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耗子藥的人(老鄧)
作品欣賞
賣耗子藥的人
上世紀八十年代，在步雲橋鎮的墟場上活躍着幾個擺攤賣耗子藥的人。
毎逢趕墟之日，他們就清早來到馬路市場上一字兒擺開幾個攤子，上面擺滿了五花八門的耗子藥：有書紙包的，有小塑料袋裝的，還有小玻璃瓶盛的......藥的旁邊堆碼着大小各異的死老鼠，散發着一陣又一陣的腐臭的味兒，熏得過往的人直想嘔吐。賣耗子藥的人打扮成怪異的模樣，頭戴繪着耗子頭像的紙帽子，身披畫着耗子毛狀的長衫，學着耗子猙獰噁心的樣子，一邊張牙舞爪，一邊吱吱地叫，那模樣儼然幾隻人見人恨的耗子。一番表演後，他們便吆喝着介紹自己的藥物來。那聲音通過耳麥傳入大功率音響，聽了讓人頓感煩躁不安。「欸，耗子藥嘞，耗子藥。真神奇的耗子藥，你想毒耗子公，它不會毒耗子婆嘞。「欸,奇妙的耗子藥嘞，它是山東滅鼠專家邱滿圇研發的嘞，上過電視，登過報紙。」「欸，耗子藥嘞，耗子藥。威力真大的耗子藥，不管是老耗子，還是少耗子，只要吃了走三步就會死嘞。」「欸，耗子藥嘞，耗子藥。又香又甜的耗子藥，誰家的耗子都愛吃的耗子藥。快來買喲，數量有限囉。」那個年代，因為粵人喜食一種叫龍虎鬥的菜（蛇和貓搭配烹製的佳肴)，內地的貓幾乎被撈錢的人抓捕殆盡，遠銷了粵地，以致內地鼠患鬧得獗，靠天吃飯的農人們深受鼠害，與鼠們有着深仇大恨，欲趕盡殺絕而後快。現在經賣耗子藥的人一陣蠱惑，大家認為復仇的時機到了，於是紛紛掏出錢來踴躍購買。只見那些賣耗子藥者的攤子前後被買藥的人圍得水泄不通，藥販子們忙得手腳都做不贏、大汗淋漓的。不一會兒，攤子上的耗子藥被搶購一空。還有幾個沒有搶購到藥的人，面帶遺憾和慍怒離開了攤子。那些賣耗子藥的人收拾好攤子，捂着鼓鼓的纏腰錢囊，笑盈盈地離去。
時的腳步已邁進了二十一世紀的門檻，也許是粵人不再鍾情於「龍虎鬥」這道菜吧，內地人也不再去抓捕貓仔赴粵地換錢了，貓家族頃刻間便"貓丁興旺"了。貓家族的暴增，耗子家族自然而然地銳減，它們昔日大白天結伴過街的猖獗之勢一去再也不復返了。賣耗子藥作為一個行當，再也不那麼受人們重視，再也不那麼為人們所依賴了，再也沒有過去那麼輝煌了。賣耗子藥的人也只有變換着招徠客戶的招式來苦苦地支撐起這個行當。
我今年暑假就在墟場見過這麼一個賣耗子藥的人。他沒有固定的攤位，推着一輛三輪車在市場人群中擠來擠去的。他四十來歲，中等偏胖的身材。胖圓的臉黝黑黝黑的，一雙劍眉下嵌着一對大而圓的眼睛，那黑珠溜來溜去的閃爍着狡黠的光芒。鼻子大且高直，兩片嘴唇薄薄的。他頭戴一頂勞動布做的遮陽帽，身穿寛松的白仿綢做唐裝，腳蹬白色網球鞋。他一邊走，一邊口若懸河地鼓動人去賣他的耗子藥：「欸，各位，我的耗子藥是高效低毒，相當環保。各位快來買呀！不要猶豫，也不要徘徊，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那家店。」更誘惑人的是，他在三輪車上綁一根「干」字形的木架，兩根橫杆上分別趴爬着兩隻超大的耗子，它們的毛是黃灰色的，很稀疏，尾巴黑而長。它們雖然毫無生氣、一副懨懨欲睡的樣子，但來是在賣耗子藥的人的喝令下，從橫杆上爬上爬下的。有時候，賣耗子藥的人給它們吃了一些食物後，耗子就會裝成兩眼睜不開，渾身瑟瑟發抖，四肢不停地抽搐的樣子。賣耗子藥的人便趁機向圍觀者講解並推銷着耗子藥。」「唉呀，你們看，你們看，這兩隻耗子中毒了，馬上就要死了!特效耗藥，一塊錢兩包，兩塊錢五包，快來買囉，數量不多。昨晚蔣家橋一戶人家就毒死耗子三百多。此藥是正宗的，上面有廠家，有合格證，有電話號碼。此藥方便，無需拌食物，直接投放。」「好嘞，這位大嫂四塊錢，我給你拾包藥。喲，這位大哥掏了八塊錢，我馬上給藥貳拾包。」通過兩隻耗子的惟妙惟的現場演示和賣藥人巧妙的推銷，圍觀者便競相搶購，不到二十來分鐘，上千包藥粉銷售－空。
這個傢伙一連幾墟在墟場裡都以同樣的方式銷售了很多很多藥粉，賺了一筆數目可觀的鈔票。
作者簡介
老鄧，散文網簽約作家，白羊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