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緣何敢在俄烏衝突上「忤逆」美國

4月11日，美國總統拜登與印度總理莫迪舉行視頻會晤，儘管討論的議題相當廣泛，但重點聚焦俄烏衝突。拜登向莫迪明確表示，希望印度對俄羅斯採取更強硬立場。從會議成果來看，印度在俄烏問題上仍未追隨美國。很顯然，拜登與莫迪的視頻會晤並不像白宮發言人所說的那樣「既熱情，又坦率」。那麼，美國緣何能夠容忍印度在俄烏衝突上的「特立獨行」？印度又何以不顧美國的不斷施壓？

拜登政府上台以來，美國與俄羅斯的關係持續吃緊。2月，俄羅斯對烏克蘭發動特別軍事行動後，美俄關係可謂降至冰點。美國不僅在聯合國安理會、聯合國大會等場合不斷發起反對和譴責俄羅斯的動議，鼓動更多國家加入反對俄羅斯的陣營，還拉攏盟友在經貿、科技、金融等領域對俄羅斯實施空前廣泛和嚴厲地制裁。在此過程中，美國不斷強迫其他國家選邊站隊，對加入其陣營的國家讚揚有加，對拒絕加入的國家則惡語相向，甚至動輒給其他國家「扣帽子」。

然而，印度卻沒有買美國的帳。印度拒絕公開譴責「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在美國多次反對俄羅斯的動議中投下棄權票，只是呼籲儘快結束衝突，尋求談判解決。除了拒絕公開譴責之外，印度不僅拒絕加入美國對俄羅斯的制裁陣營，反而繼續與俄羅斯在能源、軍售等領域進行合作。自2月下旬俄烏衝突以來，印度已購買了至少1300萬桶俄羅斯石油。

若是其他國家採取印度這一做法，恐怕早已遭到美國的口誅筆伐甚至制裁威脅。然而，美國迄今為止對印度都非常寬容，最嚴厲的表態也無外乎拜登表示「印度在對待俄羅斯問題上陷入某種搖擺」。在4月11日視頻對話之後，美國官員在新聞發布會上專門表態稱，「美國沒有要求印度做任何特別的事情」，認為「在美印非常坦誠的對話之後，印度將作出自己的判斷」。禮下於人，必有所求。美國對印度如此寬容顯然源於對印度有特定訴求。這一特定訴求就是通過給予印度種種特殊待遇換來印度在美國「印太戰略」上進一步配合，從而繼續聯手圍堵中國。眾所周知，拜登政府延續了特朗普政府出台的「印太戰略」，將中國視為「首要競爭對手」「21世紀最嚴峻的地緣政治挑戰」「涵蓋政治、經濟、科技等領域的全方位競爭者」。上述一系列定位表明，習慣於尋找敵人的美國已將中國作為其全球霸權地位的主要挑戰者，其對外政策的重要出發點就是採取諸多途徑阻滯中國發展。印度作為南亞印度洋地區的大國、人口超過10億的發展中大國和新興市場國家，與中國存在歷史遺留的邊界問題，被美國視為打壓中國方面的「天然合作夥伴」。既然美國將印度視為其國家安全戰略的重要合作者，那麼，就不難理解美國為何在包括俄烏衝突在內的諸多國際問題上都選擇給印度「開綠燈」。

眾所周知，近年來美印關係非常熱絡，那麼此次印度又有什麼底氣「忤逆」美國呢？

首先，印度政府和戰略界非常了解美國當前的對外戰略重點，更了解美國對印度的戰略訴求，因此，篤定美國為了在戰略上拉攏印度，會在包括俄烏衝突在內的議題上對印度網開一面。應該說，印度對美國的揣摩很到位，迄今為止其押寶也非常準確。

其次，印度也有諸多現實利益考慮。例如，印度認為必須維護印俄友好的歷史傳統。印俄在世界政治諸多領域立場相似，不存在重大現實利益衝突，支持各自對外訴求和主張。例如，印度2019年廢除授予印控克什米爾地區特殊地位的憲法條款，遭到克什米爾民眾以及不少國家和國際組織的反對和譴責。俄羅斯則明確支持印度政府，稱「此事為印度內部事務」，在很大程度上緩解了印度的國際壓力。因此可以說，印度拒絕譴責和制裁俄羅斯很大程度上也是為了確保俄羅斯未來繼續支持印度的核心訴求。

再如，印軍長期使用俄制武器裝備，其比例高達70%，這決定了印度在防務領域對俄羅斯存在一定依賴。即使印度近年來顯著加大了從美國購買武器裝備的數量，但多為一些子系統和支援類設備，其空軍戰鬥機、陸軍坦克、海軍作戰艦艇等一眾主站裝備仍是俄制武器擔任主角。也就是說，俄制武器在印度三軍中的主導地位短期內難以改變。

此外，拒絕制裁俄羅斯也符合印度的經濟利益。印度石油、天然氣等能源嚴重依賴進口，占比高達80%以上，面臨國際油價上漲帶來的巨大經濟壓力。正當此時，備受美西方制裁的俄羅斯選擇打折出售石油天然氣，折扣比例高達20%，且石油運往印度的保險和航運費用也由俄羅斯承擔，這與印度的經濟訴求簡直一拍即合。為此，印度與俄羅斯正在加緊推動建立盧比—盧布交易機制，繞開美元支付體系支付石油和其他貨款。

美國對印度「禮下於人，必有所求」，而印度對此心知肚明，加之印度自身現實國家利益需要，故敢於在俄烏衝突上「忤逆」美國。料想印度未來也將延續這一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