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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乡遇故知(王德明)

他乡遇故知
圖片來自免费素材图片网

《他乡遇故知》中国当代作家王德明写的散文。

目录

作品欣赏

他乡遇故知

站在Port Melbourne的栈桥上朝下看,两只燕子正在一个土坑里衔泥。这样熟悉的身影,这样熟悉的动作,这样熟悉的口音,让我的心一下子就收紧了。这分明就是故乡的两只小燕子吗,它们始终生活在我的童年里,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

小时候,我家住在小兴安岭边缘处的一个村子里,房子都是用土坯垒起来的,也有用谷草和泥作成的”拉哈辫儿”垒起来的,茅草苫盖儿。那时候,家家贫困,椽子檩子梁都裸露着的没有装修。因此,屋檐、檩子上都适合燕子做窝。我家的屋檐上、屋里的房梁上,密密麻麻全是燕子的窝巢,每走一步抬头,就有一两个燕窝,有一些甚至完全包住了屋檐。母亲说,小燕子是一种有灵性的鸟类,完全能感知到一户人家的善良与否,会选择最安全的地方筑巢。因此,我家的屋檐都被燕子窝包住了,善良的人家人,慈悲为怀,珍爱着燕子呢。在生命面前,屋檐算什么呢。农村人说,家里有燕子的人家,都是好人。

我家的燕子有两种。

一种是家燕,蓝色光泽,前腰栗红色,后胸有不整齐横带,腹部乳白色。喜欢在屋檐下筑巢,巢是把衔来的泥和草茎用唾液粘结而成,内铺以细软杂草、羽毛、破布等,还有一些青蒿叶。燕巢为皿状。家燕叫声清脆嘹亮,叽叽喳喳,急促尖利,速度非常快,叫声比较尖锐。

另一种是金腰燕,体形似家燕,但稍大些。腰部栗色,脸颊部棕色,下体棕白色,而多具有黑色的细纵纹,尾甚长,为深凹形。最显著的标志是有一条栗黄色的腰带,浅栗色的腰与深蓝色的上体成对比,下体白而多具黑色细纹,尾长而叉深。 金腰燕常将泥丸拌以麻、植物纤维和草茎在房梁和天花板上堆砌成半个曲颈瓶状或葫芦状的巢。瓶颈即是巢的出人口,扩大的末端即为巢室,内垫以干草、破布、棉花、毛发、羽毛等柔软物。金腰燕,又称为麻燕,叫声低沉,声音发“呀呀”细语。

燕子回巢也是一道风景,像一个俯冲的飞机一样,直接冲进屋檐时并不减速,几乎是在窝前紧急煞车,然后精确地钻进窝里。

每年春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小燕子就回来做窝了。燕子的记忆力超强,无论迁飞了多远,哪怕隔着千山万水,它们也能够靠着自己惊人的记忆返回故乡。那时候,没有化肥,也没有农药,因此,田里的虫子都靠着燕子呐。虫子多,飞得快,燕子飞得更快。燕子总是在飞行的途中捕食蚊、蝇、蝗虫等害虫,且它们从来就是习惯于空中捕食,而不善于在树缝和地隙中搜寻昆虫食物。一只燕子一个夏天,可捕食各种虫子50万只以上。

在我的老家,有一句谚语叫燕子低飞要下雨,这是农人们智慧的结晶。下雨之前,空气当中的水汽含量就会急剧增多,大多数的昆虫包括鸟类的翅膀都会沾湿,没有办法自由展开和迁飞,这样就只能低空飞行,所以燕子常常在这时候低飞捕获食物。

小时候,脑子里总有一些无法解释的冲动,看着屋檐下的燕子窝,不可能会无动于衷。母亲不允许我打燕子,说燕子是益鸟,打燕子要瞎眼睛的。俗话说得好,“燕垒窝,喜事多”,“燕子不进愁家门”。燕子成了善良人家的标志呢。《乌衣巷》说: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一只燕子,在刘禹锡的心中,就是天下苍生。诗中,他出人意料地忽然把笔触转向了乌衣巷上空正在就巢的飞燕,让人们沿着燕子飞行的方向去观察,朱雀桥、乌衣巷都是陪衬,燕子不势利,乌衣巷里普通的百姓人家里也生活着许多的小燕子,这才是诗人要表达的真正意义。

那一年,燕子即将飞走的时候,专门和老百姓过不去的“四人帮”垮台了。不久,小平同志复出。他抓的第一件影响着这个国家的大事就是恢复了十余年的高考,机会面前人人平等。村里的知青们一夜之间都回城里复习去了,燕子也在一夜之间飞走了。当时,最为流行的话是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选择。其实,道路是没有选择的,只有宿命。不日,我来到省里读书,离开了家。从此,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老家的燕子。回家的机会少,仿佛忘记了,就像它们永远生活在我的童年里。

那一年,女儿来澳洲读书,我来看她。当我乘坐的飞机落在悉尼机场上的时候,两边的海水湛蓝湛蓝的样子,让我一下子感到自己就像一只小燕子,飞到了异乡。在机场大厅里,南来北往的人,操着一口听不懂的鸟语,我是到了金腰燕的家。

这两只燕子,分明就是我童年里的那两只,它们正在坑里衔泥。

曾经在我的散文《燕子》中说:“叽叽喳喳的燕子们飞走了,我却不知道它们去了哪里。”如今,却在万里以外的墨尔本相见。

原来,我们都变成了游子。

它们还记得起家乡的模样吗,心里会不会常常泛起轻烟一样的乡愁。倒是我,见到它们真真有了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1]

作者简介

王德明,黑龙江省哈尔滨市人。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