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吃水果糖的孩子(蘇承全)
作品欣賞
偷吃水果糖的孩子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物資匱乏。人們生活還不富裕，家家過的日子都非常拮据。父親在鐵路工作，月工資才幾十元。父親極少給我和弟弟買糖果瓜子之類的零食吃。小孩子想吃零食，那是一種奢望。
有一天，父親的同事來找父親辦事捎帶了一包水果糖，隔着透明的塑料袋，花花綠綠的糖紙包裹着的糖塊清晰可見。為了能嘗到那誘人的甜味，我來來回回在家門口轉悠。終於盼到客人起身走了，我滿懷期待地竄進屋內，在小柜子旁邊蹭來蹭去，眼巴巴地盯着柜子上放着的那包糖。
令我失望的是，父親終究還是把糖收了起來。這包糖，留着過年走親戚能派上用場。許是父親猜透了我的心思，不僅把糖放進立櫃裡，還不忘牢牢地鎖上立櫃門。
沒能吃到嘴的水果糖對當年小小的我來說，無疑是個巨大的誘惑。那些日子裡，靜靜地躺在立櫃裡的糖塊，總是在我眼前晃呀晃，讓我簡直為它着了魔。
從那以後，每天放學回家，我都要盯着立櫃暗自琢磨。這個立櫃很高，約1.8米，寬2米（我那時才八、九歲，沒有長短高低這個概念），立櫃的左邊部分放被褥，不上鎖，立櫃的右邊分上下兩層，上層放父親每周都要學習的資料、筆記、雜誌等，下層放父親戴的帽子、手套、鐵路上用的信號燈、信號旗。立櫃右邊是常上鎖的。我那天親眼看見父親把糖放在立櫃的上層。
細心觀察了幾天，我終於找到了突破口。一天趁家中沒人，我將門從屋裡反鎖，迅速展開行動。我拿來凳子，站在凳子上，人和立櫃一樣高，再拿一個凳子放在凳子上，這回可夠高了，沒想到立櫃頂部釘着釘子，這下我傻眼了。我小心翼翼地從凳子上下來，尋摸着用什麼工具能撬開立櫃頂部的木板，我找到了平時劈木頭用的一把砍刀，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木板撬開。我欣喜若狂地把一隻手臂伸進立櫃裡掏糖，無奈立櫃太深我的小胳膊太短，在目標方位試探了幾次，我仍然夠不着那包糖。只聽「咣當」一聲，我從2米多高的凳子上摔了下來。我忍着疼痛，心裡很害怕，畢竟做賊心虛嘛，萬一被父親逮住了咋整，忐忑不安，又不忍放棄。我又爬上凳子，把臉緊緊貼着立櫃，手臂繼續拚命地往下伸。老天不負有心人，我那累得幾乎僵硬的手指終於觸摸到了塑料袋。我屏住了呼吸。用食指和中指小心翼翼地將糖袋子夾出來。（我竊喜，幸虧父親沒有把糖放在下層，若把糖放在下層可不好弄）。
夢寐以求的水果糖已經近在咫尺，我真想一把把袋子扯開吃個痛快，但是我不能。為了從長計議、細水長流，不能讓父親看出破綻。我認真的用指甲在塑料袋的頂端摳了個小洞，剛好夠掏出一顆糖的大小，我從袋子裡非常謹慎地只拿了兩顆糖揣進兜里，然後趕緊把糖袋子放回原處，父親並末發現異樣。一切都相安無事。
以後，每當嘴饞了，我就會如法炮製掀開立櫃木板，手伸進立櫃裡，從塑料袋裡再摳出幾塊糖來，解解饞。終於，有一天早上，父親打開立櫃門找東西，意外地發現滿滿一袋子糖塊莫名其妙地變成了半袋。父親百思不得其解，這袋子好好的，只破了一個小洞洞，糖卻少了半袋，父親看着我和弟弟說:「現在的老鼠成精了……」我不敢抬頭，只顧不停地用筷子往嘴裡扒飯。
長大後，我主動向父親承認了偷糖這件事。父親並沒有責怪我，摸着我的頭說:「人小鬼精」。在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為了吃到幾顆水果糖，竟然讓一個小孩子將自己的智慧發揮到了淋漓盡致。為了吃到糖，像做賊似的，想起來真是讓人心酸。[1]
作者簡介
蘇承全，男，生於1972年。通遼市作家協會會員。愛好文學創作，用文字抒發情感，用熱情謳歌生活，用激情禮讚生命。相信一句至理名言:「有志者事竟成。」從2012年至今在報刊發表習作多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