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靠叙事者(闲敲棋子落灯花)
作品欣赏
不可靠叙事者
1
天一冷变得不爱早起,躲在被窝里想与世隔绝。冷不丁起个早,竟有一种久违之感,想起那些年起早赶公交赶火车的日子,尤其大冬天早晨,一头扎进冷得叫人呲牙咧嘴的刺骨寒冷中,那滋味太难受。
小时候,家里的炉子一直不好烧,搭炉子、扒炕这些活儿,爸爸不灵,所以屋里怎么都烧不热,炕也凉,我跟弟弟的手和脚都冻伤过。一想到那样的冬天,就心有余悸。
供暖有10天了吧,而暖气摸上去一直是凉的,没一点热乎气,房间里的温度计只降不升,待在家里的老人们为了不被冻感冒,不得不换上棉衣棉裤棉拖鞋,我给妈妈和大爷也备齐了保暖衣裤和棉拖。
供暖一开始就陷入困局,供暖热线被打爆,各地煤价飞涨,让人担心如何熬过这个冬天?
2
我告诉老友她最爱逛的“联升”下个月就要关门了。
为啥呀?没有了“联升”,再回去我去哪儿逛啊!
支撑不下去了呗,离“联升”不远的“麦凯乐”地下超市也关了,“金帝”和“曼哈顿”看着也悬的楞的,人气都没了。
唉,咋都这样了?回去想怀怀旧,到时候都找不到地方啦!
就算没有疫情,这些日渐式微的经营业态的退出也是迟早的事。
我的记忆,我的城,都离我越来越远。
一旦走出去了,就别再想着还能按原路返回。
3
世界继续转金,树叶燃烧。
秋风联动,掠走了夏的枝繁叶茂,秋风与落叶的华尔兹一圈圈转动着季节的指针。
翻看季节的日记,像又回到从前的时光。
石黑一雄说:“我喜欢记忆的质地,它的不确定性和不可靠性,就像一个抽象画家使用拼贴画作画。”
闭起眼睛,迷迷糊糊像走进沟口健二与奥逊·威尔斯的世界,有足够的景深让人去探寻其中的故事。突然见你开车快速驶过街口,不由惊呼:疯了你,开那么快!想追上你,你驾驶的车却消失不见。
4
霜降已过,江上还有人在游泳,有人穿着泳裤顶一身吸足了夏秋阳光的黝黑肌肤在岸上走动,一点不怕冷。之前被捆绑住的健身器械重新解封,江边锻炼的人又多起来。前天晚上有一名30多岁的女子从公路大桥上跳入松花江,被救上来时已没有了呼吸。一边有人奋力求生,一边有人拼命求死。世界的两极化和多极化日显突出。
江边的景色,江边的人,有经年不变的感觉。这是姥姥曾生活的地方,是妈妈生活的地方,也是我们生活的地方。如此熟悉的场景熟悉的气息,某天离开,一定会像想念一位老朋友一样想起它。
我们经历着生活,经历着自己。
5
德里克·贾曼的《色——彩书一种》,快递小哥送到我手上时,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有点冰手。
这本讲述色彩、绘画、艺术、电影,以及贾曼生命成长的书,翻译起来一定很难,很多时候,我觉得色彩都是难以描述的。
贾曼以自己的表达与写作,坚持到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的色彩世界,他的艺术世界,他独特的电影创作,他的尘世花园——“展望小舍”,都是他留给世人的美好礼物,他的生命在他的作品中重新复活。
艺术家的野心是要创造一个新世界,“分崩离析”现实世界的种种,把他在自己生命中创造的一切呈现给世人,并以不同的艺术样貌将自身隐藏,以隐藏的方式让自己存在于永恒的艺术之中。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