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一不乱
原文
屠龙子与都黎奕①,都黎数败。馆人怜而助之,又败。观者皆愕,胥②助焉。从者请已,曰:“吾闻寡不敌众,彼方鸠群③知,吾忧子之不胜以圮④前劳也。”屠龙子弗应,坐而奕如故。都黎乃大败不能支,助者相顾皆共色,执子以诟⑤。使复之,俱弗敢矣。从者喜曰:“神矣哉,夫子之奕也!”屠龙子曰:“夫也,子不观夫斗兽乎?夫兽虎为猛,今以虎斗虎,则独虎之不胜多虎也,明矣;以狐斗虎,则虽千狐其能胜一虎哉?多愈见其自乱也。昔者六国合从以摈秦⑥,辨士之为秦者连衡喻之,六国果不胜,如辩士言。今者之奕,犹是也。吾尝行于野,见两头之蛇,其首一东而一西,二首相掣⑦,终日不能离其处,吾观而悲焉。故为臣室者,工虽多必有大匠焉,非其画不敢裁也;操巨舟者,人虽多必有舵师焉,非其指不敢行也。故视听专而事不偾⑧,是故四海之民听于一君则定,百万之师听于一将则胜《易》曰:‘长子帅师,弟子舆尸⑨,凶。’《诗》曰:‘如彼筑室于道谋⑩,是用不溃于成。’虽使奕秋为之,犹当败也,而况非奕秋者乎?吾何惴焉?”
注解
① 奕(yi):应作“奕yi),下棋。
② 胥(xu):通“与“。相与:皆。
③ 鸠群:聚集。
④ 圮(qi):毁坏。
⑤ 诟(gou):骂。
⑥ 合从(zong)以摈(bin)秦:从,纵也。摈,同“摒“,除去;诽除。
⑦ 掣(che):牵引,拽。
⑧ 偾(fen):覆败。
⑨ 舆尸:抬运战死者的尸体。
⑩ 筑室于道谋:造房子请教路人,比喻人我嘴杂,意见纷纷,办不成事。
译文
屠龙子和都黎下棋,都黎连败数局。馆人因怜悯而帮助他,又败了。观看的人都感到惊愕,都在那里相助,屠龙子的随从请求停止,说:“我听说寡不敌众,对方预售众人智慧,我担心你再战不胜就前功尽弃了。”屠龙子不应声,坐着不动照旧下棋。都黎又大败,不能坚持了,帮助的人相视都变了脸色,拿着棋子儿而叫骂 。让他们再下,却都不敢下了。随从高兴地说:“你老夫子的棋艺真是妙极了!”屠龙子说:“不对啊,你凶那野兽搏斗吗?那野兽中老虎最凶猛,如今用虎斗虎,那么一只虎不能胜过一群虎,这是明摆着的了;用狐狸斗虎,那么即使一千只狐狸,又怎么能斗过一只虎呢?多了就越被它们自己搞乱了。从前六国用合纵而排队秦国,说客替秦国用连衡开导它,六国果然不胜,正如说客所预言的。现在下棋,就像这件事一样啊。我曾经在田野里游玩,见一条两个的蛇,它的一一个要向东,而另一个要向西,两个互相牵扯,始终也不能离开那个地方,我看了为它感到可悲呀。所以建造大屋的工程,工匠即使多,必须有个大工匠在那里,没有他的筹划就不敢决定;操纵大船的,人即使多,也必须有舵师在那里,不是他的指引就不敢航行。因此视听专一而事情就不会覆败,所以四海的百姓听从一君的命令就安定,百万军队听从一将的指挥就胜利。《易经》里说:‘长子统帅军队,次子抬运战死者的尸体,这是祸凶。’《诗经》中说:‘如同那大道上筹划建造房屋一样,(人多嘴杂,意见不一)采用那样的办法是不能达到成功。’这样即使让奕秋(著名棋手)来做,也还有失败的可能啊,而何况不是奕秋这样的棋手呢?我还有什么不安的呢?
评语
一致的行动来自于统一的思想。常言道:家有千口、主事一人。要做大事成大业必须使大家必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假如政令不一,政出多门,就必然使人思想混乱,无所适从,从而不战自乱。
作者
作品评价
《郁离子》的寓言体风格可谓“牢笼万汇,洞释群疑,辨博奇诡,巧于比喻,而不失乎正。”在这点上颇得庄子精髓[2]。即汪洋恣肆、想象奇幻、文辞富丽、气势磅礴、感染力强。更为重要的是,《郁离子》还吸收改编了一些《庄子》的寓言来就事论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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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 ↑ 揭秘大明王朝第一谋臣刘伯温 ,搜狐,2016-08-31
- ↑ 庄子 33篇精髓整理,豆丁网,2016-03-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