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瑛 (清朝)
周瑛(1430年-1518年)字梁石,初號蒙中子,又號白賁道人,晚號翠渠。學者稱他「翠渠先生」。莆田縣連江里清江村(今荔城區黃石鎮清後村)人。曾祖周正甫,祖父周世,父週舉,母潘氏,娶陳氏,繼娶吳氏,弟周環,週頊,子周大謨。明代理學名臣、書法家。
目錄
生平簡介
經歷
宣德五年(1430)十月二十八日生,行一。景泰四年(1453)福建鄉試許評榜第6名舉人,久上春闈不第,益泛覽群書,所學益博,得禮部會試第78名,成化五年(1469)張昇榜二甲第41名進士。授廣德州(今屬安徽)知州。任上,興學教民,宏揚志士,嚴禁溺女,祠山有辨,以善政聞,賜敕旌異。 成化十四年(1478),遷南京禮部郎中,成化間任撫州府(今屬江西)知府,純樸謹厚,以文章飭吏,事安靜不擾。興修水利,統一賦稅,編制戶籍,政通人和。建臨汝書院以帶學者,郡人寶其造墨,比之右軍魯公。調鎮遠府(今屬貴州)知府。秩滿,歸鄉省親。
於天文、地誌、造化、物理,皆嘗究心體索
弘治五年(1492)三月,升四川布政司右參政,八年(1495)五月遷四川右布政使。咸有善績,尤勵清節。給事、御史交章薦,大臣亦多知瑛。弘治十二年(1499)十月丁母憂,弘治十五年(1502)八月乞引年致仕,孝宗嘉之,詔進一階為資善大夫。 周瑛豐神臞古,其學不專於該博,而於天文、地誌、造化、物理,皆嘗究心體索。為文章渾深雅健,有根柢。詩格調高。古字畫初學晦翁,變為奇勁,應酬至老無倦意。
嘗自作絕句稱「老去歸平淡,時人或未知」
弘治十四年(1501)與黃仲昭同修《興化府志》,除《人物誌》外,其餘各卷皆為其所纂,在編寫過程中,與仲昭「議論間有不合」,故自稱「莆陽拗史」。 始與陳獻章友,獻章之學主於靜。瑛不然之,謂學當以居敬為主,敬則心存,然後可以窮理。自《六經》之奧,以及天地萬物之廣,皆不可不窮。積累既多,則能通貫,而於道之一本,亦自得之矣,所謂求諸萬殊而後一本可得也。學者稱「翠渠先生」。鄭岳稱其文章渾成雅健,有根柢,詩格調高古。嘗自作絕句稱「老去歸平淡,時人或未知」。
著作
著有《書纂》、《經世管瀹》、《律呂管瀹》、《字學纂要》、《詞學筌蹄》《地理蓍龜》、為《周易參同契》作《本義》等書和詩文集《翠渠類稿》七卷,補遺一卷(收入〈四庫全書〉)詩文雅淡。 另修有《廣德志》《鎮遠府志》《蜀志》《漳 州府志》。 工書法,有《百梅錄》寸楷行世。
入祀莆田鄉賢祠
正德十三年(1518)七月初八日卒,卒年89歲,鎮海人以周瑛「名德老成」,將其合祀於陳真晟祠。後入祀莆田鄉賢祠。 成化十二年,御史尹仁等在井亭街為已醜進士周瑛、蔡元美、廖德徵、李元鎮、方守、林和、方岳、陳鯉、方珪立「文明坊」。《明史》有傳。 [1]
為百姓所擁載, 建立生祠紀念
居官清正廉慎,視民如傷(極言體恤民眾之深),所到之處,皆有善績。知廣德州時以善政聞名,明憲宗賜敕旌表其優異政績. 居官近二十載,《明史》稱所至「咸(全)有善政,尤勵清節(節操高潔)」。先後為明世宗、孝宗所嘉獎,又為百姓所擁載, 建立生祠紀念。「松高倚霄漢,勁節不可拔。願學山下松,用以養賢德」(周瑛《送陳白沙歸南海》)。餘研讀周瑛傳世文集《翠渠摘稿》(下稱《摘稿》),考其生平事蹟,深感其成功之要領,與其敏於自警自勵, 息息相關。
崇文弘教——周瑛的廣德之治
周瑛,字梁石,福建莆田人,成化五年進士。是明代理學名臣,《明史》本傳稱「學當以居敬為主,敬則心存,然後可以窮理,自六經之奧以及天地萬物之廣,皆不可不窮,積累既多則能通貫,而於道一本亦自得之矣,所謂求諸萬殊而後一本可得也。」《明儒學案》對其學有更深入的論述,「先生以居敬窮理為鵠。白沙之學有所不契,寓書李大厓以辯之曰:聖人靜有以立天下之大本,動有以行天下之大達。道求諸萬殊而後一本可得。蓋始學之要要收放心為先務,收放心,居敬是也。居敬則心存,聰明睿智皆由此出,然後可以窮理。所謂窮理者,非謂靜守此心而理自見也,蓋亦推之以及其至焉耳。積累既多自然融會貫通而於一本者自得之矣。」(卷46)《閩中理學淵源考》亦對其學術有較詳盡論述,要之皆闡述其「居敬窮理」之理學主張。作為理學名臣的周瑛,在廣德的歷史上留下了重要的影響。
《明史》稱「知廣德州,以善政聞」。《閩中理學淵源考》稱「成化已醜成進士,知廣德州,興文教絕淫祠,嚴生女不舉者之禁」。(卷53)《明一統志》稱「由進士知廣德州,政務寬和,尤崇教化,訓迪諸生,至夜分乃散」(卷17)鄭岳所作《本傳》稱「知廣德州,仿古為治,興文教,絕淫祠,表死事之忠而嚴不舉女之禁,教民有錄,祠山有辨」。通過上述記載,周瑛在廣德的治理情況,大致可以勾勒出來,下面結合《翠渠摘稿》中周瑛的記載,可以回溯出成化年間廣德的基本風貌及周瑛在廣德的活動。
治理理念
作為理學家的周瑛,其治理與其「居敬窮理」的思想相關,他的治理活動具體表現在追求「溫明之治」、強調「教事為先」、重視「德威」的「為政之道」。
(一)追求「溫明之治」
周瑛到廣德三月既扁其堂「溫明」,其解釋為「吾接人未嘗為悻悻容,然嫉惡太甚,見不善則怒,怒則疾言遽色而不自知,此有害於溫。處事未嘗挾私心,然每別白是非,或參以己見,時於民情物理容有未合,此有害於明」,做了上述檢討後,周瑛定了在廣德執政的目標「氣平則貌溫,心虛則理明,自今以往,吾當養吾所而使之平庶不害於溫;廓吾心而使之虛,庶不害於明。不然是予勇於悖祖訓而貪禍於州之人也,因以溫明扁吾堂且記其事以自警」。(《翠渠摘稿》卷1《溫明堂記》)這是周瑛初任廣德時的自警文字,也可看作是其治理廣德時基本理念,追求「氣平」、「廓心」 ,外在表現就是「溫明」之治。
作為進士及地的周瑛,以「溫明」自勵,不僅顯示了他對理學思想的推崇,也表達了其建功立業的心情。其《初到廣德州》一詩,極好地表達了他這種心情, 「馬蹄六月至山州,獨上桐川第一樓。 城外有山皆北向,郡中無水不西流。士風質樸猶存古,民舍蕭條欲近秋。多少濟時心上事,夜來默與鬼神謀」。(《翠渠摘稿》卷7)
(二)強調「教事為先」
周瑛下車伊始,便對廣德文教風俗作了了解,「廣德為東南大州,四面阻山,其間沃壤數百里,民皆樂畎畝,不事詩書,每選弟子員,皆閉門卻走不願就見,及以刑威劫之而始用命,比至學又多方以求去。」(《翠渠摘稿》卷1《贈袁學正序》)
「始予蒞州輒詣學宮課諸生以敦教事,退而觀夫所謂題名碑者,歷數上下三十科,而登第者僅十有三人。因謂環千里之地而之州,聚千里之材而育之庠,宜其賢者能者相繼而起矣,何遼邈闊踈一至此,因嘆息久之。」(《翠渠摘稿》卷1《送州庠石司訓考績序》)
(三)以德威為為政之道
周瑛對其州署扁額「德威」二字所做說明,可以較好反映其對治理廣德的理論。「君子為政有德則民愛之,有威則民畏之。然所謂德非小惠,而所謂威非淫刑也。亦曰:正體統,立綱網,德敷於下而不為偏頗,則民愛之矣。定功賞過,明賞罰,威行於下而無所苛免,則民畏之矣。夫德者公也,威者信也。公則恩溥,信則令行。此君子為政之道也,捨此不務,則非吾所謂德威矣」。(《翠渠摘稿》卷2《題德威堂》)這段論述,表明了周瑛對地方治理,講究的是立德立威,當然也是其在廣德任時的執政理念。
主要措施
周瑛在廣德主要的施政行為,從他為下屬陳一之寫的贈序中可窺一斑,「於是稽政要,搜民隱,訪民姦,別公私之務,定賞罰之科,度深淺之序,究緩急之宜,參於人情,揆於物理,務銷宿弊而布其新圖。予恆中處,君佐予於外。凡予謀有益於民者,君宣布之;有裨於國計者,輒為贊助,惟恐後。先是時民以公私債負,竄他方,君佐予招徠之者二百有餘家。先是民生女不舉,君佐予嚴條約,重賞罰,共活民間女六千八百有餘口。先是倉廩乏,君佐予積糧七萬有餘石。先是軍需歲積不敷,君佐予賦民畝,完部牒百數十事。」
依據其自述,加上《廣德州志》記載,可梳理出主周瑛在廣德主要在「興學院」、「表先賢」和「禁溺女」三方面有重要貢獻。
(一)興學院
依《廣德州志》記載,周瑛到任廣德後為有感廣德文教不興,他重修儒學文廟、遷明倫堂,築萬桂山。
《重修儒學文廟記》之《碑記》「瑛以成化辛卯待罪知州,顧為學荒陋不足以稱大州,作養人材之意,而廟貌多歷年所亦就傾圯,相地所宜以遷夫學……舊學在廟後,既旁徙乃併其址以入於廟,南北六十一步,東西二十八步……始於庚子秋,告成於壬寅春,其規制宏壯,自州立廟以來未有盛於今日者也。」(《廣德州志》卷54)
文廟遷修後,周瑛又築明倫堂,史載「明倫堂,舊在文廟後,明成化十年,知州周瑛始遷於廟東,闢學圃市民田而增之,題明倫堂。」(《廣德州志》卷8)
周瑛在廣德留下另一重要遺產是築萬桂山。《州志》載萬桂山在明倫堂後,明成化十年知州周瑛所築,以補地形之陁,手植萬桂,期於多賢。山之命名以此山巔為凌雲峰,有天遊亭中題萬桂山石刻,係以銘焉。(《廣德州志》卷9)
賈暹在《萬桂山記》中對周瑛築萬桂山之事有較詳細記載:「郡侯周先生既遷學復治圃,學後地日委土而陁,倚之將以補後之虛迎前之實,庶與堪輿家言合。土委積日加,崇巨聯絡如阜然。先生曰是不可無名,因號為萬桂山……先生以高材屈小州,能不鄙夷其民而教養之,使數十萬戶熙然無愁嘆之聲,乃以餘力成茲勝事。」(《廣德州志》卷9)
可以說經過周瑛的努力,廣德的學校規模得以形成,且因萬桂山的存在,使廣德州學的育人環境得到極大改善。歷經風雨滄桑,今天的文廟、明倫堂及萬桂山已不復存在,不過走在萬桂山路上,人們也許還能想見昔日文廟內朗朗的書聲。
(二)表先賢
周瑛到任廣德後,有感於廣德境內,缺少到先賢的了解與尊重,故對曾在廣德歷史上產生重要影響的人物進行了了大力表彰,以期達到「軌世範俗」的功效。
他極力表彰曾在廣德任職的范仲淹,在《祭範文正公文》中稱:「公稟氣剛醇,宅心正大,學貫古今,才通經濟。宋祥符初辱為是軍司理,案無弊牘,獄無冤民。得代而去,賣馬以歸,其廉介清勁之節,至今桐人猶能道之。雖然此其一事也。若公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功在社稷,澤在生民。割地以建郡學,置田以養族人,雖位極將相,而貧終其身,若公者真可謂大丈夫者」。(《翠渠摘稿》卷5)
他對死節於廣德的王叔英多致哀思,他親作《祭王修撰文》,稱:「凡氣節不足而事業可觀,君子弗取也;行檢靡修而文章可傳,君子弗與也。先生事業未著而氣節可書,文章既就而踐履確如是,可謂孔門之志士,今世之偉夫者」。(《翠渠摘稿》卷5)他還撰寫了《王修撰墓記》,詳細記錄了王叔英死難過程,對其氣節多加表揚,並親自為其整理墓地。
為激起廣德人對家鄉先賢的崇敬之情,周瑛還對廣德歷史上本地人進行了考證、整理,撰寫《祭廣德州鄉賢文》,對廣德歷史上之鄉賢深致敬思,其文稱「竊惟天下郡縣,皆建鄉賢祠以祀先哲,蓋所以樹之風聲,教之徳義,使後學小子有所感慕興起,其助化理也大矣。顧茲廣德為學獨無所謂鄉賢祠者,非闕典與?瑛承乏是州,既新學宮復作祠室於萬桂山下,博考郡志得鄉賢李公彭年以下八人,又得死事是邦之賢趙公時踐以下三人,或孝於親或忠於君或勉於為學或甘於退處,蓋孔子之道廣大悉備,而諸公皆得其一節者,惟是一節,亦自全體而分,要之能造其極,皆足以軌世範俗也」。(《翠渠摘稿》卷5)
通過上述對歷史人物的肯定與表彰,以「樹之風聲」,無疑起到重要的教化作用。
(三)禁溺女嬰
據廣德地方志記載,廣德舊有「溺女嬰」陋俗。《廣德州志•風俗》中記載「吉禮若納採納徵諸儀不遵家禮,率以儀文繁麗相高,男不親迎無奠雁之文。其嫁女之家甚有破產以營奩飾者,故民間生女多不舉,雖厲禁不盡除也。」(《廣德州志》卷25)
此種情形,在周瑛到任廣德後依然存在,周瑛下令予以禁止,為便於民眾了解,他親作《戒溺女歌》「虎狼性至惡,猶知有父子。人為萬物靈,奈何不如彼。生男與生女,懷抱一而已。生男既收養,生女顧不舉。我聞殺女時,其狀苦難比。胞血尚淋漓,有口不能語。吚嚶盆水中,良久乃得死。嗟籲父子心,殘忍一至此。我因訓吾民,毋為殺其女。荊釵與布裙,未必能貧汝,隨分而嫁娶,男女得其所。此歌散民間,萬民當記取。」(《廣德州志》卷57)經過周瑛的治理,成效十分顯著,上文中的到「共活民間女六千八百有餘口」。
歷史影響
(一)民眾長期思慕其治
周瑛對廣德的治理取得了顯著成績,得到當地民眾認可。明清時期為紀念周瑛的貢獻,廣德境內一直建有「周公祠」。
《廣德州志》載「瑛在州日巡行原野,察農勸惰,更示蠶繅法,與民興利,訓迪士子,至夜分乃散。慮民喪祭無章,溺女不恤,著廣孝廣慈錄及祠山雜辨論之,尤加意學校,遷明倫堂築萬桂山剙退省軒,九載底績,民懷其德,立祠學宮之右,春秋祀焉。」(《廣德州志》卷31)
在明代,廣德州人已為其立「生祠」,鄭岳為其所作傳中有記載「(瑛)知廣德州,仿古為治,興文教、絕淫祠、表死事之忠而嚴不舉女之禁,教民有錄,祠山有辨,廣德人為立生祠」。這在周瑛的文中也得到印證,《復廣德劉太守介夫》:「瑛久處梺,忽來使到門,承手札開喻云云,並加州縣諸人所上詞狀,外加禮幣殷情,瑛拜領之且感且愧。始瑛作州無他伎倆,但求免罪於百姓,而今跡已陳矣。不意州縣人尚記憶之如是,不意閣下稅駕是州,又俯信之如是。生祠之建,心甚不安,像塑之設,心亦不安。想閣下意,不過假瑛一人以為後人勸而已,然此不待求之他也,閣下與瑛同此學此理,又與瑛同此心志,勉之而有大焉者。瑛當處下座而公處上座矣,願勉之。」
曾為廣德州守的鄒守益也在《翠渠周公祠記》說「其守廣德也,巡行阡陌,視勤惰為賞罰,教之蠶繅,以法嘉湖而農桑之利興。修明倫堂並萬桂山退省有軒,道義有門而學校之教崇。廣孝有錄而喪祭之禮嚴,廣慈有訓而溺女之俗革。祠山有辯而鬼神怪誕之說息……去州三十餘年矣,而州士民猶喁喁追思曰:周侯吾父母也。」
到了清代,廣德官民依然多次提請為其立祠以作紀念。如郡紳張光藻等在《公呈請祀名宦文卷》提出「故宦周瑛等政績允為,士民愛戴弗衰,實符入祀之例……故宦周瑛等距今皆數百年或百餘年之久,實因遺愛不忘」,表明當地民眾對其的敬愛之情。(《廣德州志》卷51奏疏)
可以說周瑛在廣德的影響是長遠的。
(二)為廣德留下了珍貴文獻資料
周瑛作為理學名臣,在明清有重要影響,其在廣德所見所聞,所歷所思,都因其影響而得到傳播,得到保存。在他的《翠渠摘稿》中保存了一些直接描寫當時廣德的詩文,對我們今天了解明代廣德有重要的價值。
比如其《桐川儒學雜詠》共17首,較全面細緻地描寫了當時儒學文廟及萬桂山的景象,同時也反映了周瑛對廣德儒學發展表現出的強烈期盼。
《詠萬桂山》:「覆土為此山,欲以種芳樹。山成樹轉多,相呼掇芳去」。
《詠凌雲峰》:「有峰如玉筍,其勢高插雲。我欲招諸生,引手排天閽。」
《詠朝陽嶺》:「山頭日漸上,山下日漸明。遲爾五色鳥,來為吾道鳴。」
《詠橫秋嶺》:「揭衣登西嶺,風葉寒颼颼。極目望天際,有鶚橫清秋。」
《詠澄心池》:「心清見肝膽,水清見毛髮。一私無所容,聖功由是作。」
《詠顧影池》:「形直影亦直,形曲影亦曲。曲直各有自,吾當慎吾獨。」
《詠天遊廳》:「人世少知遇,百年懷抱孤。山亭坐虛敞,邈與天為徒。」
《詠觀德廳》:「周禮久不作,澤宮蠻荒圃。開亭集賓佐,觀者日盈堵。」
《詠退省軒》:「高堂弦誦息,呼童撤皋比。開軒望北山,靜以省吾私」。
《詠萬桂山房》:「山房白日靜,左右列圖書。哲人久不作,掩卷空欷歔。」
《詠浴鳳池》:「有池大如斗,彌彌北山下,朝拾五色羽,鳳凰浴初罷。」
《詠蟠龍窟》:「山坳最深處,遊人慎莫入。曉來雲氣腥,中有神龍蟄。」
《詠蘭坡》:「北山有危坡,都植蘭與蕙。平生性好修,掇拾以為佩。」
《詠松徑》:「開徑入松林,松香滿冠屨。行行細護持,伏苓在深處。」
《詠竹圃》:「開園種修竹,竹實生何遲。玄雲閉白日,鳳凰正若飢。」
《詠龍首峰》:「山勢何糾紛,龍頭突然起。蛇蟲走其足,竄伏莫敢視。」
《詠龍尾岡》:「憶昔侍金鑾,顧瞻龍尾道。今日登高崗,彷彿夢中到。」
此外,周瑛還有多篇關於廣德風土民情的詩文,如其遊《廣德東山寺三首》描寫了東山寺的大好景色;《放鹿記》生動記錄了其在廣德放生野鹿的行為,不僅顯示了他的仁慈之心,也表明了當時廣德野生鹿是比較普遍的。《跛民說》則揭示了廣德人的對生活的深刻理解及其睿智。 [2]
《饞戒》,以期那些「為饞不能自己者」,引以為戒
明憲宗成化二十三年(1487),年近花甲的周瑛,由江西撫州府調貴州鎮遠,雖屬貶謫,仍「百拜謝君恩,臣職此其宜」,舍母就君,走馬上任,因俗為政,勤政安民。
周瑛在鎮遠時,嘗目睹虎、蠍、蟻因饞貪食而喪身,「睹於物得三戒焉」,遂作《饞戒》一文(載《翠渠摘稿》卷四),以期那些「為饞不能自己者」,引以為戒。實屬一篇富有哲理韻味的政治寓言。
其文曰:虎之食性饞,不論何種肉,見而食之。有人牧羊崖上,虎見羊便撲上抓取。羊忍痛墮崖,落地而死,虎隨之跳崖落地,雖不死而重傷,後被鄉人擊斃。又雲,蝎虎(一種蠍子,能食蠍,故稱蝎虎),食性亦饞,攀援牆壁,進入燕巢食雛燕。雛燕忍痛落地,蝎虎隨之。家人見之,送雛燕入巢。蝎虎摔重,不能活動,被雞食之。又雲,蟻(螞蟻)亦性饞,凡見食物比自己大者,皆盡力背負爬行,務求運入巢穴方止。一條蚯蚓爬出土穴,成群螞蟻咬叮分食之。蚯蚓負痛輾轉,鑽進泥沙中,總不能製止螞蟻蠶食,最終被出欄鴨子一併吞食之。
周瑛作為明代理學名臣,又擅長於文學,故其文不落窠臼,別出心裁。以居官鎮遠所親見三物、而得三戒為題,不但動物易主,其天性亦賦於新意。初言求食為「饞」,進而直指為「貪」,曰:「夫虎貪食羊,不知羊死而身斃(自身亦死);蝎虎貪食燕雛,不知燕雛得全(安全),而己不免(自己不能免死);蟻貪食蚓,不知與蚓並(一併)為鴨所食。」比《說苑》、《莊子》所泛論的,利令智昏人性心理弱點,更為明晰地直指為「貪」,從而使寓言更具時代與世俗(當然包括官場政風)的特點,故而更富於實際意義。
作為思想家的周瑛,最後又將三案昇華至哲理高度,歎曰:「嗟(唉)!夫利者,害之所伏(潛伏)也;得者,喪(喪失)之所倚也。為饞不已者,可以戒矣!」指出世間事物,利與害、得與失、並存相依。不可只見其利,不其害;只見所得,不知將失,切勿見利忘害、得而復失。語重心長地告誡那些,饞貪而不能自覺終止者,是應該以此為戒也!
從近年披露的眾多貪腐案看,貪權、貪財、貪色者,不乏其人,大有「前腐後繼」之勢。大多結果是,輕則丟官吐贓,官財兩失,乃至極刑喪命。彼等政壇精英高智,不是不知其害,而是利令智昏,難以自己。
周瑛作為五百多年前的一位名臣,歷來以「善政」「勵節」稱譽。他德才兼優,年過四十方登第出仕,首任安徽廣德知州之職。適逢新歲之夜,沒有飯局美餐解饞,亦無歌伎美妃助興,卻一人獨於枕上靜思,賦詩自警自戒。詩曰:「讀書三十載,此日得為州(任知州之職)。世路行來險,居官輕若浮。名高思自抑,福淺戒深求(貪求)。天道有盈歇,吾心當熟謀。」(《新歲枕上作》)並常以「權知避處應為福」、「心到慮時道義先」自警自勵。
《饞戒》此文,雖言戒人,實則自戒之心得。雖時過境遷,仍閃耀著思想火花。時下一些地方,起用獄中落馬貪官現身說法,痛說貪財之害、貪權之禍,至誠至悔,與在位之時豪氣沖天,貪求無厭,判若二人。悔則悔矣,惜時不再來耳!看看先賢精思妙筆之下,這些可愛的動物,獻演的天然活劇,樸素無華,豪不矯飾,予人之啟迪亦深矣! [3]
陳獻章與莆陽情誼
《陳白沙集》(附錄)載門人承直郎、戶部主事張詡於弘治十四年(1501)閏七月撰《白沙先生行狀》雲:「……今右布政使周某(週瑛)時同游太學,所藏古人墨跡,愛踰拱壁。先生(陳獻章)因借閱經旬不還,某(周瑛)數取,先生(陳獻章)笑曰:'試君爾,君得非所謂玩物喪志者乎?'某(周瑛)遂有所警發。……」
陳獻章與周瑛同游太學(國子監),友善。成化五年(1469),周瑛中進士;陳獻章會試落第,南歸江門,周瑛作《送陳白沙歸南海》十首送之,以表惜別之情。錄如下: 送陳白沙歸南海
一
騎馬出都城,送君登遠道。我有一壺酒,為君再傾倒。
海內重結交,卑卑學脂韋。心術不相語,美譽交相推。
我知君最深,君知我亦至。臨別為贈言,願君莫予棄。
二
鬱鬱山下松,四時不改色。盈盈道旁花,朝夕供採摘。
花好聚人看,春風亦易寒。松高依霄漢,勁草不可扳。
願學山下松,用以養貞德。毋學路旁花,一採不復得。
三
翽翽天邊鳳,翱翔周八極。紛紛甕底雞,旋飛僅盈尺。
我欲為鳳凰,毛羽苦未齊。我欲為醯雞,甕底不可棲。
人生各有志,豈宜自束縛。願言從鳳凰,萬里翔寥廓。
四
芝蘭有幽性,托居在空谷。滿天風露寒,隔林香撲撲。
我因愛芝蘭,朝夕相往返。采采欲盈把,薰我衣與冠。
衣冠在敝篋,芝蘭隔林樾。但恐歲月賒,餘香易消歇。
五
東都事矯激,西晉尚清虛。一時自雲適,社稷隨丘墟。
闢彼門戶開,轉運由其樞。大勢皆傾倒,力救尚何如。
君子閱世多,立說慎其初。擇中而守固,孔氏有遺書。
六
人言羲皇初,其道本簡易。卦爻二三畫,天地露精秘。
達磨自西來,亦頗領此意。面壁坐九載,未嘗立文字。
辭繁道理晦,辭毀道何寄。天地有日月,六經未可棄。
七
釋子稱入定,如蠶自吐絲。置心於昭曠,用以求真樂。
孔氏有明訓,敬義須夾持。動靜兩無礙,此心自愉怡。
入定既雲久,此心亦能守。但恐體用乖,真樂竟何有。
八
禪學論有無,似頗欠箋注。有自無中生,無非有孰據。
盆水盛月華,有無相撐拄。盆傾水墜地,月華歸何處。
論無入空虛,論有滯形器。有無岐而二,斯乃學之蠹。
九
聖學論一貫,斯最為要義。自從參賜遠,誰領言下意。
聖以一貫萬,體用無二致。學者求之萬,其一乃可至。
執著固雲非,超悟亦未是。功深與力到,庶幾有真契。
十
與君遠相逢,三載共城闕。至寶偶不售,還山採薇蕨。
本為同枝鳥,乃爾成胡越。一夜起相思,白盡巾中發。
君為萬里人,我為萬里月。夜夜留清輝,為君照巾韈。
成化五年(1469)春,陳獻章寓居神樂觀。周瑛和陳獻章在神樂觀夜坐,吟詩唱酬,周瑛和詩《和陳公甫神樂觀夜坐韻》一首,錄如下:
蟲聲秋院靜,木榻自來憑。細數千年事,閒挑五夜燈。
子房真學道,王旦謾為僧。湖水渺無際,寒魚不受罾。
周瑛任廣德州知州有聲,陳獻章《與丘蘇州》書札中為周瑛之有為,又能與人善予以讚揚。書札錄如下:
與丘蘇州(一)
辱書,知起處,甚慰。僕以疾病跧伏海隅,比於縉紳往還中,非平昔素知,不敢輒上問。多罪,多罪。承諭,週翠渠守廣德有聲,因記。曩歲周侯贈賀克恭詩云:「黃門仙客歸遼左,少室山人憶嶺南,我亦塵埃難久住,木蘭溪上浣青衫。」周侯後以進士留京,以書來番禺。僕次韻戲之,未及寄去。周侯尋守廣德,僕以不能默默,而竊喜周侯之有為,又喜先生能與人善,益思周侯所以處於克恭與僕之間。其始終去就,可不可之權,先生蓋未知之也。為絕句一篇並前次韻錄去,以發千里一笑。
周瑛任撫州府知府期間,與陳獻章也有詩唱酬。陳獻章作《依韻答周太守瑛見寄》二首,以表達深情厚意。詩錄如下:
依韻答周太守瑛見寄
一
白馬山前雪滿扉,隔空雲樹晚依微。
津頭日日行人過,不見長安舊佈衣。
二
相逢記得入京年,夢破邯鄲不受牽。
更說莆陽風景好,木蘭溪里木蘭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