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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事回味(滕建澤)

吃事回味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吃事回味》中國當代作家滕建澤寫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吃事回味

讓人記憶猶深的是「扎音」,這是一種茅草類的植物。陽春三月,春雷震動寰宇、春風撫慰大地、春雨滋潤萬物,「扎音」從冬眠中醒來,萌出了尖尖角。它身披一襲亮麗的彩袍,綠底子上,浸潤着艷麗的紫紅,尤如報春的信使,一夜之間布地如針。剝開彩袍,一條乳白色的絮狀嫩瓤便抖抖擻擻地呈現在眼前。這嫩瓤入口微甜而又能給人留下滿口清香,很能觸動人們的饞蟲,誘惑你喉結蠕動,有大口的津液吞咽。

在糧食短缺的年代,打野食是人們的生存本能,也是補充營養的重要途徑。

有一個畫面縈繞在我的腦海,總是揮之不去。七十年代中期的某一天,田野里彩旗招展、歌聲嘹亮(生產大隊大喇叭播放革命歌曲),滿坡遍野儘是秋收秋種的社員。一隻肥大的、受到驚嚇的野兔不知從哪個角落跑了出來,如同攪動了一池秋水,坡地里的社員都騷動起來。在眾人的圍追堵截和吶喊聲中,野兔慌不擇路地跑進了一方水塘。有一個高大的漢子,跟蹤追擊衝進了齊腰深的水中,掄起扁擔向野兔拍了下去。在遍地的喝彩聲中,他像一位勝出的運動健將,將野兔高高地舉了起來。在那個一年到頭難得見到幾次葷腥,飯鍋和飯鏟常常生鏽的年代,不難想象,這隻肥肥的野兔帶給人們以多大的誘惑?

那年月,一年四季的主食就是地瓜和地瓜干。地瓜「潤澤可食,或煮或磨成粉,生食如葛,熟食如蜜,味似荸薺」。秋冬季節,一些人家的早餐多是加了地瓜塊的「咸飯」。這飯是用玉米面地瓜塊和碾碎的花生米等原料做成的糊狀稀粥,類似於加了地瓜塊的濟南甜沫。在寒冷的冬季,食之又暖和又香甜,小孩子常常吃得肚兒溜圓。經過地瓜一個秋冬的濡養,一些孩子的臉膛會逐漸紅潤起來,家鄉人將由此而長出的膘稱為「地瓜膘」。地瓜,雖然廉價,卻能恩惠萬家,是那個年代人們的救命糧。

少時生活條件艱苦自不待言,後來入伍到了部隊也要勒緊褲腰帶。九〇年我軍校畢業,去了駐大連的海軍部隊,營區背靠莽莽群山,門前即是波濤洶湧的大海。那時,部隊伙食費低,飯菜油水少,每周吃一頓包子,大家高興得就像過年。連隊有一塊菜地,種了諸如蘿蔔、白菜、菠菜等蔬菜,但因山地貧瘠,雖用心侍弄,收穫卻少得可憐,每年秋末,便組織戰士上山挖掘野生的鬼子姜,將其醃製成鹹菜,豐富官兵餐桌。

偶爾也有打牙祭的時候。炊事班長小宋是釣魚、做魚的能手,新鮮的「黑頭」熬出的魚湯那真叫一絕。他將「黑頭」收拾乾淨,入鍋加水,輔以蔥、姜、花椒等調料,旺火燒開後加入料酒小火慢燉,期間續添幾次熱水。火候到了加入白醋,便會有滷水點豆腐般的奇觀出現,魚湯瞬間變得像牛奶一樣潔白、濃郁。在這寒冷的冬季、人跡罕至的山坳里,時有朔風呼號、時有大雪飄飄、時有驚濤拍岸,我青春的旋律也隨着山勢起伏、和着風雪飛舞、擁着海浪激盪。

那是一段激情燃燒的歲月。特別令人難忘的是雪夜上山查哨,迎着飄飄灑灑的漫天白雪,腳踏積雪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響,伴着密林深處偶爾傳出野雞嗄嗄嗄的鳴叫聲,愈見山谷的寂靜與幽深。查哨歸來,拍一拍軍大衣上的積雪、跺一跺有些麻木的雙腳,胸中驀然升起「紛紛暮雪下轅門」的豪邁。近爐而坐,烤一烤有些潮濕的棉鞋,一股水氣在屋子裡氤氳開來,立馬有了「家」的氣息和滋味。此時此刻,喝上一碗熱氣騰騰、鮮香醉人的黑魚湯,再抿上一口「老龍口」,頓感胃暖、身暖、心也暖,渾身血脈通暢、暖洋洋的充滿活力。

九四年年除夕的前一天,寒流來襲,大連下了一場大雪。除夕下午,我正在單位安排節日戰備事宜,一回頭瞥見院牆外的海灘上,有推車的、挑擔的、提籃的、端盆的,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原來,那天正趕上當地六十年不遇的大潮,多年不見天日的海灘露出了水面,村民們收穫了難得一見的大海蚌。那海蚌個個大過手掌,肉質細嫩鮮美,做餃子餡、煲湯皆可口怡人。

大連海域還出產一種蝦怪,為其它地方所罕見。那蝦怪真是個稀奇古怪的好東西,肥嘟嘟的嫩肉鳩占雀巢藏在一個海螺殼裡,煞是誘人。春暖花開的時候,蝦怪肉肥黃滿膏厚,也正是上市的旺季。蝦怪集斑馬蝦和梭子蟹美味於一身,是上蒼賜下的一道人間至味。特別是那膏黃,用舌尖輕輕地舐一口,深深地刺激着你的味蕾,鮮香醉人,那滋味真的是妙不可言。離開大連多年,每當回味起來,我還是不由得羨慕大連人的口福。

中國地大物博,飲食文化各具特色。我雖然見識不廣,但有幾種地方風味卻也印象深刻。

人們常說食在廣東。廣州的美食令人目不暇接,即便是吃頓早茶也是花樣繁多、琳琅滿目的擺滿桌子,讓初來乍到的北方客人看得眼花繚亂、不知如何下箸。在同是沿海城市的湛江,有一種小海鮮沙蟲,是北方海域所無。沙蟲形似海腸,但比起海腸來更加的苗條俏麗、鮮美脆嫩,蘇東坡有「此物只應天上有」的讚嘆。湛江的鮑魚,一如江南的風物,不但味美,外形也是圓潤玲瓏得異常可愛,誠如宋楊萬里所言「嶺南風物似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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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滕建澤,山東日照人,由部隊轉業在青島工作。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