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的酒(樂文欠音)
作品欣賞
中秋的酒
涼風驚醒明月，紅楓染透蒼山。在江城，直到中秋才能分隔炎夏、寒冬。中秋之本意，應該是團圓人長久，與君共嬋娟。奈何近來幾日都是分別。與親人遠隔，與好友離別，與同事分開。在國人思想里，一到離別。總相對重視，畢竟古人一別可能一輩子都再難見到。延續至今，也會有三倆好友，臨別設宴擺酒喝上幾杯。所以今年一整個中秋的記憶多半是酒、是大醉。最好的中秋醉酒當然是「丙辰中秋，歡飲達旦，大醉」的《明月幾時有》。我無法有古人那樣的性情，只能捉筆記事，記下中秋的酒。
酒，就我個人而言其實不太喜歡，甚至避而遠之。那白淡或金黃的液體味苦、澀、辛、辣，實難下咽，不知緣何會成很多人眼中的佳釀。對於善飲酒者，舉杯相邀，開懷暢飲原是痛快事，而對於不勝酒力者則是種負擔。那我自身來說，一杯酒下肚尚無大礙，還能談天說地、經史子集;到第二杯便紅光滿面，兩眼迷離，開始沉默;至第三杯則意識模糊，昏昏欲睡，開始醉了;勉強灌下第四杯後，音量忽然提高了許多倍，開始胡言亂語，不能自控。
喝酒一般都有個勸酒者，在氣氛索然時勸君共飲一杯酒，提升眾人興致。此類人分兩種，一種為同甘共苦型，有酒一起喝，喝酒一起醉。另一種則是善勸不喝型，在唾沫橫飛的哄得他人喝得爛醉如泥後，自己杯中酒的高度卻未見有太大回落。待眾人皆趴在桌上不省人事後，他反而拎着灑瓶大方的來敬酒：來，喝一杯!幸運的是，我的朋友都是那種益友型的，當你不能喝之後都不會勉強，盡興就好，不會去以酒量大小論哥們義氣，弄得洋相百出，氣氛尷尬。
中國的酒文化淵遠流長，非吾等俗人能夠了解。把酒排在人生八雅之中，或有些唐突，看起來不但不是什麼雅事，還頻頻出醜。究其原因，可能和喝酒的人與喝酒的方式有關吧。
我自己與酒有斬不斷的關聯，打小所有的記憶都浸在酒香里。家裡幾代人都是那種鄉里坊間的釀酒人，說的不過分一些，酒甚至養活了我們一家人。爺爺奶奶釀過酒，叔叔伯伯也有釀過酒的，爸爸媽媽現在還在靠此謀生。不說是酒世家，也是從小就在酒麴、酒糟里玩。現在村里人少了，酒的生意也漸漸差了。媽媽也說、他們這輩人過了，這個生意估計也做不下去了。想到家裡幾十年的老窖就要失了，不免也是有些辛酸。所以即便我不喜飲酒，但對酒本身還是有很多很深的情懷與感情的。很多人都說我是重感情有情懷的人，那等到我老了，會不會回到老家，種花、釀酒、養老？也不失一番生活風味。
一段光陰有一段光陰的聚散，一杯酒水有一杯酒水的悲歡。酒杯里有新人幸結連理的喜悅，也有老翁失伴、拈鬚沽酒、合眼痛惜的淚光。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這個中秋，便是嘗了一個滿懷。喜歡喝酒的朋友，帶上真情濃郁的瓊漿。在外的我們都算得上是遠在他方。行者的背影在酒壺里掛滿了滄桑，遊子的酒杯又多了幾許懷故的淒涼？慶幸有一幫朋友，不會讓我月下獨酌。喝酒也有幾個人陪着談天說地，宿醉也有人送我回家。有時也感慨，無論是對酒當歌，人生幾何的慨嘆，還是明日隔山嶽，世事兩茫茫的悲涼，酒杯里的光陰都是那樣的雋永，那樣地深味悠長。難忘的是今晚的氛圍和明天的祝福。
昨夜喝過一場送別的酒。從一場宿醉中驚醒，已是深秋，子夜風涼。回首張望，茫然惆悵，聽到秋風把秋雨吹涼。秋過半，冬將來。光陰也已在飛逝，年華也在飄散。今晚，且醉去吧，讓流年在風裡蕭瑟，在夢裡四合。忘記懷想，忘記彷徨。中秋節，還是在酒盞里團圓了。
作者簡介
樂文欠音，散文在線網簽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