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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席(贾建霞)

坐席
圖片來自免费素材网

《坐席》中国当代作家贾建霞写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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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欣赏

坐席

农村长大的孩子,对坐席并不陌生吧。一个柜盖,或一个门扇,放地上,周围围一圈包谷干或几捆稻草,大人孩子坐下来,就成了席。端菜的脚步匆忙,淋了一路的汤汁,到了席跟前,像烫得受不了似的,一边似扔一边似放地慌忙将菜碗置于任一空闲角落,坐在席周围的人便迫不及待地动起了筷子,三下五除二,眨眼间功夫,碗里的菜便空空如也,只剩了汤水。那些大大小小的吃客们,又仰起头,手和筷子悬在膝盖空儿,期待着下一碗菜的到来。

我小的时候,农村苦焦,吃是一个永久难以解决的问题,所以行情,大人小孩像队伍一样地,整晌子,放弃了做活挣工分,打扮得尽可能地新且齐整,向目的地一齐出发。最凶猛的一次坐席是在邻村,因为我们是客人,便都斯文地坐在原地,当我们仰起头看到离锅灶近的那边的人都吃上了,轮欢了筷子,嘴不停地咬嚼,我们还是不好意思站起来去前面吆喝,然而等我们发觉前面席上的人在夺米饭盆子,人群瞬间慌乱的时候,锅盆已见了底。我们只好悻悻地起身返回。那一次坐席,吓得人魂飞魄散,我算是初次领教了邻村这个名不虚传的坐席风格——要抢着吃,不抢就吃不上。

那时候坐席,多是冷天,婚丧嫁娶,好像都集中在秋冬。一堆人,围席而坐,袖着手,缩着脖子,眼巴巴地等着饭菜上来。浅极了的尿泥碗,连汤带水地,几筷子就夹完了,且吃到肚里冷冰冰的,极不舒服。母亲有气管炎,所以从来不坐席,因为受不得凉,吃不了冷,且那时候上席的肉,多有猪头肉,母亲的身体是拒绝的。

小时候好像肚里有掏食虫,每顿必吃,但从没有现在的饱感。记忆中,就没有哪一次坐席,把人吃得饱涨得下一顿不想吃的情形。现在坐席不想吃,不坐席也觉得饱不想吃饭。

十几年前在凤县,巧遇一小伙结婚,干净的桌布,整洁的餐巾纸,高档的葡萄酒,文明的就餐习俗,有秩序的用餐和服务,让我感受到经济发达的山区已早日步入了文明的阶段。那时候,我生活的小县城尚处在落后与文明交接口,桌布尚未普及,菜品还不丰富,秩序和仪式更是说不得。而凤县,陕西省最偏远的山区小县,就因为出产矿藏水果大红袍花椒等特产而先行文明,以至于多年后我每想起,都会以为生活在那里的百姓幸福指数高而感到莫名欣慰。一个安逸的小村庄,一个交通并不便捷的地方,一个幸福又温馨的农家小院,承载了我对凤县的整个印象和认识,我不得不承认,是有偏差,但其村干部可信的言谈和村民朴素友善的表现,就是最有说服力的佐证。没有伪饰,不故弄玄虚,真真实实,本性淋漓。

我的家乡在丹凤县城西,属于“上乡”。我们小的时候,流传“过了老君河,能薄只管薄。”说的就是行情和坐席。还有说我们棣花,草木灰围个圈,就是席,“红萝卜上,白萝卜下” ……我乃土生土长棣花人,至于草木灰围圈,我确实没见过,红白萝卜,我却是吃过,不在我的家乡棣花,而是在邻近的外乡。我的一个同学结婚,我们是客人,端来端去的都是萝卜,条、块、丝状的,变着花样。那时候社会条件不好,工资一百多一点,家里也是兄弟姐妹的人口多负担重,尽管有许多原因,我还是因为那一顿饭而对他的家乡有了印象和偏见,以至于多年后路过那里,他挽留着吃饭,我也是不想打扰且没有对食物的幻想而毅然离去。

吃是一个地方生活水平的标志,坐席是一个地方文明程度的表达。不需要语言,只要见识场面,看见即真相。尤其群众,不懂包装,也不需包装。群众是最真实的演员,上演着中国几百几千年来最鲜活生动的场景。

我生活的龙驹寨,曾经有八大碗十三花子的坐席讲究。那年受人之托,整理这方面资料,一个土生土长的龙驹寨文化人给我详细讲述其摆法、花样和盛况。可见这一貌似平常的地方,曾经有过不一般的生活水平和群众智慧。

社会的发展,让我们这些经历过艰难的人恍惚。如今的坐席,完全是一种礼仪和交际。平日里不见的人,男女老少坐一圈,抬头无意识地一瞄,你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透露着你的心机、教养、文化和素质。你是给别人转菜,关照别人,还是只顾着自己,一味将菜转向自己的一角,这都是文化素养的体现;孩子也是一样,如果一个孩子在席间任性,缺少礼貌和教养,那他的家长也好不到哪里去。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说得再多,不如言传身教,父母的教养,孩子是最好的复制。

如今的坐席,肘子、鱼、鸡、鸭,应有尽有,常常起席离开了,桌子上还是满盘满碗地,物质丰富了,人也显得吃的少了。我想大概没有哪一个朝代有如今这样的富华吧!百姓普遍富裕,人人争着过好日子,政府时不时出新政惠民。想来如今的百姓,包括我,是应该有幸福感和感恩心的吧?我有,不知道你,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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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贾建霞,女,陕西省作协会员。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