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把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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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欣賞
刷把的故事
家中的衛生間是老式的，水泥的四壁與地面粗糙灰暗。抽水馬桶卻因婆婆的時時擦洗而顯現一種象牙的細緻。但這並不能掩飾它的低劣：由於造型太不合理，沖刷時除浪費大量的水外，必得藉助刷把才行。
家中的刷把多由婆婆置辦。
刷把是竹做的，用刀劈得很細，新買回家時柄筒仍抹着幾許青綠，仿佛不經意泄出的鄉愁。曾別出心裁地將其倒置桌上，將通紅的大蘋果外帶幾莖狗尾草、幾株薄薄的絹花放入筒中，那些細絲受壓後四下撒開，遠瞅竟覺像花籃了，於是提出要用它做花插。
「你別給我丟醜了。到時別人來家裡，看了不曉得會講什麼呢！」
婆婆回絕時臉上出現一絲慍色。
刷把於是乖乖地立在壁角，一次一次地履行着它真正的使命。不久，它就殘破得令我嫌厭了，同時又讓我生出幾分憐憫。天生其材必有用，莫非它真的命該如此？想起那次自己用刷把做花插的別致念頭，突然有些怨恨世上有「約定俗成」這樣霸道的成語。
不久之後，又聽到一個不是笑話的笑話，說是有個人搬家，大家口渴了，因沒有別的器皿，只有用新買的痰盂涼了開水給幫忙的人喝。儘管情況特殊，還是有人計較他的異舉，認為他這是對人不恭。
看來在平凡的世界中，那眾多的規矩是不可避免甚至是不可缺少的。它們就像流沙上種得很厚很好的沙棘，固定着人們隨時可以泛濫成災的想象。而固定意味着平穩，平穩象徵着安寧。為了確保生活的安寧，放棄某些異想天開難道不應該嗎？儘管應該，但我仍然視之為一種精神上的損失。[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