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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思瑪(馬志蘭)

伊思瑪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伊思瑪》中國當代作家馬志蘭寫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伊思瑪

伊思瑪在方圓幾十里是個名人。甚至是某一類人的代名詞,人們互相戲謔對方,就會說:「你看你和伊思瑪一個樣。」

伊思瑪是個傻大個。個子很高,體型寬闊,走路一顛一晃,衣服短而寬肥,扣子系得任性凌亂,里外層層疊疊,衣服上的垢甲明得發光。整天在街上晃來晃去。走累了,就在商鋪門前靠牆坐着,調整成舒服的姿勢。見或有相熟面善的經過,他定會起身半跑,一顛一晃,去討要些小錢,旋即進商鋪買點零嘴吃。

父親在當地的輩份是相當高的,跟上沾光的是我的輩份也不低。有很多門人雖然出了五伏但見面依然會相認。有些老年人見了面,不給人家一個稱呼我似乎連說話都小了聲音,覺得十分的不好意思。但是給什麼稱呼呢?以長輩相稱不合輩份,總不能直呼其名吧!所以我時常在遇到他們時,頭幾句話都是含糊其詞矇混過關。十幾年前,我在當地上班,記得為修路問題,跟單位領導下村,有個幾乎沒見過面的村幹部,當時五六十歲,在家裡做了飯菜領我們入席,當着眾多的人叫了我一聲尕奶奶,我簡直是驚掉了下巴,一個剛出校門的黃毛丫頭被一個老人當眾這樣稱呼,對我來說是一件相當羞愧的事情。後來幾天,我遠遠看見他就躲掉。

伊思瑪和我論起來也是有輩份的,他應該是比我年長,但按輩要叫我姑奶奶。雖然傻裡傻氣,但是本性善良,從沒有借着傻勁害過人。一家人基本都是殘疾,父親耳聾舌頭大,有點痴,母親精神分裂,一犯病就坐在高高的路埂上罵一天人不停歇,逮誰罵誰,而且這個時候對誰的底細都門兒清,能把對方的底翻個天讓大家觀看。從來沒有見過被她罵的人還過嘴或動粗。人們和這樣一個人人公認的、最弱勢的人是不會計較的,會失了應有的風度,惹人恥笑。

剛分配到單位時,本地的職工很多,一到晚上單位大院留宿的寥寥無幾。冬天寒風呼號,我常常不敢入睡。伊思瑪母親一生受人接濟,政府是他們一家生活的保障。有病有災,無糧無食,當地政府都會及時救助。但犯了病以後,罵的最多來的最勤的,也是鄉政府,拖個鐵鍬,在樓道里鐺浪浪走過來罵過去,也沒有人去和一個病人計較,任她排解。在這個時候,能聽到外面有人走動言語,我反而容易入睡,不再懼怕黑夜裡想像出來的妖魔鬼怪。

伊思瑪人傻痴,眼頭卻亮,從來不向不友善的人行乞。走路碰到呵斥會馬上跑開。見了我,總是老遠一顛一晃跑來,大着舌頭要點錢。我有時會逗他,問他我是誰?他會帶點難為情的表情說:「你是我的尕奶奶。」年齡雖已不小,稚氣一點未褪。我倒樂得調侃他,看他傻得可愛。後來調離,再乘車回去,他還是會跑來要錢,已經不屑於一塊兩塊,會把手縮回去,嘴裡說着多給些,再給五塊十塊轉頭就跑,去了商店。

有年冬天回去,和親人們聊天說起,都說伊思瑪被人害了。聽來很是震驚,人性惡的程度,第一次直觀的顯現在了面前。聽說那個冬天,從來不離鄉的伊思瑪學會了東遊西盪,經常幾天不回家,跑到鄰近的幾個鄉去「遊歷」。間歇幾天回來,呆一兩天又出走。家裡的人都活得懵懵懂懂,也沒有人會去找尋。忽然有天被人在街上發現,褲子上有血污,精神萎頓,氣息微弱,面色蒼白。有好奇者上前詢問,起初含糊其詞,後來有明眼人猜個大概,引導詢問,才知了基本。原來是在遊蕩時,不知借宿何處,被人惡作劇割了器官,廢了根本,又帶傷一路走回來,流血疼痛,危在旦夕。後來被送去在醫院治療,所有人都覺得他捱不過那個冬天,也都咒罵施暴者沒有人性,欺負一個傻子,加害一個膽小如鼠的弱者,簡直是不配為人。

所幸冬天過後伊思瑪「重出江湖」,在街上又能見他一顛一晃走動,只是精神懨懨的,見人目光閃躲。傻子也有自己的尊嚴,可憐小心地維護着。也有好事者,面色猥瑣,言語下流,手試探性伸向伊思瑪的褲襠:「伊思瑪,讓我看看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伊思瑪急急躲開,病情還沒康復,動作帶着小心。好事者哈哈大笑,引得不忍者皺眉。

如今的伊思瑪年齡漸老,仍然遊蕩在街頭村尾。父親去世,母親苟延殘喘,我有時想起,不知他後面的路,怎麼走下去?

同而為人,這般不同! [1]

作者簡介

馬志蘭,回族,生於1976年,寧夏回族自治區固原市作家協會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