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遇桂花開(李志國)
作品欣賞
三遇桂花開
俗話說「八月十五桂花香」，可是2024年出現了意外，賒店古鎮的中秋節桂花沒有開，未免讓人遺憾。
從網上得知，今年八月氣溫偏高，桂花樹集體「罷工」，既沒有展示「葉下茸金繁蕊」，也沒有讓大家觀賞「別是清妍風致」，更不能讓大家體味「桂子月中落，天香雲外飄」的淡雅脫俗。中秋節少了桂香陪伴，沒有「冷露無聲濕桂花」，不能「去買桂花同載酒」，只好仰望明月，遙祝嫦娥仙子賜福，分享吳剛灑下的桂花酒香了。一直到國慶節前，被抱怨中秋「偷懶」的桂花，才漸次吐蕊溢香，一展芳姿。
古人云：「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桂花理解大家的失落心情，為彌補損失挽回形象，賒店的桂花硬是補開了三次。
第一次發現桂花開放的時間是9月25日，農曆八月二十三。那天傍晚，幾個朋友在趙河公園散步，大家隨性而談，順便觀景。大概園藝師也喜愛四季綠葉垂根的桂花樹吧，這裡幾株，那裡一片，把公園點綴得生機盎然。無意間我看見小徑邊一株銀桂開了，一朵、兩朵、三朵......簇簇潔白的小花綻放在油綠的葉根，她靜靜吐蕊，默默飄香，淡定坦然，與世無爭。「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我連忙招呼大家一起觀看。你一言他一語誇讚欣賞一陣，感覺不過癮。四下去找，又在附近發現一片開着密密匝匝黃色小花的金桂和一株紅紅火火的丹桂。這真是：「莫羨三春桃與李，桂花成實向秋榮。」當時，一位朋友感嘆：桂花遲開，頻遭詬病，無怨無悔，馨香如故，不失君子之風！另一位說：我們錯怪了桂花，該向她賠禮道歉；一位附和道：桂花忍辱負重，延期綻放，原來是為了給中華人民共和國的75歲生日獻禮呀。
第二次見到桂花開放在小雪節氣前兩天——11月20日，農曆十月二十。那天午後，我去公園散步，綠地內，枝葉茂密的杜英樹上零星霜葉如火，高大挺拔的烏桕樹燦如雲霞，往昔婆娑如煙的黃櫨樹也換上了斑斕錦裳，陣風過處，落木蕭蕭，五彩繽紛，一派初冬盛景。忽然聞到空氣中有淡淡的幽香，循香而去，發現幾株早已乾枯的桂花樹上，稀疏地掛着金色的米粒新花。雖沒有國慶時開得繁茂，卻讓我覺得驚奇：這幾棵淘氣的桂花樹搞什麼名堂，不聲不響，難道是要告訴我：趙河公園花千樹，前度桂子今又回嗎？
桂花重開，自古有之。宋朝時，洛陽有位詩人叫陳與義，有一年，他外出遊歷，曾經在長沙寺里小住。一天，溫暖的傍晚時分，紅日西墜，萬道霞光映照青瓦灰牆，寺院裡的和尚們在做功課，木魚得得，梵音低徊，香煙繚繞，整個寺院籠罩在一派祥和寧靜的氣氛之中。此時的詩人感到身心舒暢，在寺院裡內獨自往來觀景，恰巧看到幾棵桂花重開，連忙喊着西廂房內帶髮修行的居士們一起觀賞，並隨口吟詩一首：
天遣幽花兩度開，黃昏梵放此徘徊。
不教居士臥禪榻，喚出西廂共看來。
對桂開二度這類事，古代人認為是超自然的神力，是上天的安排。現代人對此看法也不盡相同：有人說，桂花重開，寓意吉祥與幸福，是個喜事；也有人說，事出反常必有妖；還有人解釋說，因為桂花在生長過程中孕育的花芽較多，第一次未能完全綻放，在適宜的溫度濕度氣流等小氣候條件形成後，會再次開花。
第三次遇見桂花開放，竟然在大雪節氣過後四天——12月10日，農曆十一月初十。這天陰雲籠罩，氣溫較低，落了零零星星幾朵雪花，還是在趙河公園，我看見那些已經開了兩次的桂花，三度綻放啦！這一次，北風吹地，草衰揚枯，緊挨桂花樹的幾棵鵝掌楸脫盡了黃馬褂一樣的葉子，一派蕭瑟。這一次，在凜冽寒風裡碎雪輕舞中，沒有聞到沁脾馨香，只看到密密匝匝小巧玲瓏的桂花在枝頭婆娑。這一次，不僅讓我驚羨這美麗凍人的景致，而且讓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年過半百，曾經親眼見到洋槐樹、梨樹、連翹等花重開，聽說過梅開二度，小說里讀過枯死的海棠樹臘月又開花，還真沒有聽說過三度桂開這種天下奇觀，更不要說親眼見到了。感謝老天對我的恩賜，感謝桂花對我的眷顧。
寒冷冬月，和桂花正常怒放的中秋節隔了近三個月，第一次開花時所結的桂籽，已經長得像超級微縮版的小小橄欖，果皮也稍稍發紫了。你這些婷婷園中桂，歲晚獨芬芳，是與雪花有約，還是為了給2025年元旦獻禮呢？氣溫馬上就要降到零下了，這樣的天氣，嬌嫩的米粒小花還能存活嗎，我不禁心生憐憫，為她們擔憂了。
桂花呀，你這嬌俏的小花，是為冬季添彩而來嗎？你這淘氣的小花，是為世人報喜還是報憂？一位朋友說，我遇見的這種桂花樹可能是四季桂，就像月季一樣，可以四季開花。但是這幾年我幾乎每天都在趙河公園散步，這些桂花一直就在那裡，為啥以前從沒有看到她們四季花開？今年，從春天到夏天，也一直沒有見到她們開花，偏偏秋冬季節三次開花呢？
我不知道是季節搞亂了花期，還是桂花誤讀了季節。桂花呀，遇見你是我的緣，可是你花開三度，真的把我搞迷糊了。[1]
作者簡介
李志國，河南省社旗縣饒良鎮人，喜愛讀書散步，現在社旗商務部門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