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老畫裡被隱隱傳遞的叢林(顧勝利)
作品欣賞
再見!老畫裡被隱隱傳遞的叢林
入廚記，或存在者本相
五味，如短兵取器
用攻守的弧，織下
四野蒼茫，新月柔軟
灶是老灶。一小段被喊出的火
打開了細密的褶皺
急速，呈現，
並把風暴從日月場分離
腹空而變。
懸疑之象，給我細節、疼痛
那些舊漬里曾有一盞深水
盈出我的白雲，川與峰。
莫須無，也，莫須輕
碰觸有術，鹹甜苦辣厚於桌案，
像畫與雁鳴飽滿於視角和廳堂
菜蔬有一點點孤高：我正好取之激盪
取其年華當中微妙的嚴肅
無瑕與回歸
烹煮在繼續，像君王對遙遠
世界的不斷復原
不斷地揣摩
饕餮碾過，我終於長成浪花的樣子：
分枝
或者被讚美
刀勺與革命，是為生活尋覓而來的豆丁光芒
——我聽從，這
約定，這津津
之寵。甚至於，這一衣承襲
祖氏的涌動
- 石頭城
一句滿空，鑿刀為逐野玄鳥
帶來相依之身
別裁跟釋放無關。萬事幽處
該有些縱橫神往
神去：
生翼象
通紋理
方向和曲徑是漏籠。那次石頭崩塌
使商隊擱置了茶馬走動
響工獸面，曾經的妄念無數
長水寂寂就要扎進股身了，你有戰戰之欲。
聲色罔聞，芽孢借晴
用衣襟作為起始吧……
入境方好。
石頭裡剩餘的鄉邦，岔路交錯
桃花刺劍
司空突然，莫言而微
無限，無象，在疏離中清澈
萬古斬只是觸感，一次
更比一次真切
膨脹的花瓣和更近的藍展開：
隔着若干信疑
我們等深的寒影，趟不過
案前的檀香復叩首
限無所限，向石而宿的人
按捺着慣性：伐無可伐的孤孑是安全的。
就像當初的盤錯：略酬凌雲和小仙
讓難以癒合的罅裂，回到偏見
回到生長
回到石頭的魔核里
老刀在風波里留下一眾細節。
蹤跡是你的，景致是你的
儘管抱身而來
敲擊抱着星星閃爍：
一念皈依一念叛離
被黃昏暗示的人，等不來舊我
飽滿地一擊
- 六神記：家園篇
闢土為路月開門，峨峨而神重。受命所在，
今日，雲霄代我取物：你給的粒麥
圓豆，
像光澤，妝造一壟肥瘦皆能盛開
又被此夜趨之的金朵。曬畫成棉……
心生鼓，鼓響落地為塔：
把我的塵衣帶到你的
氣息中去。就此願草汁流淌
辟壤或移山，憐眾
以腸腹
讓圍焰之人儘管潛入——
最小的麥場，最小的我
被素手穿雲，被心律解剖成銳物
自然，大可不用避俗：百妖
百桃近立檐窗。骨肋被蠱惑。一場
雨流自有傳說，它起於元音，
自鑿一刻傾瀉
與決口，此時
我們的聲調游移，跟情歌有相似的無力
西坡不動，設下的一窠一廄
或以機關之美容身
或遇孤犬老成檻石
塘水稍遠，我走向被驚動的灰鴨
它們的紅掌雜亂
始終以低音拍打着低音
打開吧
——散淡的波動
——物居里的草木與燈臥
——老灶邊亦思亦寄的粗瓷和饕餮
- 獵火
大向荒蕪。觸我之火在缺口長鳴
鐘鼓、子彈、遊戲的慣性，像覆
草來回，
像一腔熟雲成就的俯瞰和主義
反覆拿捏着青腸和照見
獨木是誰打開的耳朵？
與己說義：短火侍槍
八方礪膽
春秋潮汐尚待完成
但聽銅雀着力
青黃歸來，流煙般摩挲屋檐
你說——
桃有紅，不宜走。
我的胸口寫着琴曲半漲
半落，伺機而來
佯裝一番的濁火，忐忑而顛簸
這晚，以匿名之小波浪之曠
匆匆走一遭餘生。
——捻動吧，由此而彼才算意暖而漫長
九天狐做仙。我浮身於迢迢攻退間
尋金枝
借火石，藏下簧簧舌毒和繁衍
茫茫異國
危險半舊
也許老燈謀陳事
也許破壁畫高台
也許我是你的……
驅蠱術
火生面目，微念動盪。
這邊的百味端倪正以戰鬥膠着
那端的萬千星辰舉火閃臨界——
犀利且現：在煙雨巷
在碗勺里
- 親愛的，寧靜的
再見！老畫裡被隱隱傳遞的叢林
再見！無限結實的洪流
這是千山溫膽，有琴起於巧工
蹉跎融化了故事裡，萬般瞥見。
無迫，表里皆有傾向，
譬如孤蕾跳動，走進醉翁的世界
也投網，兩居疑
使者與鬼手從此互為落差：
此中態度
僅示你我。你說，捲曲如吟
無比好看。
我們陷入——
雛形是唯一的場景。小葉和翅
在始末閃爍間打轉
前夜的陰涼里有狂瀾，我不想失去
今晚的蘋果是透明的，我不想失去
是的，我就是這樣被拼接
裝進了模糊不清的皮殼裡
拿上意氣，換你闊喉。秘密是：
惶惶於罪並突圍於罪
行字，留足。
孕育緊跟如蝶，我步入另一種意圖：
從馬蹄鐵里找出把守者的蒼老。
茶苦如織的日常，餘地有限
你即興，簡潔地
煮沙飲馬
矛盾或顯浮誇。從前那道缺
像察覺
像道別
才有新轍。猛烈，捧出：
柳壓半里匆匆的路人
前劇已收官
你怎麼才入那一更山水？
- 隱米于田
倉官不疑稻。脂沫和安撫似乎寥為人知
等待進退的秕草，蠢蠢自在，八方沉浮里
搖身，或疏離
或被斬根在懷裡懷外
如我呈現
如我毗鄰
——占有者未覺咆哮
——秸稈里還有澀影，萬千個從前
水腳未亡，我又從一個舊茬口
客居成一寸修持
一段把式
像民與朝綱相臥一輦一轍
如願於重重熟稔
本色還在。
訣，是穗上北斗紋
灶說米話。某種走勢
像苦毒之後的開始，
有鮮衣，向浩蕩
有舊貌，覓原鄉
稻穗與我共享一束光
觸青，着迷出現
那裡。我的轉世不碰不碎
來往行走如盤錯在稻葉里的
愛和添加
我歸順於被看見
被澆灌
被老火寄身
宰相的米
庶丁的米
像喃喃寬大，像照映赤裸
無端傲物無非局限，哪怕空腹
哪怕隔世
撮土，飲耕，落稻，溫廬……這一物接骨
有方
沉溺的聲調里再起鼓動
——見米學米，見道說道
大是如大出。是什麼樣的
新月畫雨，什麼樣的險步，與
雷
抬高了我對稻穀的反覆觸摸[1]
作者簡介
顧勝利，居邯鄲，退伍兵,寫詩慰藉，遊走南北,文字見於《散文詩》《北方作家》《詩選刊》《華語詩刊》《遼河》《有荷文學》《廣場詩刊》《河南詩人》等，有詩歌獲獎，偶也刊入選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