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了躺在淇河身邊入睡(劉海成)
作品欣賞
習慣了躺在淇河身邊入睡
01
淇河，是你流出的一首千古絕唱
你不會流淚
因為，你的材質密而硬
看江山陳舊的容顏
看膝下父老相親
你把淇河忘了
淇河，是你流出的一首千古絕唱
沒有比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更為犀利
鶴壁的風雕出你的霍力
你的清瘦，你的豪放
你的桀驁不馴
你不知疲倦的流淌
盡享了幾千年不朽的平原文明
江山在時代中變遷
淇河永遠不變的是流淌
去淇河 你權當自己是月光下的馬
縱涌一場奔騰的愉快
從兩山夾縫拋開分水嶺的阻擋
一行行地回車 像詩一樣
我管不了天上的雲彩換着華麗晚服
其實，白雲沒有炫耀的意思
與其說那是詩
還不如捏一個泥娃娃當文物
不知道魂去了哪裡
詩不是畫家的筆掃出來的
我的淇河也不是
你是天然和歲月結晶的愛
仿佛母親叫慣了的二娃
我是淇河的二娃
我的詩歌是二娃的詩歌
只要你還能流淌
還有詩意漬出
我淇河渾身濕透的感慨
能不入詩，能不入畫
詩經活了幾千歲
淇河也是 鶴壁也是
那些幾千歲的詩仍然鮮活
皮膚有彈性 肌肉健碩
我們讀出你的血肉
讀出你的靈魂
這古老的銹跡呈現出斑駁
立成一個懸念
我把堅定埋上一捧黃土
它們沒有傳授我千年不腐的訣竅
一夜的哭聲等待出土
大地醒然
一本厚厚的中華詩詞
淇河的水洗了又洗
淇河是乾淨的千古絕唱
02
習慣了躺在淇河身邊入睡
走多遠的路
不如身邊守着淇河
習慣了躺在淇河身邊睡
睡得香甜，沉穩
習慣淇河睡着的鼾聲
習慣淇河躺倒時的姿態
習慣淇河激動時迅猛的奔騰
習慣淇河靜默如淑女
習慣了淇河身邊的那顆老樹
習慣了淇河身邊的那片田野
那座高山，會走進有你排練的夢鄉
還有，那座癮在霧裡的村莊
那片高粱，紅了一回又一回
手邊的棗花，香了一年又一年
不變的，是村前那條坑凹的泥土路
鶴壁人從那裡走過，再不見
那輛馬車，和馬車載回的黃昏
還是那一朵浪花
還是那河水的轟鳴
習慣了用它沏一杯香甜放在夢裡
習慣了在茶餘飯後說一下
這條河的故事
03
淇河，我最傷心的流淌
母親惱火我的調皮
又不時地在鄉親們面前誇我
說我懂得孝順，說我戀家
熱戀家鄉的一草一木
母親呀！你怎知我苦澀的心水
是那條奔騰不息的淇河
我剋刮淇河的疼痛
比較自己的疼痛
流亡早已把怨恨記下
或對昨天的苦難聲援一把火
淇河何嘗不是我最在意的傷感
我暫可放下心情
找一處鶴壁幽靜的一隅
閒心昏睡
太陽升起和降落等高
雞鳴總是早於狗吠出村
在光明背後躲避
那麼就在黑暗裡覺醒
做一回明亮的選擇
我的故事剛開頭，就該結尾
磨一磨筆尖，不然淇河粗獷
我不介意錯別字歪曲了情節
我只怕人物會心疼
我的人生早已經走丟了魂魄
看不見黃昏里的炊煙
捧不起落在山溝的那輪月
我的心痛是大地賦予我的感覺
是淇河的在乎和波及
淇河水可以淹沒一切的一切
我們的家園，我們的土地
我與淇河隔着一場哭聲
她的流淌是我永遠放不下的傷感
跪和站一樣堅強
04
我端正地寫出淇河的一撇一捺
總躲不開那個詞，只因我虧欠她養育的恩
總說不正那個音，因為我說的才是地道的中原正詞
我端正地寫出淇河的一撇一捺
淇河笑了，我也笑了
我的啼哭，就帶着淇河的腔韻
她是我寫進文字里的第一聲嬌嗔
獻給她如獻出了我的初吻
淇水藏進深處，我卻以為露骨臉紅
把臉埋在中原寬幅的胸中
負了詩歌里的柔荑 螓首蛾眉
負了一朵行將死去的花朵
當我又一次舒緩了生命
在豫的懷裡睜開眼
太行山還是那麼從容
端正的姿態，不拘的形色
她用力伸出長短不一的手指
口裡念念地嘮叨
當我走出母親系在我脖頸處的蠱惑
那縷黃昏里的炊煙，揮之不盡
淇水流過三千年，山與水的碰撞
都未曾改變姿態，上古的原聲
被一汪水侵染，朝歌殿堂里日夜不息的歌舞
誰敢說怕驚動了聖駕，被指認不羈
我端坐在聖人私立的學堂
一筆一划地寫出淇河的一撇一捺
我用心對淇河講述，淇河也為我傳經授業
淇河行的端 坐的正
我也撇的到位，捺的至理 [1]
作者簡介
劉海成，筆名大山，《霧靈山文學》詩歌編輯，承德市作家協會會員，興隆縣作家協會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