的。昨天還一欄含羞帶怯的粉紅蓓蕾,今天已然花朵累累壓枝低。昨天還是一件又一件地捂着,今天已經一襲長衫翩然入夢了。昨天手頭還寫着的半篇關於春天的文字,終於有了充足的藉口直接放下, 也許來春再去繼續吧。
還有那枝揀來的杏花,「扛」來時開得恣意瀟灑,插進瓶中,一杯清水,長得也是歡快。花落了,居然長出鮮嫩的綠葉,一干欹曲,多片綠葉,幾枚已然幹掉的殘花,無根無畔也活得一個風生水起,自有一種味道。遂堅持換些清水,讓它任性地活着,居然也熬進了這夏日,待它開得累了,成了枯枝一把,便也是風韻猶存的那個吧。人生的秋來時了,也當學了它吧,隨心所至,隨遇而安,想開花開花,想落葉落葉,總歸是來過一遭,一切隨緣也罷。
陽光透過窗紗照來床前時,終一改睡懶覺的習慣,迅速地把床品全部換了,洗了,掛去陽光下,看着一簾簾彩布翻轉在風裡,覺得,這個夏天也便鮮活起來。
好好的五一三天假期,在窩了兩天半後,在看足網上各種堵車的大陣仗後,終於在最後的半天時光里出了家門,幾家商量着,去懷柔吃虹鱒魚。前幾天研討時,同行們還在遺憾,最初的虹鱒出自密雲水庫下方那方清潔的小流域,後來傳入懷柔,而今,提起虹鱒,哪裡還有密雲的事情,人人都只知道懷柔了。說得一臉遺憾,聽得也是一臉的黯然。
沿了山路徑直入山,山裡的槐花開得正當時,清香毫不吝嗇地釋放出來,香了整條小路。
要說,城裡的氣溫還是高了些,上班的路上多是紅槐花。這樣的時候,花已經謝了,玫紅的花瓣經了陽光已經褪去了鮮靈的艷色,完全沉澱出最深沉的紫色,在每一個低洼處,在每一個路肩下成了一個個紫色的花冢,每一回望,都有個衝動,全部收了回去,鋪一個花床,一夜入夏,當是好好享受下這夏日清風,也做一個仲夏夜之夢。
懷柔經了世婦會後,各種發展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仿若這一夜入夏的季節,一下子生機無限,大放異彩,做為相鄰的小城,好像我們真的就成了人家的後花園,偶爾有人走走看看,卻不是個能留住人的地方。紅螺寺下面的小村住着親戚,每年都要來上一次,只是,現在的那些熟悉的山路,已經被各種的街道所代替,四通八達,端是方便快捷。連綿的特色小店風生水起,每家都是一片熱鬧,雖然已是五一假的尾巴,卻沒有一點漸冷的味道,想來這旅遊一事,人家早已進入了一夜入夏的模式,做成了極致。
經常去的小院並不繁華,也沒有刻意的裝修,標準的旅遊小店,卻已經堅持了多年。每每這個季節總要去上幾次,繞過繁華的凱賓斯基大酒店,繞過紫氣氤氳的紅螺寺,直奔小院而去,如此執着,可能多是因了院子裡的那片紫藤吧。每年去時,紫藤架都是一片花海,今年更是開得燦爛,手腕粗的藤莖上少見葉子,卻讓滿架深深淺淺的花串開得熱鬧,仿若一瀑紫簾,生了一簾幽夢的感覺,顧盼生香。這花下的飯菜,即便不香也會是香的,還是那種濃濃的夏日香。
回家時,天已黑透,小區的院子裡已經不見了多少人影,路燈下,只籬笆上的薔薇開得仍是繁茂。
剛搬進小區時,曾因了那些燦爛的薔薇心生感慨,寫了一篇《世界開滿薔薇花》,那時的心愿是把自家的木柵欄上,也爬滿叢叢層層的花朵。於是,春時便急匆匆地栽下幾株,天天等了,盼了,終是花牆成了形,開成了想像中的模樣,分外的燦爛。但總也在美中有些不足,唯是當初缺乏深思,只忙着種花,沒能顧及它的品種,結果開出的花朵小小的,淡淡的,少了些嬌艷嫵媚的味道。尤其是鄰家的大紅月季開得正是時候,大朵大朵的花兒嬌艷得沒個正形,招蜂引蝶的,更襯得我家的小薔薇一片素淨的模樣,可憐的像個小丫鬟。偶爾來串門的嫂子也說,要是紅的便更好了,都砍掉,換了吧。嫂子說得輕巧,但看着那一天天長成的粗粗枝幹,終是難以捨棄,遂仍日日地看着,只當是捨不得放棄那「水晶簾動微風起,滿架薔薇一院香」的幸福。只有花兒不知憂愁,仍舊每日開得燦爛,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每每經過的路人,不嫌棄它的花朵瘦小,倚了木籬笆,歡快地留着影,心下也便安然了。
能幹事時干點事,春時,愛人在老家栽了些果樹,買苗時順手幫我捎了幾棵紫藤,老家栽上幾棵,小院的薔薇邊也栽上一棵。除了一棵不爭氣的,到了現在都不肯抽出嫩條,其它幾棵,包括薔薇旁的這棵都已經長出了長長的藤蔓,估計,如果不死的話,過上幾年,當也有一簾花瀑垂落窗前了。遂打趣起兒子,幾年後,若結婚,定要選在五月,定要在老家操辦了,就着我滿院的藤花,好好地幹上一杯,權當是唯美辰不可浪費了。 [1]
作者簡介
落花滿肩,又名雲西子,北京作協會員。著有文集《落花滿肩》、《花開半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