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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姐(蘭桂騰芳)

堂姐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堂姐》中國當代作家蘭桂騰芳寫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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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欣賞

堂姐

上午,正在抄錄客戶用郵箱發來採購訂單。手機鈴聲響了,接通一聽是外甥女低沉悲痛痛的聲音:「舅舅,我媽媽早晨走了。」突如其來的噩耗,十分訝異,非常震驚。怎麼也不信,怎麼肯相信。可是,外甥女的抽泣讓人不得不接受不得不確認晴天霹靂的消息,堂姐的確已經離我們而去,再也不復返了。

堂姐跟我不同姓。我們的血管里卻流着同一對爹爹(祖父)婆婆(祖母)的血液。她是二伯的女兒,沒有隨二伯姓。二伯和二媽本是一對恩愛夫妻。命運的無情作弄,殘酷地拆散了一個溫馨的家庭。二伯和二媽忍痛割愛無可奈何的各分東西。堂姐跟隨二媽改嫁隨她繼父姓宋。

堂姐的繼父是個好男人。他不僅把我的堂姐視如己出,當成親生女兒一樣,從沒有用二心對待,而且也把我們兄弟姐妹也當親侄子女一樣。渴望親生父愛和母愛是人類的本性。血溶於水的愛是沒有任何愛可以替代。儘管堂姐的繼父對堂姐父愛非常真誠非常無私,也阻礙不了堂姐對親生父愛的如饑似渴的期盼。這是人的天性。可憐堂姐直到乘鶴仙遊玉歸瑤池也沒有等到源自血緣的父愛。二伯為了避免堂姐和二媽的生活無意間受到干擾,強壓着思戀之情去了大西北,投入到新疆建設兵團的大生產中奉獻辛勞。難捨難分的思鄉之戀也誘發過二伯回家探親之舉。二伯的弟弟我的父親按照二伯在信中約定的時間提前到岳口汽車客運站等候,客車到了一趟又一趟,乘客下了一個又一個。父親始終沒有看到他的親二哥。一連十天,父親上了十次岳口,等了十整天的到站客車或過路客車。最終還是沒有接到他的親二哥我的親二伯。從此,我家再也沒有接收到二伯的音信。二伯到底去了哪裡,至今仍然是個迷,沒有解開的迷。堂姐是不是望眼欲穿無可奈何到天堂去尋找謎底去了。

堂姐生性聰明,心靈手巧,精通機繡手藝。堂姐繡的花鳥栩栩如生,蜂蝶生動逼真。堂姐的精湛手藝源自二媽的傳授,堂姐的高超功夫得於二媽的陪練。二媽的機繡十里八鄉人人稱讚。二媽與我母親是一對「鐵姊妹」,相互照應,互相幫助,親密無間,未分彼此。二媽無論大事小事都有跟我母親商量的習慣。堂姐的婚姻大事更是由兩姐妹共同商議共同決策,茫茫人海中,兩雙慧眼終於選定了姐夫做了堂姐貼身護衛。

姐夫更是個好男人。始終沒有辜負兩雙慧眼的研判和期望。堂姐如願以償地收穫了幸福美滿的婚姻。姐夫憑智慧用實力給了堂姐一生的幸福。姐夫非常重視情義講究禮尚。大外甥女出生的年月,「三轉一響」是當年的四大奢侈品。何謂「三轉一響」?自行車兩個輪子轉,縫紉機同樣是兩個輪子轉,手錶是三根指針轉。這就是「三轉」。收音機開關一開,說話,唱歌,音樂,就響起來了,這就是一響。四大奢侈品中極為稀罕。尤其是手錶更是罕見。堂姐和姐夫送我一塊時價最高的一塊手錶。堂姐和姐夫的一片深情厚誼卻被我幼稚無情的拒絕了。成了我一生的愧疚。倫理的負罪感迫使我難以啟齒向堂姐和姐夫致歉,永久的痛一直埋藏在心底。當時我是涉世不深不諳人情世故。可是我已經是一個中學理化老師。雖然只是民辦教師,但也不阻礙是一個表面上的文化人。當年我是只有十七八歲,一個愣懂青年。可是已經有不惑之年的壯年向我詢問鄉俗倫理。既幼稚又迂腐,既單純又複雜。就是我當時的真實寫照。姐夫是家中長子,排行老大。上有父母,下有妻兒,還有弟弟妹妹。肩上負擔不可謂不重。我於心何忍接受她們的貴重禮品。而且我手腕上就有一塊現成的價格不菲的手錶。我更是於心何忍接受她們的貴重禮品。我真的不忍心,真的不忍心。我只是想她們的負擔太重,我不能讓她們破費為我購買禮品。我不能不這樣想,堂姐的血管里流着跟我同祖父母的血液。我能不為她們着想嗎?可是,我卻忽略了更為重大的情意。禮輕情意重,禮重情意就重過泰山了。四大奢侈品之首的禮品,就是很重很重的禮品了。情意自然就重得無法言喻。我拒絕不久也已經幡然醒悟過。悔之晚矣。父母已經按照我的拒絕把手錶退回給堂姐和姐夫了。母親說既然你想通了,我再去跟他們解釋清楚,把表要回來。我說,覆水難收,手錶可以重新要回來,情義已經被無情的踐踏了,無法彌補了。我拒絕他們的禮品就是用針在扎他們的心,甚至比用針扎更厲害。傷口可以癒合,痛也可以忘記,可是,已經痛了,無法挽回。我的罪過我背負吧。母親說,沒有這麼嚴重吧。我知道只是母親在寬慰我。我說,在倫理上這是不輕的罪過。他們是會原諒我,我是無法釋懷的。遺憾和愧疚伴隨我幾十年了,難以忘卻。

後來,堂姐作為軍嫂跟着姐夫隨軍去了遼陽。親戚間的往來走動就很難了。我母親病逝時正值立夏節氣,烈日炎炎,氣溫熾熱。不能等堂姐回來送我母親歸山。於是,沒有通知堂姐我們就把母親安葬了。本來事後應該寫信告知堂姐和姐夫,其實妻子也一而再再而三地催我寫信。每當我準備寫信時,筆還提起,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流。我實在很難從母親病逝的悲痛中走出來。母親病逝時只有五十一歲,怎能令人不悲痛。十六歲的小妹妹失去了母愛,怎能讓人不悲痛。想起母親悲慘的童年痛苦的少年,怎麼不流淚,想起母親一生嘔心瀝血勤扒苦做,怎麼不傷心。子欲養而親不待,是最令人悲痛的字眼。何況我母親還在哺育未成年的子女,還沒有到需要子女贍養的年紀,就提前不等待我們行孝了。百善孝為先。我們提前失去了為母行孝的可能。淚水怎麼能止得住。過了很長時間才慢慢地從喪母的悲痛中走出來。很想給堂姐和姐夫寫信。遲了,太遲了,再寫信就很不尊重了。從此,我便背負起兩份遺憾與愧疚。

父親上門在母親家落戶。我是父母的第一個孩子,理所當然地隨了母親姓,延續母親家的煙火。按照「次子歸宗」的鄉俗弟弟隨父姓延續父親在老家的門戶。因為二伯外出未歸下落不明,按照「一子兩挑」的鄉俗我便挑起母親和二伯兩家的門戶。依此堂姐與我就是姐弟了。其實,我不應該稱呼堂姐而是應該稱呼姐姐的。姐姐與我母親情同母女,我更是應該稱呼姐姐。

姐姐生育了兩個優秀的女兒,這是姐姐和姐夫一生最大幸福。而且,兩個女婿既優秀又孝順。便是姐姐和姐夫一生更大的幸福。家和萬事興。姐姐一生都在和睦的家庭中度過。

姐姐和姐夫退休後遷居到了武漢。按說親戚間的交往應該方便了很多。但是,各家有各家的事,各家有各家的活。尤其是在經濟社會,大家都在為生活拼搏。沒有時間抽出身來去看望姐姐和姐夫。本來想到了不能再拼搏的時候到武漢與姐姐和姐夫分享關於二伯的故事

可是姐姐不等了。姐姐要到天堂去尋找她的生父解開謎底去了。姐姐走了。姐姐怎捨得親人和骨肉,一步三回頭,不肯走還是要走。走吧,走吧,姐姐慢慢走吧,一路走好。

武昌殯儀館的早晨,姐姐就像睡着了一樣安詳地躺臥在告別大廳的鮮花叢中與我們告別。姐姐一點也不顯得蒼老,姐姐已到古稀之年,還未衰老。一個小時之後,姐姐化作一縷青煙,留下一捧骨灰,與我們永別了。從此以後,一塊墓碑,一平米墳台成了我們永久的思念。 [1]

作者簡介

寇玉苹,四川邛崍市貓兒愛斑魚莊合伙人《新蕾》雜誌編委。

參考資料