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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能有多长,就能有多少爱

《人的一生能有多长,就能有多少爱》是中国当代作家杨绛写的一篇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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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欣赏

自从二十多年前,我开始到各学校演讲,就常被问到同一个问题——“你对中学生谈恋爱的看法如何?”

我总是很巧妙地说:“爱是一种责任,你要付出爱,你就要负责。问题是,你现在有能力负责了吗?你会不会连早上起床,都还要父母催?如果你对自己都不能负责,你怎么去谈恋爱?”

我笑笑,反问他:“你觉得大学文学跟一般文学有分别吗?你觉得大学作曲家和一般作曲家不一样吗?广义地说,文学就是文学,音乐就是音乐。同样的道理,为什么把恋爱分成中学生的、大学生的?恋爱就是恋爱。不是‘大学生谈恋爱’,是‘人在谈恋爱’呀!”

从小到大,我们把自己装在一个个小框子里,难道连谈恋爱这件事,也要画在小框框里,说只有到了某一天,才能恋爱吗?

“如果要我现在选丈夫,我绝不会选我现在的老公。”她说,“所以我规定女儿,二十岁之前不准交男朋友。”

假使心有扉,这心扉必是随着年龄而更换的。十几岁的心扉是玻璃的,脆弱而且透明,虽然关着,但是里面的人不断向外张望,外面的人也能窥视门内。二十几岁的心扉是木头的,材料讲究,装饰漂亮,虽然里外隔绝,但只要有爱情的火焰,就能将之烧穿。三十几岁的心扉是防火的铁门,冷硬而结实,虽然热情的火不易烧开,柔情的水却能渗透。四十几岁的心扉是保险金库的钢门,重逾千斤且密不透风,只有那知道密码,备有钥匙的人,或了不得的神偷,才能打得开。

你能否定其中的任何“一扉”,认为那是不成熟的吗?你又能说只有“保险金库的门”,才是真正的心扉吗?

只怕你要说真正令我们感动的,反而是玻璃门和木头门。它们最脆弱,最不安全,却也最令我们“心颤”。

我发觉这世上最可歌颂、最刻骨铭心的还是爱。且不论那爱发生得早或晚,只要是生死与之,在当时能慷慨面对的,即使后来失败了、后悔了,甚至回想起来,全然是无知与荒唐。那爱,依然是爱。

爱,没什么好悔,它只是那样发生、那样进展、那样消逝,或——那样老去。今日不可能预测明日的爱,明天也不必否定今天的爱。每个年龄有每个年龄的爱。爱没有尊卑,没有贵贱,没有成熟与不成熟。[1]

作者简介

杨绛(1911年7月17日—2016年5月25日),本名杨季康,江苏无锡人,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员,作家、评论家翻译家剧作家学者。1932年毕业于苏州东吴大学,成为清华大学研究院外国语文研究生。1935年至1938年与丈夫钱钟书一同留学于英、法等国,回国后历任上海震旦女子文理学院外语系教授、清华大学西语系教授。1953年,任北京大学文学研究所中国科学院文学研究所、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的研究员。剧本有《称心如意》《弄真成假》、《风絮》;小说有《倒影集》、《洗澡》;论集有《春泥集》、《关于小说》;散文《将饮茶》《干校六记》;译作有《1939年以来的英国散文选》、《小癞子》、《吉尔·布拉斯》、《堂·吉诃德》,其中写于1984年的《老王》被选为初中教材。沉定简洁是杨绛作品语言特色。看起来平平淡淡,无阴无晴。然而平淡不是贫乏,阴晴隐于其中,经过漂洗的苦心经营的朴素中,有着本色的绚烂华丽。干净明晰的语言在杨绛笔下变得有巨大的表现力。[2]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