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靈魂里種田養花(尉克冰)
作品欣賞
在靈魂里種田養花
當下的詩歌,我覺得應當是五四以來最好的時期之一。我相信,經歷過上世紀八十年代的詩人們,仍舊對那個年代的詩歌有着莫名的好感乃至不可撼動的體驗。我一方面為詩歌的創造性發展喝彩,另一方面仍舊迷戀甚至崇拜於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詩歌氣象。
但一個糟糕的現象是,在眾多的詩人當中,真正承繼夢想與精神張力,在語言和形式上有所創新且真正撼動人心、震顫靈魂、使人熱血沸騰、靈魂充盈的詩歌寫作已經鳳毛麟角。儘管,仍有一些詩人在堅持這樣的寫作,且以較高的詩歌技藝乃至思想力度在孤獨的山崗上與風作戰。具體到邢台,這個有着混血歷史、北方文化相對鮮明的地域,我覺得,代紅傑的詩歌寫作值得關注。發現代紅傑及其詩歌,是在今夏的一次回鄉聚會中。因了詩人張玉棟、鄭力、穆曉禾等引薦,他當時帶來一本詩刊,其中有他的一組詩歌。
我翻看之後,當場。在我的意識當中,邢台的詩歌創作早已是花果凋零,很好的詩人停筆轉向,也有一些新銳尚沒有脫離詩歌寫作的蒙昧期。像代紅傑這樣的詩人和詩歌,平心而論,應當是邢台目前寫得最為出色者之一。讀他的詩歌,我覺得是能夠觸發感情甚至內心的文字。總體來看,代紅傑的詩歌仍舊是抒情的,堅持了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詩歌傳統乃至精神要求。但不同的是,他的詩歌卻又具備了一種時代特徵。首先,在詩歌語言上,他是純淨的,是那種不容雜質的精神潔癖,用詞和營造詩句沒有特彆拗口甚至不潔的東西出現。再者,他的詩歌始終有一種對自身和他物的深切關照。這種關照不是瑣碎的現象或者某種詞語和狀態的累積,而是沉潛在一個高低適中、溫暖平和的位置。
我當場想到一句話:在靈魂里種田養花。也覺得,這個題目正好可以作為對代紅傑詩歌的讀後感。從精神向度上說,代紅傑的詩歌有兩個特點,一是純淨。這不僅反映在他的詩歌語言上,而且在詩歌品質上也有體現。如他的《村莊》:「多麼像一枚,失水之後內部蒼白的樹葉……/它的天空曾經是多麼的水藍/在這大地之上/我的目光飄忽而輕佻,蚯蚓爬進我的血管/潛行着:疼。」其中簡略的,或許正是命中核心和悲哀的東西。這種張力是不動聲色的,能夠讓人在閱讀之間驀然想到許多的與我們切身相關的東西。二是溫和。代紅傑的詩歌,大多數是安靜的內心結晶。如他的《悲秋》一詩:「掰玉米的男人好像在一次次解開秋天的衣扣/摘棉花的女人好像在一點點取走秋天衣服里的暖/最後晚秋的風嘩啦一聲把秋天剝個精光/男人和女人忽然都老了/坐在門前的陽光下等着過年。」
作者簡介
尉克冰,必讀社簽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