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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的桑葚園(呂蒙)

啊,我的桑葚園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啊,我的桑葚園》中國當代作家呂蒙寫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啊,我的桑葚園

年初一,天下了大雪,世界變白了,雪厚得沒腿肚,地上好像沒有路,河,溝,都是雪。

我和小燕,都穿了一身新衣服,嬉笑着,評論着新衣服,踏雪向村南的桑葚園子走去。小燕是老爺和奶奶的干孫女,但和親孫女是一樣的。老爺和奶奶看守桑葚園子,住在那裡不回村。我們是去給老爺和奶奶拜年,老爺和奶奶會給我們每人一份壓歲錢。

我們會給雪天的桑葚園子帶來快樂,壓歲錢會給我們許多的希望和喜悅。

雪天的桑葚園子顯得空曠,沒有樹葉的枝條被雪花裹着,像是新年贈給的棉衣,又暖和,又漂亮。我好像聽見每株桑葚樹在酣然睡眠的呼吸,那麼輕,那麼美。我們放慢了腳步,生怕踏碎了這一大片安靜。平整,光滑的雪面,像潔白的毯子,烘托着每一株雪白的桑葚樹,好像是在安靜地等待着我們。我們停下來,注視着雪面,相互看一眼,微笑浮出嘴角,不約而同地跑起來。桑葚園子裡的路儘管不寬,都被雪埋着,我們覺得很寬,能讓我們跑到地球的盡端。飛揚起來的雪粉,飄動着,降落着,就是神仙撒的花兒。這個寧靜的桑葚園子需要震動,我們心有靈犀,用自己的奔跑和喧鬧炸裂這裡一朵盛大的寂寞之花。睡着的桑葚枝幹甦醒了,似乎有了顫動,儘管是極輕的,身上的雪被破裂了,細碎的雪花飄落到樹下的雪毯上,又長成一些大點的雪花,盛開着,點綴着。

我們看見老爺的看園屋子安靜地掩映在遠處的桑椹樹中,只有一縷輕煙裊娜地升在屋頂,被雪映襯得很乾淨,飄散在上空。

老爺奶奶起來了,還沒出門,咱快點玩玩,要不就玩不痛快了!我快樂地叫道。一股野勁油然而生,我要在這個桑葚園子裡盡情玩耍!小燕隨和着我,跟着跑,跟着跳,笑聲飄揚。我爬上一棵大桑葚樹,搖晃樹幹,看雪朵紛紛而落。雪花盛開在我的全身,累得我渾身發熱,要流汗了,但見樹幹裸露,看見桑葚樹的皮膚是那麼乾淨,像是解開了包裹,解放了生機,我心燦爛。

小心,你要是掰斷了樹枝,老爺會生氣,就不給你壓歲錢了!就不讓你進這園子了!

我急忙跳下來,見老爺的屋門沒動,才安靜,領着小燕向老爺的屋子跑去。還沒到,就蹦跳着喊起來:老爺奶奶過年好,過年好!

屋門打開,奶奶站在門口,笑着說:過年好,孩子們,快進屋,快進屋!

我們在門前台階上跺鞋上的雪,擠鬧着,推拒着,一起進了屋子。老爺坐在椅子上端着長煙杆吸煙,笑眯眯地注視着我們,好像是在心裡鑑別着我們的新衣服。

奶奶拉着我們每個人的新衣裳,審視着,誇獎着,羨慕着。我臉上的笑容很快就沒了,透露着疑問和猜測的眼光慌亂地在每個人臉上飛舞。每年年初一放壓歲錢的桌上什麼也沒有!但我們還是馬上給老爺和奶奶磕喜頭。

老爺收起了煙袋,拉開抽屜,拿出一摞紅紙包,捏捏,說:來,一人一份,都比上年的多,又長了一歲嘛!

我們笑嘻嘻地抓過來,要揭開看是多少。

不能揭開!都回去交給自己的爸媽保管,買書,買筆,好好上學!

聽了老爺的話,我們都裝了起來。我這才看老爺,打了個愣,因為老爺今年不一樣,手裡竟然還有一個紅包!老爺拿着那個紅包,捨不得放下,珍惜地看着,像看着什麼珍貴的稀罕物一樣!

這是給誰的?!我偷偷地猜測着,看神情,絕不是多裝的!但老爺沒有別的孫子孫女了,給誰呢?

老爺沉默着,放到桌面上。奶奶拉我們坐好,我又去看老爺,老爺走到門口,開門出去了。

老頭子,外面冷,少待一會兒就回來吧,他會來的!奶奶喊道,又對我們說,咱等會兒下餃子,大果子來了咱就下,一塊兒吃!

奶奶,那個壓歲錢是給大果子的?我問。

是的,你老爺包裹的,給大果子!奶奶點點頭。

大果子不是我老爺的孫子,何許人?憑啥給他壓歲錢?

大果子比我大一歲,力氣大,一雙大眼時刻在警覺着,仿佛看到的東西充滿危險,小拳頭總是攥緊着,很少和人說話,和奶奶一起住,爹爹偷牛進了監獄,娘進城給人家當保姆不在家。大果子孤單,寂寞。但大果子很喜歡和我玩,天生的一樣,我也很樂意和他玩。別人說我倆是魚找魚蝦找蝦,一類貨!遭到我的痛罵。我領着大果子來桑葚園子玩,大果子高興極了。大果子的奶奶養蠶,家裡有一個不大的桑葚樹園,桑葚樹都不大,一群小樹,沒什麼吸引力,幾乎不結桑葚,很少見有人去玩,只有大果子和奶奶摘桑葉,算是最熱鬧的,我也偶爾去過,停留的時間短,約了大果子就跑,來到我老爺的桑葚園子,像從小水庫進了大海,愉快地玩耍,笑聲不斷,忘了回家,就吃在老爺家。但我不約,大果子是不會進我老爺的桑葚園子。我見過大果子在我老爺桑葚園子附近張望,像小狗張望一盆吃食一樣。最後退卻,低着頭,走到遠處還回頭望幾眼。這令我佩服!大果子有章法,不隨意!老爺也喜歡大果子,是個沉穩的孩子。

白雲流過藍天,這邊一個樣,那邊又一個樣,變得快着呢!

我到外地姥娘家住了一星期,很快樂。後來的兩天裡開始想家,但令我吃驚的是自己竟然惦念大果子。他在幹什麼?他吃得好嗎?穿得好嗎!睡得好嗎!到了黃昏,大果子站在了我姥娘家門台階上,額面滿是汗珠,羞澀地看着我,眼神慌慌的,低了頭,不好意思似的說:幾天不見你,我空得慌,就過來看看你!我抓住他的手脖搖一搖,往家裡拉他,說:這麼遠的路,還有汶河隔着,路過的夏家莊子的狗又特凶,追着人咬,沒咬着你吧。我低頭打量大果子全身,大果子來了精神,一抖全身,說:咬我?我扒了它的皮!我倆就開心地笑了。那夜我倆通腿睡,睡不着,聽你跟着屋外的鳥叫,東拉西扯,最後終於有了困意,大果子說:這幾隻鳥真好,夜裡也叫,明天咱到樹林子裡看看它們長什麼樣,逮一隻拿回去我養着,天天聽。我說:我姥娘這村林子多,鳥自然多,你逮不住的,別做夢了!說着我笑着蹬他一腳,他也笑如銀珠落玉盤,蹬我一腳,說:你這個小屁孩子,小看我,好像這些鳥能飛到老天爺爺那裡去;還護着,好像是你家餵的!我說:它們真是飛得高,不高的飛得又快,一眨眼就不見了,你真逮不到!不是我家餵的,是老天爺餵的,是地奶奶餵的!他開始蹬我,我蹬他,屋裡響着四隻腳的打鬧聲,想着我們快樂的嬉笑聲。娘在門外敲門:什麼時候了,你們還不睡!第二天,我們走在回家的路上,娘挽着箢子前頭走,後頭跟着我倆說笑着,追逐着,回到家已經不早了,但沒有感覺累,因為我倆沉浸在了快樂中。

但大果子回家就被他奶奶熊了一頓:你這個傢伙太大膽,這麼遠的路你也敢去!上人家親戚家吃喝,你不怕人家說你嘴饞?!

一聽說會被人家說自己嘴饞,大果子受了羞辱,臉一紅,眼睛濕潤了,說:奶奶,我再也不敢去了,再去,您打死我!

大果子沒有夥伴玩了,就和小狗玩。領着小狗在村里野地里跑,追趕一隻逃跑的老鼠,追逐一隻飛翔的蝴蝶,跑得精疲力盡了,流汗了,什麼也沒追上。忽然,狹窄的路上橫着一條蛇,在慢慢地動彈,像有了病,要死的狀態。小狗上前咬,又不敢張嘴真咬,快觸到蛇了,又嚇得急忙縮回頭,向着大果子叫喚,像在匯報,像在呼喚,像在要求。大果子就彎了腰,用一根柔軟的枝條輕輕地挑起那條蛇,把它送到長着菜的菜園裡,一個帶給蛇自由的地方,就像是把一條瀕臨乾渴的魚放入了江河,給了它生命。大果子長得兇巴巴的,心倒是善良,蛇也不砸。我是要砸蛇的,嚇得一身雞皮疙瘩也要砸。整個村裡的小孩子只有大果子不砸蛇,蛇是嚇人的,有毒,不該得到保護。我們就這樣認可。都不贊同大果子,但我為這對大果子有了一種好感,說不出,藏在心裡。

說不定哪天,大果子就會和蛇一起玩,尋得別人不能尋得的樂趣

說不定他現在就和蛇一起玩,說不定他正在那片菜園裡找那條蛇,因為我不在村里,沒有別的小孩子和他一起玩。

大果子長得很瘦,吃得不好。我吃豬肉時大果子來了,我急忙端着碗藏到裡屋。這豬肉是我爹從縣城裡買的,很好吃,噴香,我已經十多天沒吃了,肥的瘦的都好吃,怎麼能給大果子吃呢!我爹就在縣城裡打工,居然十多天不回家,我很生氣,因為我想他,但一家來就買回來了這麼好的東西吃,我感覺自己真幸福。比大果子強,大果子的爹在監獄,上哪給大果子賣豬肉?大果子吃煎餅,卷點香椿芽鹹菜,卻吃得很香似的。我看見大果子乾裂得出血汁的嘴唇,心裡淒涼,就小聲問他,你娘什麼時候家來啊,家來就會給你買很多好吃的!大果子眉眼裡飄出笑意,但緊接着就一皺眉頭,什麼也不說,使勁吃飯或者使勁幹活或者全神貫注地玩耍。

我吃着豬肉,醉在肉香里,兩耳卻聆聽着屋外大果子的動靜。

來了,大果子?

我娘敷衍地問道。

大果子!

大果子的奶奶喊着跑到了我家院門裡了,大果子在還呆在屋門口,說:小侄子叫我來的。意思是不見我是不會離開的,急得我娘在想怎麼讓他離開,還沒張口說話,大果子奶奶喊道:你這個臭小子,就知道跑着玩,快回家和我去磨坊,咱去磨玉米面!

我聽見大果子使勁擤鼻子,像狗聞到了香味,一定是迷在了豬肉香里,被奶奶一把抓住往院門外走。走到院門裡,大果子的奶奶說:真香啊!

我娘還不錯,喊道:嬸子,回來吧。

大果子的奶奶回來了,但大果子跑了。我娘撈了塊豬肉端給大果子的奶奶,但大果子奶奶驚呼着感謝,把那豬肉倒回鍋里,端了一碗肉湯就走了,喊着:這就不孬了,泡點煎餅吃就相(很)好!雖然沒有豬肉,大果子一定喝得噴香。

這幾天吃啥呢?大果子會逮魚,一定在村南那條河裡逮魚。也許不是,。。。。。。

一定是吃得不好!

。。。。。。

我在這裡想大果子,大果子想不想我?打個電話問一下就好了,但大果子家裡沒按電話,我家也沒有,就是想想過把癮,

我終於回家了,一進村口就看見大果子背着一捆桑葉從村南向村里走,急急地,像被狼趕着,一眨眼就不見了。大果子的奶奶養蠶,自家周圍有種的小桑樹,密密麻麻的,綠得一叢叢,像厚厚的綠絨毯。村南哪有大果子家的桑園?村南的桑葚園是只有我老爺的,就是我老爺的桑樹葉,興許是我老爺同意大果子摘的,我老爺也是一個好說話的人,雖然脾氣軸。這樣一想,這事就無所謂了,對大果子的友好更加濃烈,沒吃完晚飯就跑到了大果子家。大果子一見我就顯得有些猥瑣,我說了幾句話後他才笑起來,和我跑到村口的石碾上坐下一起說話一起抬頭看月亮。那晚我們說了很多有趣的話,和月光一樣美。我們的心地也像月光一樣敞亮美麗,一切醜陋的念想都在羞澀逃避,沒有容身之地。大果子忽然沉默了,很難受的樣子,低着頭,要躲我似的。

你怎麼了,大果子?

附近草叢裡的小蟲叫起來,此起彼伏,曲曲折折,意蘊豐厚,很有情調的曲子。月光好像在聽,靜靜地沐浴着莊稼地,醉了似的。這蟲曲和月光襯托得夜色更加安靜,美好。真不想說話,怕打碎了這一片靜謐。

要是大果子不開口說話,就不說吧。我們誰也別再說話,一同舉首望月,享受着美好的月色,怡人的安靜。但大果子忽然說話了,那聲音在月光里發顫,透露着他內心的羞愧。

那些桑葉是我偷的你老爺的,你老爺這幾天病了,不大巡桑葚園子。。。。。。我真是。。。。。。

蟲曲忽然停了,好像被大果子的話嚇停了。我的眼睛不知怎麼了,感覺月光不那麼亮了。我遙望遠處沉浸在如霧的月光中的桑葚園子,那裡很美,很靜。娘說,你明天早上去看你老爺奶奶,沒有阻止我今夜來和大果子玩耍。沉默了一會兒,我忽然聽見蟲曲嘹亮,月亮衝出了那塊白雲,一切又敞亮無比。

養蠶沒有桑葉不行,你奶奶很會養蠶,我老爺說過的。

我的這些話像月光一樣照亮了我的路,也驅趕了大果子心裡的黑暗。大果子主動伸手拉住了我的手,使勁攥攥。一股電流似的感情在我們體內奔涌,我們一起唱兒歌,激動着,快樂着。

夜氣漸涼,大果子起了雞皮疙瘩,我們往家跑。大果子關了門,我才離開。我沒有回家,而是向村南的桑葚園子而去。老爺的病壓得我難受,會睡不好覺的!我要去看看老爺!老爺渾身散發的帶着旱煙味的氣息仿佛出現在我的鼻孔,興奮得我毫無眠意,沒有一絲的膽怯感覺這月夜是溫柔的,祥和的。

快到桑葚園子的地方是一條小河,長滿水草,高高的,密密的,一條小路看似沒有,白天也很少人來,走着還有些害怕,就快速穿過。這月夜裡更加安靜,連蟲鳴都沒有,我被水草淹沒,應該恐懼滿身,但我滿眼月光,滿眼被月光沐浴得格外嬌俏的水草,沉浸在無邊無際的安詳中,心神安寧,像魚兒游在水中,自由舒暢。但我還是嚇了一跳,聽見前面傳來聲響,很難辨出是誰,是人,是野獸?心忽然提起來,雙肩緊縮,停住了腳步,喊叫一聲:誰?!響聲沒了,接着傳來人聲:我,你是大孫子吧!是光棍子胡大的聲音,他是我老爺的好哥們。

這麼晚了你還上這裡來,快跟我回村吧!

我老爺病了,我得去看看!

我剛從你老爺那裡來,他是病了,我過來看看他,現在他也睡了,比白天好受多了!

但我沒聽胡大的勸說,和他擦肩而過。胡大伸手拉我,落空罵我:你這個小孩子,不聽話!

那晚幸好碰上了胡大,給了我膽量。我走進桑葚園子,桑樹的氣息撲鼻而來,狗叫起來,聽出是我,撒着歡兒跑過來,前後腳地親咬我。屋裡亮起了燈,奶奶拉亮了屋外的電燈,開門,喊:是大孫子?

是我,奶奶,我回來了,老爺病了,我就來看看!

胡大剛走,你老爺躺下了,好多了,快進屋裡來!

老爺在床頭翹起身,伸手攬住我,說:來,上床,老爺摟你睡!

你上這裡來你娘知道嗎?奶奶就是心細。

知道。我撒謊道。

老爺的旱煙味很濃,老爺撫摸我光屁股的手繭很硬,我上哪有睡意,就和老爺說話。說着在姥娘家發現的人事,還有風景,老爺一個勁地嗯嗯,算是答應。好像要睡着了,忽然問:誰和你說我病的?

大果子。老爺,大果子偷你的桑葉!

老爺的手停了,我的光屁股忽然覺得空曠。

那不叫偷,大果子是個會過日子的孩子,幫他奶奶很多事,是個好孩子!他家的桑葉量小,要想養好那些蠶,得點桑葉!睡吧,不早了!

我躺在老爺溫暖的懷抱里,睡不着,老看見大果子在桑葚園子裡摘桑葉。。。。。。

第二天早起,霧氣瀰漫,老爺領着我走到桑葚園子西北角,說這裡就是大果子進桑葚園子的地方,但籬笆沒有破壞;大果子就是摘的這幾棵桑樹,樹枝沒有傷,地上沒有落葉。這說明大果子沒有破壞之心,所作所為都是謹慎行事。老爺說:大果子就是摘那麼一點,從不摘多!我想逮他的,但我沒有,一個小孩子家,進來不亂踢騰,關節着桑樹,從不多摘,是過日子的樣子!誰家沒個坎,也算我幫他了!你也不要和別人說,就當沒這事!沒人和你說,一定是大果子自己和你說的,對吧?

是。

這就說明這個孩子還是有良心的,他不會常來摘的!

果然,大果子不來摘了。一天下午,我老爺摘了一捆桑葉,讓我背到大果子家。大果子的奶奶迎過去,眼淚汪汪地說:嗐,前幾天缺了桑葉,大果子就摘你老爺的,你老爺也沒嫌,大果子丟壞了,我準備改天見你老爺賠不是呢,可這又送來了,說啥好啊,快叫你老爺不要這樣了,我家現在有桑葉了,上大果子他二姑家挑來的!

二十多里路,大熱的天,大果子挑回來的,扁擔磨得肩膀腫了多日。在學校里不再和人動手腳地玩,拿着個課本動心思,又放下,站到窗口望遠處的風景,心裡一個念想纏着他,終於想好了似的,把我拉到教室門外,說:我家有一把好旱煙,我給你老爺,上午放學和我一塊去桑葚園子吧。還要伸手拉鈎,我縮回了手。我記得娘要我去壓碾,不知道能不能請來假。結果真沒答應,不是因為壓碾,是我妹妹肚子疼,娘去拿藥,我在家看妹妹。大果子吃過午飯就來了,拿着用布包好的旱煙葉,見我妹妹躺在床上,就一個人去桑葚園子了。

妹妹吃了藥,好受了,又嬉笑開來。我便去桑葚園子,娘要我摘桑葉回來餵豬,我拿了一條塑料袋給老爺,老爺摘了我下午放學去拿就是了。老爺的桑葚園子真好,老爺幫我幹活,真好!我一路高興地走下去。

大果子早進了桑椹園子,桑葚園子很安靜,我老爺和奶奶都不在家,那條狗跟着他們一塊兒走了。他們的住房裡冒白煙,像是和大果子打招呼。是失火了!大果子驚得大叫救火,衝上去舀水缸里的水潑火,像瘋了一樣,超大的勁頭,砸開了窗戶,把水全潑到了窗前的床上,是床前的一筐玉米葉燒了又燒着了床鋪,老爺在灰框裡找到了已燒了大半的火柴棒子,是自己抽煙時掉進去的,看見是燃盡的,毀滅了落進去的,哪知燒了自家的床鋪,要不是大果子來了,那就要燒毀自家的房子!

老爺抱起大果子,親熱地摸着大果子的頭頂,說:真是好孩子,今年過年來我家,我給壓歲錢!

這可不是一般的許諾,這是要把大果子當親孫子看待了。我們以為是老爺說着玩的,到過年還早着呢,過年時就把這事給忘光了。

老爺回到屋裡,沒有坐,而是穿上一件新棉襖,又走出去,說:沒來,我到桑葚園子外看看。

老爺,雪厚,您回去,我去他家請他來!

我向桑椹園子外跑,小燕在屋裡撒急地喊:叫他快點來,等着他發壓歲錢呢!

走到遠處了,雪粒子又飄落下來。

桑葚園子一片潔白,很美。

大果子一定會來![1]

作者簡介

呂蒙,本名呂義國,男,蒙陰經濟開發區寶德社區人。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