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延巳
馮延巳, 生於903年,卒於960年,又名延嗣,字正中,五代廣陵(今江蘇省揚州市)人。在南唐做過宰相,生活過得很優裕、舒適。他的詞多寫閒情逸緻辭,文人的氣息很濃,對北宋初期的詞人有比較大的影響。宋初《釣磯立談》評其「學問淵博,文章穎發,辯說縱橫」,其詞集名《陽春集》。
馮延巳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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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延巳 | |
原文名 | Yammie Nam |
出生 |
903年 中國廣陵 |
逝世 | 960年 |
國籍 | 中國 |
別名 | 馮延己、馮延嗣、馮正中 |
職業 | 宰相 詞人 |
知名作品 |
《陽春集》 |
目錄
人物生平
南唐開國時,因為多才藝,先主李昪任命他為秘書郎,讓他與太子李璟交遊。後來李璟為元帥,馮延巳在元帥府掌書記。李璟登基的第二年,即保大二年(944年),就任命馮延巳為翰林學士承旨。到保大四年(946年),馮延巳終於登上了宰相的寶座。第二年,陳覺、馮延魯舉兵進攻福州,結果死亡數萬人,損失慘重。李璟大怒,準備將陳覺、馮延魯軍法處死。馮延巳為救兩人性命,引咎辭職,改任太子太傅。保大六年(948年),出任撫州節度使。在撫州呆了幾年,也沒有做出什麼政績。到了保大十年(952),他再次榮登相位。
延巳當政期間,先是進攻湖南,大敗而歸。後是淮南被後周攻陷,馮延魯兵敗被俘,另一宰相孫晟出使後周被殺。958年,馮延巳被迫再次罷相。當時朝廷里黨爭激烈,朝士分為兩黨,宋齊丘、陳覺、李征古、馮延巳等為一黨,孫晟、常夢錫、韓熙載等人為一黨。幾次兵敗,使得李璟痛下決心,剷除黨爭。於958年下詔,歷數宋齊丘、陳覺、李征古之罪,宋齊丘放歸九華山,不久就餓死在家中,陳覺、李征古被逼自殺。至此,宋黨覆沒。而馮延巳屬於宋黨,居然安然無恙,表明李璟對馮延巳始終信任不疑,也可能是馮延巳作惡不多。罷相兩年後,即公元960年,馮延巳因病去世,終年五十八歲。也就是這一年,趙匡胤奪取天下,建立起北宋王朝。再過一年(961),李璟去世,李煜即位。(資料見鏈接)[1]
外界評價
王國維在其《人間詞話》中如是評道:「馮正中詞雖不失五代風格而堂廡特大,開北宋一代風氣。中、後二主皆未逮其精詣。《花間》於南唐人詞中雖錄張泌作,而獨不登正中隻字,豈當時文採為功名所掩耶?」 劉融齋在《藝概》中言:「馮延巳詞,晏同叔得其俊,歐陽永叔得其深」。也足見正中詞魅力之深。陳廷焯在《雲韶集》卷一中言:「正中詞為五代之冠,高處入飛卿之室,卻不相沿襲,時或過之。
雖然馮延巳同溫庭筠非同時代之人,但後人評價兩人時經常將他們聯繫在一起。周濟在《介存齋論詞雜著》中評道:「李後主詞,如生馬駒,不受控捉。毛嬙西施,天下美婦人也。嚴妝佳,淡妝亦佳,粗服亂頭,不掩國色。飛卿,嚴妝;正中,淡妝也。」一濃一淡,不僅體現了兩位詞人的創作風格及興致趨向,這也和兩人所處的社會地位極其有關。溫庭筠一介落魄文人,混跡於青樓酒館之中;馮延巳卻是位及權臣,當正襟危坐。這也是馮延巳詞被同叔和永叔喜好的一點原由。另一方面濃淡之說更是論盡了花間派和晚唐派的相異,不可混為一談。(資料見鏈接)[2]
藝術造詣
跟李璟、李煜一樣,馮延巳也多才多藝,這也是李璟信任他的重要原因。他的才藝文章,連政敵也很佩服。《釣磯立談》記載孫晟曾經當面指責馮延巳:「君常輕我,我知之矣。文章不如君也,技藝不如君也,詼諧不如君也。」陸游《南唐書·馮延巳傳》記載孫晟的話是:「鴻筆藻麗,十生不及君;詼諧歌酒,百生不及君;諂媚險詐,累劫不及君。」兩處記載,文字雖不一樣,但意思相同。看來馮延巳為人確實多才藝,善文章,詼諧幽默。又據《釣磯立談》記載,馮延巳特別能言善辯。他「辯說縱橫,如傾懸河暴雨,聽之不覺膝席而屢前,使人忘寢與食」。他又工書法,《佩文齋書畫譜》列舉南唐十九位書法家的名字,其中就有馮延巳的大名。他的詩也寫得工致,但流傳下來的僅有一首。不過馮延巳最著名最有成就的,還是詞。
馮延巳詞的特點,可以用四個字來概括:因循出新。所謂「因循」,是說他的詞繼承花間詞的傳統,創作目的還是「娛賓遣興」,題材內容上也沒有超越「花間詞」的相思恨別、男歡女愛、傷春悲秋的範圍。所謂「出新」,是說他的詞在繼承花間詞傳統的基礎上,又有突破和創新。
如馮延巳在表現愛情相思苦悶的同時,還滲透着一種時間意識和生命憂患意識。他在詞中時常感嘆人生短暫、生命有限、時光易逝。表現人生短暫的生命憂患意識,成為詩歌中常見的主題。但在詞中,是馮延巳第一次在詞中表現這種生命的憂患。人生本來就短暫,因此希望在有限的人生中充分享受愛情的幸福,在短暫的青春期及時享受愛情的歡樂,可偏偏「別離多,歡會少」。愛情失落的苦悶中又包含着一層生命短暫的憂患,這既強化了愛情失落的苦悶,也表現出了人生的悲劇,從而豐富了詞作的思想內涵,提升了詞的思想境界。
馮詞寫愁的最大特點,是憂愁的不確定性和朦朧性。他詞中的憂愁,具有一種超越時空和具體情事的特質,寫來迷茫朦朧,含而不露。馮詞中的憂愁「閒情」,常常很難確指是什麼性質的憂愁,是因為什麼原因而苦悶。比如前面例舉過的《鵲踏枝》中的「閒情」,就很難說清是一種什麼樣的情,一種什麼樣的愁。他只是把這種閒情閒愁表現得深沉而持久,想拋擲也拋擲不了,掙扎也掙扎不脫,像孫悟空的緊箍咒,始終纏繞在心頭。他的幾首《採桑子》詞,這個特點最為突出。作者所要表現的就是人生中常有的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憂愁苦悶,抑鬱不歡;一種可能已經存在又似乎是即將來臨的人生憂患。馮詞憂患苦悶的內涵性質,是無法確指的,無法界定的,從而留給讀者更大的自由創造聯想的空間,有着更大的藝術張力。讀馮詞,也會被感動,但需要聯想,需要深層的思考。
在藝術上,馮延巳詞也有特色。一是空間境界比較闊大,常以大境寫柔情,如「將遠恨,上高樓。寒江天外流」(《更漏子》);「樓上春山寒四面」(《鵲踏枝》)等。闊大無限的空間境界,表現出愁思的深重。二是善於用層層遞進的抒情手法,把苦悶相思表現得一層深似一層。這就是古人所說的「層深」之法,最典型的是「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鞦韆去」。其他詞作也屢用此法。三是在情景的配置上,善於用逆向配置法。詞中寫情,最常見的是情與景交融互寫,但情與景交融配置的方式有同向配置和逆向配置兩種。所謂同向配置,是客觀景物蘊含的情感指向與主觀情感的性質相同,逆向配置是客觀景物的情感指向與主觀情感性質正好相反。馮延巳詞中,常常喜歡用明媚燦爛的春景來寫悲哀的情緒。情景的逆向配置,加倍寫出了主人公的愁情。面對歡樂之景,尚且苦悶,如果是悲哀之景,其憂愁苦悶更可想而知。(資料見鏈接)[3]
主要作品賞析
鵲踏枝·六曲闌干偎碧樹
六曲闌干偎碧樹,楊柳風輕,展盡黃金縷。
誰把鈿箏移玉柱,穿簾海燕雙飛去。
滿眼遊絲兼落絮,紅杏開時,一霎清明雨。
濃睡覺來鶯亂語,驚殘好夢無尋處。
譯文及注釋
譯文
在綠陰叢中,一座別致、幽靜的小樓悄然獨立,曲曲折折的欄杆緊緊依偎着碧樹,兩者相映成趣。春風和煦輕柔,鵝黃嫩綠、如絲如縷的楊柳在風中款款擺動腰肢,搖曳多姿。
春光明媚,晴空萬里,遊絲裊裊,柳絮翻飛,這已是暮春景象了,正當杏花盛開,嬌艷無比之際,卻下起了一陣小雨。在如此深重的幽情之中,她不由沉沉睡去,正在睡酣夢甜之際,卻被窗外清脆的鶯啼聲驚起,而美夢也再也無尋處了。
注釋
偎:緊靠着。
黃金縷:形容嫩黃的柳條,如同絲絲金線一般。
鈿箏:用金翠寶石裝飾的箏,玉柱:箏上定弦用的玉制碼子。
海燕:傳說燕子來自海上,故稱「海燕」。雙飛,一作「晾飛」。以上兩句是寫有人彈起箏來,雙燕由簾內驚起飛走。
遊絲:指在空中飛揚的蟲絲。落絮:指飄落的柳絮。
一霎(sha):一陣子。唐孟郊《春後雨》詩:「昨夜一霎雨,天意蘇群物。」
覺來:醒來。鶯亂語,一作「慵不語」。
賞析
這首詞是擬寫閨情之作,全篇以寫景始而以情終,景中含情,情又襯景,因而被評為「金碧山水,一片空濛。」(譚獻《譚評詞辨》)
上闋從春光寫起。「六曲闌干」三句極力描寫庭院的春日明媚風景。曲曲紅闌,被綠茵扶疏的碧樹所環繞;院中的楊柳隨風搖擺,如絲如縷的柔條在夕陽的晚照中輕盈飛舞,好一派靜謐、優美的景色。一個「偎」字,寫出自然景物與人工景物的和諧、親昵,一個「展」字,寫盡了柳條的媚態,詞的意境,就在這柔和、清雅的景物中被烘托出。而突如其來的琮琮箏聲,打破了這安靜的氛圍,也驚起了雙燕,穿簾而去。由燕子的安居,可知閨中的冷清;由箏聲的驚燕,可知聲音之激越,彈箏者心情之鬱悶也可見一斑。儘管全部是寫景,但閨中人獨處的難堪之情已經隱約可見。上闋中詞人分別從聽覺和視覺兩個角度進行描寫,先寫箏鳴聲之淒婉,再寫成雙的海燕穿簾而去,所見所聞,勾起詞人隱隱的孤獨與惆悵之感,為下文進一步抒情做鋪墊。
下片抒傷春之情。首三句寫詞人所見:遊絲、落絮、紅杏花,這些景物的描寫,暗示春之將逝。依舊由景開始,但是「滿眼」一詞已經凸現了人的出現,是從閨中人的視線和心情來看景了。「遊絲」和「落絮」都是經典的春愁繚亂、幽思綿綿的意象,「滿」和「兼」字更說明了一種無聊、無奈的心情。這是突然降下的一陣清明雨,打得院中杏花零落。最後一句由春光繚繞歸結到春閨的愁思,一個「亂」字說明了心緒之亂,「無尋處」則點出了好夢被驚醒後的煩惱與憂愁。經過這兩句一點化,前面的景語全都變成了情語,令人回味不已。
整首詞詩人由寫景始,由寫人終。寫景抓住春天的特指,但有富於變化,在變化中蘊含了作者的情感,寫人先寫人物的行動,把細箏移玉柱,但穿簾雙燕卻勾起了主人公無限的傷感,成為全詞感情轉折的基點。再寫人物的心理,「驚殘好夢無尋處」,直接抒發主人公內心的傷感。整首詞寫景與寫人相互交融,通過穿簾的雙燕,亂語的「黃鶯」、「遊絲」、「落絮」「清明雨」,使人物的心理活動步步呈現,達到了情與景的高度統一,但又含而不露,堪稱「金碧山水,一片空濛。」全詞在藝術風格上語言明麗,用意婉曲。(以上注釋和鑑賞見鏈接)[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