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兒菜(張兆仁)
作品欣賞
兔兒菜
四月底，桃花、梨花、海棠、杏花、梅花、迎春等一大波花事已近尾聲，楊樹、柳樹的白絮如飛雪般在晴空下飄舞，競算美景啦，但和那奼紫嫣紅比對起來到底是遜色不少，想着今年的花事已結束，那地上堆積的落紅不免讓人心生哀傷，我很想拿個精緻的花鋤，上演一番「黛玉葬花」，但自覺有些矯情，不合時宜，也便罷了，但心底總有空空落落的感覺。
還好，樹上的花開過了，地上的花接起來，二月蘭恰似趕着來了。在人們不經意時，鴉雀無聞地織就了一個紫色的夢，在桃李芳菲花謝之時，給傷春的心靈以修整和慰藉，正如心理在經過了一個大的興奮期之後，需以平復，而那高貴的淡紫色配合着，營造了一份心靈最安靜和恬淡的靜謐。
你看，樹林裡的空地上不知什麼時候，二月蘭就成了地面上的「霸主」，一張似幻如夢的紫網，抑或紫煙，在地面上雲山霧罩地遊動着，配合着青蔥的綠影，仿佛諦造了一個高貴典雅的仙境，是呀，桃花，梅花，太濃列，梨花太素淡，迎春太熱烈，這些色彩強烈地刺激着感官，使人的感情處於亢奮之中，時間一久，難免視覺疲勞，心裡也疲倦。而二月蘭不溫不火的淡紫色，自帶仙質，和人的心靈能夠得到最舒服地交融。
這種花單看一朵，是簡單的，無甚奇處，它的美，勝在多，勝在氣勢。四片的花瓣有兩種花色，紫色和白色，混雜在一起，白色沖染了紫色的厚重，紫色又不致使白色過於素淨一大片一大片融合成虛無漂緲的紫煙，讓人擔心，一陣風兒會吹散，果然，春風拂來，這片紫煙跟得蕩漾起來，裊裊娜娜的，繚繞着，這時的樹林裡真是美得讓人想入非非，上面是綠葉，中間是樹幹，再下面是紫煙，再下面又是綠影，兩頭是綠色，中間夾着紫煙，互相映稱，綠的更清新，紫的更風致。
緊跟着二月蘭腳步，一種黃色的小花次第在空地上湧現出來，一片片，一從從，一星星，一點點，開得熱熱鬧鬧，精神抖擻的，滿眼都是，象天空中的繁星，影影綽綽，點綴着空曠貧瘠的土地，原來是兔兒菜，類似黃色的小菊花，也像一個個的小太陽，嬌滴滴地，黃橙橙，楚楚可憐，這種小花是不夠惹人眼睛的，因為它太渺小，太普通。我走進眼前這片林子裡，心裡默默地和兔兒菜進行神交。我仿佛覺得這些小黃花都是為我開得，只有我懂它們，它們也懂我，它們就是我，我就是它們。清代詩人袁枚寫的一首詩中的二句「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似乎可以拿來對兔兒草約略描述一番。
這些野花不是高高地掛在枝頭，讓人們瞻仰，而是卑微地長在不起眼的角落裡，在一片不起眼、寂寞的角落裡，平凡的兔爾草們匍匐在地面上，娉娉婷婷地伸出秀美的細莖，頂着一個個黃色的小太陽，象小眼晴，眨呀眨的。小小的黃花，卻有菊花的風骨，它晶瑩透明的細小花瓣，緊緊團結在一起，鋪排成一派和諧整齊的畫風，每一個花瓣都那麼鬥志昂揚，信心勃勃地占據自己的位置，做好自己的本分，圍在黑色的細針狀的花蕊四周，大家的心是那麼齊，匯在一起，才有了這奇蹟般的綻放的花朵，從心裡綻放的花朵。而且，在你不經意間，來到你的身邊，給你莫名的小感動，又在不經意之時，悄悄離開你的視線，不留下告別的悲傷。
這些野花，不用人們來細心栽培，不需要多麼優渥的環境，大自然是它們的母親，風兒把它們送到哪裡就在哪裡，生根發芽，空地、角落、縫隙、塘邊、瓦礫，牆角，樹下，不管多麼貧瘠的地方，只要有春光的照耀，春雨的滋潤，兔兒草就用那顆不甘平庸的心，樂觀的心開出了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來，詮釋着對生活的理解和追求。只要有一限希望，就一心一意地紮下根，全力以赴的盛放，完成自己的使命。
我想，這些兔兒草象徵着普通的勞動人民，他們平凡而偉大，在惡劣的環境中樂觀地面對生活，頑強地生長表現出生命的姿態和不屈的追求，想到這裡，我實在愛極了這些小小的，透明澄澈的小黃花，覺得它比一切的花都要好看。
作者簡介
張兆仁，散文在線網簽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