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砂锅饭(杨秀金)
作品欣赏
一碗砂锅饭
那日闲来无事，正好和朋友走进一家小餐馆品尝特色砂锅饭。进门的瞬间，瞥到门口旁站着一对父子排队取餐。父亲上身穿着灰色打补丁的外套，下身穿着军绿色裤子和一双露着小脚趾的解放鞋。儿子低着头，像做错事一样地站在父亲身后，父亲垮着脸，用手指着儿子很严肃的一直在念叨着。看上去像是儿子的不懂事惹怒了父亲，让父亲非常生气。身穿运动校服的儿子，一边低头听着父亲的念叨一边一声不吭的杵在原地。不管父亲在说些什么他都不在意，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像是丢了什么不该丢的东西一样陷入了沉思。父亲那油黑发黄的脸上，堆满了岁月的沧桑，尤其那瘦小的身躯格外显眼，看着粗糙且布满老茧的大手更是让人心疼不已。
进店入座不一会，眼睛不由自主地再次看向了父子俩，坐在斜对面的父子俩点了一碗砂锅饭。父亲让儿子先吃，儿子说不吃，父亲又说：儿子，你吃吧！买都买了为什么不吃？是不好吃吗？儿子连忙说道：爹，不是不好吃，就是不想吃。父亲听后脾气就上来了，买了就是给你吃的！你不吃谁吃？！要是知道你不吃，我就不买了，既然买了你就吃了好不好？哎呦冷了就不好吃了，就算爹求你吃点行不行，我要是知道真是这样，还真不该买。今天遇着怪人了，你你你简直是，越来越不懂事了，人长大了要听点话。怎么我一个当爹的说的话，你都不听，你小小年纪要依劝说嘛？
这孩子看上去就是一副冥顽不灵的样子，真不是个东西！为吃一碗砂锅饭推来让去的，值不值啊！不就是“一碗砂锅饭”嘛，要花几个钱啊？看那(怂样）熊样还硬着个头皮，叫吃不吃的样子，给父亲急得直跺脚。看上去就恼火，看把这位慈爱的父亲折腾成个什么样子，真想上去……
这时，男孩抬起头来喊：爹……我不吃，你吃！父亲再次听到儿子不愿意吃的话，立马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颤抖着手，指着儿子走来走去的说：你不吃是不是？买了给你吃你就这样？爹，我不饿，我不饿，我真的不饿……”“你说你不饿，说给谁听，说给鬼听吗？你你你你太不懂事了，太不懂你爹的良苦用心了！现在都几点了你不饿。我就看你这瘦瘦弱弱的样子。爹心里疼(痛）呀？”
这时，炸洋芋已炸好了。装的满满的一快餐盒，抬到桌上。儿子一眼看到快餐盒里，装的全是洋芋。眼睛目视着他爹，指着快餐盒里的炸洋芋“我爹，是你点的吗？我爹你搞没搞错，这不是你点的爹，搞错了搞错了，这不是我爹点的……爹，从我记事的一天起，你种的是洋芋，天天吃的也是洋芋”。爹，你吃过的洋芋，要是堆起来可成一座大山了，“我从小跟着你去地里种洋芋，一直吃的是洋芋。都吃了几十年了，这吃不完的洋芋，洋芋、洋芋。爹，你吃洋芋都快吃了一辈子了，我问你，是不是我天天都在吃洋芋”点错了点错了，这不是我爹点的，这不是我爹点的，爹……今天不吃洋芋了好不好？吃点白米饭行不行？”。面对儿子的追问，爹笑着说：“这就是你爹最爱吃的洋芋了，好吃好吃，比在家里煮出来，蘸大酱吃的香多了、好吃、真好吃”。“这时儿子的泪，一时控制不住刷刷刷的流出来了。紧接着拿起筷子，把砂锅里所有的香肠， 油炸鸡蛋，火腿肉片全部挟到快餐盒里”。“爹你吃，爹你吃吧？我爹儿身体很好，爹，你瘦多了， 你是我们家的顶梁柱，你不能垮你千万不能垮。家里家外，田间地头都离不开你。我知道你省吃俭用。还为儿读书操碎了心。你吃吧你吃吧我爹，等儿将来有出息了。到时，爹你就不用愁了。我会买一大锅砂锅饭，让爹吃个够够的”。
又听到儿子的爹说，今年干旱烤烟苗种下去。没有水来浇灌。田地里的烤烟都干枯死了。就是剩下几颗还被白雨(冰雹）打了，真是颗粒无收。这时爹从裤包里掏出一把零钱，有十元、五元、还有一元的，看上去一大把钱，可整理后也就几十块钱。儿你拿去省着点花。儿挡住了爹递过来的钱，“爹、我不要”。
“儿呀，爹养了几只鸡，养着下下蛋，积攒积攒一起拿到街上去卖卖，换点钱来给你上学用。还没等到星期天赶街，怕是天热，多放了几天，全部都(寡了）坏了。唉，不怕不怕，只要你好好的用心读书，将来会有好日子过，你就是我们家的希望。我们苦点累点不怎么。
我听后再也藏不住被挤压的内心。脖子越伸越长，竖起的耳朵，像橡皮筋一样拉到了他们的嘴边。我的喉咙在吞，像缺氧一样的抽动，身体不时地颤抖。强硬的我，再也忍不住鼻梁的发酸，催我流下了雨点般的泪水。
这时的我从座位上起身，走向他们想去做些什么……可被父子俩拒绝了。[1]
作者简介
杨秀金,满族,1963年生于辽宁丹东，长于云南曲靖,从事社会文化、群众文化辅导及管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