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史二首·其一 李商隱
詠史二首·其一是一首七言絕句。首句把六朝興廢之感用高度的藝術概括,融匯至口茫茫湖水的形象之中;次句通過具體事物的特寫,形象地表現了六朝王運之終;三句囊括六朝三百年恥辱的歷史,用誇張手法說來,恰好似凌晨殘夢;末句反問,是對「龍盤」王氣進行的思考,扣合三百年滄桑。
目錄
原文
譯文
玄武湖已成了汪洋漫漫,一片降旗掛上百尺之竿。
三百餘年如同一場短夢,金陵鐘山真的有那龍盤?
創作背景
唐宣宗大中十一年(857),時李商隱因柳仲郢推薦,任鹽鐵推官,游江東。鹽鐵推官任上,商隱在江東一帶創作的詠史詩,如《南朝》二首、《齊宮詞》、《吳宮》等,主旨基本為諷刺君王耽於酒色佚樂,荒淫誤國。
簡析
《詠史二首·其一》是一首七言絕句。首句把六朝興廢之感用高度的藝術概括,融匯至口茫茫湖水的形象之中;次句通過具體事物的特寫,形象地表現了六朝王運之終;三句囊括六朝三百年恥辱的歷史,用誇張手法說來,恰好似凌晨殘夢;末句反問,是對「龍盤」王氣進行的思考,扣合三百年滄桑。全詩巧妙地將典型景象的層層揭示與深切意蘊的層層吐露相結合,熔寫景、議論於一爐,摹畫出一幅飽經六朝興廢的湖山圖畫,表達了詩人無窮的感慨與諷刺意味。
賞析
首句「北湖南埭水漫漫」突出了六朝的故都的典型景色。北湖即玄武湖,南埭即雞鳴埭,是六朝帝王尋歡作樂的地方。可是經過了改朝換代,同一個「北湖」,同一個「南埭」,過去曾經看過彩舟容與,聽過笙歌迭唱,而此時只剩下了汪洋一片。詩人懷着撫今感昔的情緒,把「北湖」「南埭」這兩處名勝和漫漫湖水扣合起來寫,表現出空虛渺茫之感。第一句「北湖南埭水漫漫」,詩人是把六朝興廢之感融匯到茫茫湖水的形象之中,而第二句「一片降旗百尺竿」,是通過具體事物的特寫,形象地表現了六朝王運之終。在此「一片降旗」成為六朝歷代王朝末葉的總的象徵。「降旗」的典故原來和石頭城有關,但詩人寫了「降旗」不算,還用「百尺竿」作為進一步的襯托。「降旗」「一片」,分外可嗤;竿高「百尺」,愈見其辱。無論是從「一片」的廣度或者是從「百尺」的高度來看歷史,六朝中的一些末代封建統治者,荒淫之深,昏庸之甚,無恥之極,都可想而知了。
第三、四句「三百年間同曉夢,鐘山何處有龍盤?」是一個轉折,詩人囊括六朝三百年恥辱的歷史。從孫吳到陳亡的三百年時間不算太短,但六朝諸代,紛紛更迭,恰好似凌晨殘夢,說什麼鐘山龍蟠,形勢險要,是沒有什麼根據的。鐘山即紫金山。傳說諸葛亮看到金陵形勢之雄,曾說:「鐘山龍蟠,石城虎踞,帝王之宅也。」然而在李商隱看來,三百年間,孫吳、東晉、宋、齊、梁、陳,曾先後定都於此,全都亡國,可見「國之存亡,在人傑不在地靈」(屈復《玉溪生詩意》卷七)。前二句的「北湖」、「南埭」已經為下文的「龍盤」之地伏根,而「一片降旗」偏偏就高高豎起在石頭城上,則更證明地險之不足憑了。「鐘山何處有龍盤?」詩人用反問的形式,加強了否定的語氣,真是一針見血的快語。這一快語之所以妙,妙在作者是帶着形象來判斷的。詩人對「龍盤」王氣的思考,不但扣合着六朝的山,扣合着歷史上的「一片降旗」,還扣合着眼前的漫漫北湖;不但扣合着某一朝代的覆亡,還扣合着三百年滄桑。他的「王氣無憑論」,實際上是「三百年間」一場「曉夢」的絕妙的藝術概括。詩作熔寫景、議論於一爐,兼有含蓄與明快之勝。詩人巧妙地使典型景象的層層揭示與深切意蘊的層層吐露相結合。他描寫了一幅飽經六朝興廢的湖光山色,而隱藏在背後的意蘊,則是「龍盤」之險並不可憑。「水漫漫」是詩人從當今廢景來揭示意蘊;「一片降旗」是從歷史興亡來揭示意蘊。「三百年來」則是把「一片降旗」所顯示的改朝換代,糅合為「曉夢」一場,渾然無跡,而又作為導勢,引出了早已盤旋在詩人心頭的感慨「鐘山何處有龍盤」的沉着明快之語,形成了詩的高潮。看來「龍盤」無處尋覓,六朝如此,正在走向衰亡的晚唐政權亦是如此。
李商隱
李商隱(約813年—約858年),字義山,號玉谿生,又號樊南生,與杜牧合稱「小李杜」,與溫庭筠合稱「溫李」,原籍懷州河內(今河南沁陽市)人,後隨祖輩移居滎陽(今河南省鄭州市),晚唐時期詩人。他擅長詩歌寫作,駢文文學價值也很高,是晚唐最出色的詩人之一,和杜牧合稱「小李杜」,與溫庭筠合稱為「溫李」,因詩文與同時期的段成式、溫庭筠風格相近,且三人都在家族裡排行第十六,故並稱為「三十六體」。其詩構思新奇,風格穠麗,尤其是一些愛情詩和無題詩寫得纏綿悱惻,優美動人,廣為傳誦。但部分詩歌過於隱晦迷離,難於索解,至有「詩家總愛西崑好,獨恨無人作鄭箋」之說。因處於牛李黨爭的夾縫之中,一生很不得志。死後葬於家鄉沁陽(今河南焦作市沁陽與博愛縣交界之處)。作品收錄為《李義山詩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