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 雞(徐玲)
作品欣賞
養雞
餵食
自從老父親去世，養雞就成就了母親打發日子的實實在在而又忙忙碌碌的活兒。七隻小雞還是雞雛，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補鈣與微量元素是不可缺少的。一日三餐，需要暈素搭配雞食，照料雞就跟照顧自己的小孩子一樣，不，比照料自己的子女還照顧得好。老媽對養雞樂此不疲，也就掃去了院裡的冷清與寂寞，日子過得也算有規律。
早上煮着熱氣騰騰的面餵雞，麵食是雞喜歡的食物之一。石碗裡準備清水勾兌一些鈣片,雞妹崽們爭先恐後，頭一低一揚搶着啄麵食。中午的食物特別精緻，上午在菜市場買些小魚，用油煎，煎好後在菜櫈上慢慢剁，『吭吭』有節奏有力度，一直把小魚剁成細碎，老媽心裡像是在唱着川劇一樣，手舞大刀一飛一揚，輕重緩急，嫻熟儒雅。鍋里冒出甜絲絲的紅苕味，家的味道真濃，像是有一大家子人要吃飯，準備許多食材，又像有貴客來似的，精心打摩着。蒸熟紅苕冷後，配些秕谷，碎玉米，碎煎魚，香香的午餐就緒，端上一大鐵盆於小院中間。雞們眉開眼笑大步翩翩走來，吃得津津有味，鏗鏘有力。飽餐的雞挺着大肚子唱着『咯咯』去樹蔭下嬉戲。晚餐是菜市場賣來的青菜葉子，下午洗淨後，一片一片用細線捆着，懸吊在院子的竹架下，高度是夠得着雞跳着吃，雞一跳一啄，一啄一跳，像餵海豚一樣。老媽的意思是，這樣雞身體健康，跳高能力得到鍛煉，翅膀長得硬朗，肌肉發達，早生蛋。
洗臉
小院並不大，母親還是騰出一些空地，買一堆沙鋪成一條小溝渠。是為雞洗臉洗澡而精心設計的「澡堂」，由它們去滾沙。雞特別愛乾淨，每天要在「澡堂」里滾沙洗臉，天氣暖和時，還懶洋洋地躺着，曬曬身子，打滾，直到滾得滿意了，才全身抖動，拍打翅膀，除去沙塵，算是洗了個澡，也洗去了身上的細菌，臭味，悠閒地哼着小調去覓食。
聊天
長大後的雞，成了一兒六女。報曉的報曉，生蛋的生蛋，生蛋後咯咯大叫，生怕主人不知道似的，得意洋洋，像是凱旋而歸的戰鬥英雄，敲鑼打鼓，來找主人要打賞。有時候母親上街回來遲了些，六雞吵得不可開交，像沒有老師的學生，亂七八糟，誰也不甘示弱，都是下蛋的雞，傲氣十足，扯開嗓門。就是主人回來了，還有喋喋不休的聲音。老媽端把椅子，來到雞群中，一邊打賞一邊輕言細語地說:雞妹子啊，別吵好嗎？影響別人生活，我就沒有辦法養你們，只能宰了你們啊，你們就聽聽話，乖一點好不好？主人不在家的時候，雞仍然拉開嗓門，激情飽滿。老媽只好每天陪着它們聊天，才安靜下來，像老師不敢離開學生一步，一離開就要吵架，打架，甚至流血事件發生。
絕食
雞群中還有特別不省心的雞，小黑雞既不喜歡下蛋，又吵得厲害，與公雞唇槍舌戰是家常便飯，不屑一切，還憤憤不平，也許爭寵，也許失寵，總是一副潑辣樣。老媽只好宰了小黑，一來免得吵架，影響和睦，二來擔心左鄰右舍的人惦記。因為樓上的人經常來要蛋，說是給孫子吃，更是擔心有人偷。宰了小黑之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剩下的六隻雞，絕食！三天來，誰也不吃，香的辣的，它們無動於衷。老媽坐下來，慢慢絮叨，雞妹崽啊，我知道你們手足情深，可是吵聲大了，影響鄰居，要是再無組織紀律，你們都得處決，聽點話吧。
鶴立雞群
雄赳赳，氣昂昂的公雞，召集五隻雞母，商議了大事，立了皇后，其它四位妃子平起平坐，都聽皇上與皇后的管理。不准打架鬥毆，不准爭一個雞窩下蛋，每雞一窩，不准窩裡鬥，有功，按功請賞，不得高生喧譁，敲鑼打鼓；文明有序一起洗臉，沐浴，進食。從現在起，我也擔當起責任，不能失職，每天踩花到位，不得爭寵失和睦，現在正是風口之上，誰不聽話拿誰開刀，以免全雞覆滅。
新的戰爭
春節，老家的親戚送來一隻土雞，身強體壯，五大六粗的。一時半會，也沒有空吃，等想吃的時候再殺也不遲，便放入雞群。流血事件再次發生了，小院裡六隻雞，不接受土雞，聯合起來斗，想把土雞趕走，或者踩於腳下當傭人走狗之類。哪知道土雞，有些力道，用尖尖的嘴，啄雞公的頭，雞公的眼睛流出鮮紅的血，頭暈眼花。它的妃子也不再玉樹臨風，土雞騎在她們背上扯毛，雞毛到處飛，打爛的雞蛋躺在地上，雞們個個嚇得魂飛魄散，俯首稱臣，新的霸王別姬再次平息了雞群，可謂治國安邦，七隻雞安安靜靜，下蛋的下蛋，覓食的覓食，公忠體國。
從此，小院一片寧靜祥和，閒雲野鶴。每天太陽出來前，聞雞起舞，洗臉，滾沙，跳起啄葉。老媽的養雞生涯繼續着。
後記：母親見那土雞有管理能力且每天都下雙黃蛋，也就沒有想殺之意了。[1]
作者簡介
徐玲，潼南區作協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