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星空(王軼智)
作品欣賞
仰望星空
又回到了機關。依舊是呆對電腦、勤奮碼字的日子，自然少不了廢寢忘食、夜半才歸的辛勞。與同事一起結束腦汁攪盡的伏案加班，收拾起僵硬得仿佛不再屬於自己的身體，心中想念的只是一張溫暖的床。小小的縣城，午夜十二點後，小街小巷的太陽能路燈就會熄滅。行走在漆黑無人而顯得空曠的路上，期盼街邊那間窗口射出一束溫暖的燈光。然而沒有，小城的人睡得早。既使偶爾有窗口亮着燈光，可能也只是起夜的，燈光倏然之間就會熄滅。在黑的夜裡，你最怕遇見的是人，既使是腳步聲，都會讓你莫名地驚恐。有一天，我竟然被一隻瘋狂追趕的哈巴狗嚇得落荒而逃。
然而有星空。在這個自稱為城的地方，星空是平的。一抬頭，滿天的星星就像綴在黑緞子穹頂上，或大或小，或明或暗，有的還閃出伸縮不停的星狀光芒。星空高遠，沒有邊際，密密匝匝的星星。單是橫貫的那條銀河，星星的數量你就無法計量。凝視當中，又有光芒閃出，在星與星的間隙，又會有星星若隱若現地冒出來。行走在空無一人的小城街道，仰望星星，恍然身入虛空，仿佛自己化成了一顆星。心變得很空，身變得很輕，精神變得寧靜，所有的抱怨和委屈像風一樣流過，沒有了害怕，也感受不到欣喜。在無邊無際、恆河沙數的星星中間，邈小而平凡的自己，無需別人關注，更沒有自戀的理由。
這種星空顯然不是村裡的星空。村裡的星空是深邃的。在稱為城的地方呆過漫無結果的三年後，再沒有返回原單位的信心。是單位派駐，更像是自我放逐，到了村里。日益破敗、顯得空曠的村莊，青壯年全部外出、只剩下老年人的村莊，寂靜的夜晚裡只剩下獨自舔傷的自己。
就是在那樣的夜晚，出門看到了村莊的星空。幽深而透徹的空氣中，層層疊疊的星星，在山頂，在樹梢，看起來很近，仿佛緊緊挨着的，仔細瞧，原來相距得很遠。有時亮，仿佛來到眼前，突然又暗下來退回到天際。在四下寂靜的村莊裡，仰望星空才能真正體現到什麼叫做無垠。仰望這樣的星空，就像朝聖的人望向聖山。在這樣的夜晚，誰都會生出真正做些實事的衝動，為身邊的這些人，這些普普通通的人，做一些實實在在的事，那怕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到現在，離開那個村莊己經幾個月了，離開仍然是身不由己。在那個村莊裡做了一些事，但實在沒有多少，收穫的卻是滿滿的親情，是人與人之間真誠的感情。
己忘卻了那個城市的星空。城市有星空嗎？在林立的街燈撐起的天空下，是不是真能看到星星呢？似乎看到過，有時那麼一閃，又被遮蔽到燈影后。星空被隔離在城市的燈火輝煌之外外。沒有了星空，沒有高而深的天空，還有什麼呢，也許只會有心中滋生的欲望、算計、得失的竊喜和悵望。
「記得要仰望星空，不要低頭看腳下」，記不清這句話是那位哲人說的。如果有一天，那片星空能夠落進心裡，不要輝煌、不要密集，只要時刻有幾點澄淨的閃光，就能照亮前行的道路，讓心不再有一時一毫的迷茫！ [1]
作者簡介
王軼智，全國微型小說學會會員，河北省散文學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